小吃街,林知安手里提满小吃,腮帮子里塞得鼓囊囊的。季时谨有洁癖,嫌弃这些路边摊,甚至连靠近某个摊位时都会感觉不适,没待几分钟就坐回了车里。

  林知安感觉自在多了,找个远离季狗的地方,把脚踩到板凳上,一口烤串一口奶茶,其实想喝冰镇啤酒,但身体被季狗折腾的现在还有些感冒,只能忍住喝啤酒的欲望。

  吃完烤串吃章鱼小丸子,吃完小丸子吃烤冷面、臭豆腐、关东煮、煎饼果子、麻辣拌……

  一整天没进食,胃一时间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他蹲在垃圾桶旁呕吐,吐完后继续吃,然后再吐,吃到最后时眼眶已经有些湿了,微仰起头让湿热浸回去。

  他只想好好干个饭啊,为什么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干一顿?

  “吃够了就回去。”季时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林知安放下筷子,微挑泛红的眼尾上残留着一丝水光。

  “哭了?”季时谨注视着弥漫在他眼睛中的水光,路边的霓虹灯落进那层水光中,将琥珀色的瞳仁衬得精致漂亮。

  “辣椒粉不小心进眼睛里了。”林知安攥住他的衣袖,“时谨,我们回家吧。”

  “嗯。”季时谨释放安抚信息素,“我跟佣人说了,如果我下次再失控绑你,他们会帮你解绑。这件事我会给你补偿,想要什么?”

  “看电影吧,还想和你看一场电影,你可以抽时间陪我去吗?”林知安微软的嗓音听起来十分乖巧。

  “可以。”季时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是对替身乖顺与懂事的满意。

  林知安真的是一个完美的替身,一个无论他怎么虐待都还会一心一意爱着他的、不吵不闹乖巧懂事的完美替身,他或许可以对这个替身稍微好一点。

  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林知安拿起手机对着身上的刀伤、烫伤、勒痕拍照,把照片发送到小号后全部删除。然后把U盘中的资料清理干净,何雨纯已经将资料传了出去,他手中的这份就不需要继续留着了。

  做完一切,他疲惫地躺下,一躺就是一整天。

  “还在睡?不舒服?”季时谨推开房门。

  “没有,就是有点困。”林知安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今天下班好早,工作不忙吗?”

  “起来,带你去吃饭。”季时谨打开衣柜挑了件衣服扔给他。

  “好。”林知安脸蛋睡得通红,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动作利索地拿起衣服换上,随手揉了几下头发,把睡到炸毛的头发捋顺。

  上车后,他盯了季狗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季狗穿的居然有点像情侣装,立刻露出一副开心期待的表情:“时谨,我们穿的是不是情侣装啊?”

  “算是。”季时谨低头看手机。

  “那我们算是情侣了吗?”林知安前倾身体,胳膊扒拉住座椅,刻意将被皮带勒到红肿的手腕露出来,他的皮肤偏白,白皙的皮肤将两道红痕衬得特别明显。

  季时谨的视线果然被那两道红痕吸引,说:“只要你听话,以后会是。”

  “我会听话。”林知安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扯住他的衣领,盯着被攥住的那一小片布料傻乎乎地笑着。

  温顺乖巧的模样让季时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说:“今天朋友请客,到地方后你不用说话,专心吃饭。”

  “好。”林知安纠结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带过别人吗?见朋友。”

  季时谨知道他口中的“别人”指的是什么,挑了下眉:“偶尔。”

  听到这个回答,林知安撇了下嘴,捏住他衣领的力度稍稍加大,一副吃醋了又不敢说样子。

  季时谨愉悦地扬起唇,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酒店。

  林知安低着头专心干饭,这家酒店的海鲜真的超级好吃,一整盘小龙虾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剩下的一半不太好意思吃,于是把筷子转移向其它菜,干掉半盘鱿鱼和半条鱼后忽然发现全桌的人都在看自己,安静地放下筷子停止干饭。

  “吃啊,宝贝别客气。”石谕诚把剩下的半条鱼全部拨到他碗里。

  “一边去。”季时谨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手。

  “疼!”石谕诚夸张地捂住手喊了声,“你哪次带人来不是给我玩的?这个宝贝我看着不错,玩段时间再还你哈。”

  林知安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低垂的睫羽轻颤着。

  “这次不是,我待会带他看电影,私人影院借我用用。”季时谨倒了杯橙汁,把杯子推到林知安手边。

  林知安攥紧杯子,抬起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季时谨拍了下他的手背:“没事。”

  “啧啧,看你这样我更感兴趣了,”石谕诚舔了舔唇,“哥有耐心等你玩够,等玩够了记得第一个告诉我啊,我去你家把他接来。”

  他朝林知安伸出手:“宝贝晚上好,我叫石谕诚,叫我石哥哥。”

  林知安握住他的手,笑眯眯地喊了声:“石叔叔。”

  “你多大叫我叔叔?我26,比季时谨还小一岁,按你的逻辑是不是得叫季时谨爷爷?”石谕诚不悦地眯起眼睛,抓住他的手一阵摸。

  “抱歉,因为您看起来很成熟。”林知安抽回手。

  坐在对面的江宸问:“你大学是在Z市上的吧?今年刚毕业?”

  “嗯。”林知安从进门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人有些熟悉。

  “我是江平的哥,江宸。”江宸朝他举起酒杯。

  “您好。”林知安端起果汁和他碰杯,喝果汁时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江宸在季狗面前说出他和江平关系不错的事。江宸的性格明显不像石谕诚那样贱兮兮的,几句话就移开了话题。

  见季时谨没什么反应,林知安顿时松了口气。

  江宸多好的一个哥哥啊,怎么就跟季狗这种渣渣玩到一块去了呢?

  干好饭,季时谨带林知安来到石谕诚的私人影院,选的这部电影一个星期前刚上映,电影主题曲是何雨纯唱的,何雨纯在电影中的镜头只有几分钟,扮演的是一个反面角色,又A又坏,与平日里随和稳重的气质完全不同。

  林知安边啃爆米花边喝可乐边在心里呼喊:纯哥A爆了!咱俩一块干翻季大狗和季二狗!冲啊!

  “还能吃?”季时谨蹙眉,“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

  “……那我不吃了。”林知安放下手里的爆米花和可乐。

  “吃吧,你有点瘦。”季时谨说。

  “我瘦?真的?”林知安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瘦,抬手捏了捏软乎乎的脸蛋,没感觉到肉变少。

  “嗯。”季时谨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就是脸有点胖。”

  林知安:“……”

  季狗的话不能算是人话,我不胖,我除了林小安哪儿都瘦。

  季时谨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和江平是校友?”

  林知安点头:“嗯,他是我学长。”

  “以后少跟他玩。”季时谨声音平淡,仿佛在命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以后只跟我家时谨玩。”我偏不,回去就找我平哥打游戏。

  林知安拿起一块爆米花放到他嘴边:“吃不?”

  “不吃。”季时谨见他注意力没在电影上,“还看吗?不看回去。”

  “听你的。”林知安说。

  “回去。”季时谨说。

  林知安脸上出现一丝失落,但还是点头说:“好。”

  季时谨愉悦地勾起薄唇,十分享受他这种为自己妥协一切的做法,奖励般地摸了下他的头。

  被季狗摸了头的林知安心里比被狗踹了还难受。

  回到房间,他趴床上打游戏,江平和他连麦聊天,五句话不离他成了季时谨情人这事。

  他被问的有些烦,拽里拽气地说:“哥乐意,你管屁啊?”

  “不跟我说我就告诉橙子。”江平威胁。

  “你告诉橘子也没人管你。”林知安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啧,我现在心痒得很,迫切地想知道你和季时谨之间的爱恨情仇,他有十多个情人,我怀疑真玩起来你那小玩意吃得消吗?”江平听到包装袋声,“吃啥呢?怎么回回跟你聊天你除了在吃还是在吃?”

  “屁的小玩意,大宝贝,超级大!你管我吃的啥,你又吃不上。橙子上线了,邀我呢,你在那片瞎晃悠啥?动作麻溜的,打完这局咱去和他组队。”林知安听到门外有动静,立刻将声音压低,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

  “你俩玩,我去洗澡。”江平的账号一秒离线。

  “操!”林知安咬牙骂了声,结束游戏后对江平的账号反手就是一个挂机举报,接着同意阮澄发出的组队邀请。

  连上麦,阮澄的第一句话是:“电影好看吗?”

  林知安莫名感觉有些心虚:“挺好看的,爆米花也好吃。”

  顿了顿,阮澄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闲得无聊跟他随便玩玩,玩一两个月腻了就走了。”走廊外的动静消失,林知安放下心,将声音稍稍提高,“打不打?不打我找轩哥和宇哥打。”

  “打。”阮澄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一局赢了,林知安还没高兴到一分钟,就见阮澄加入敌方阵营,在游戏里追着他打,他知道阮澄是因为他莫名其妙成为情人的事生气,也就由着他把自己的血条砍光。

  几局下来,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过了季狗的平均犯病时间,所以季狗今晚有85%的几率不会犯病,于是他关闭手机安心睡觉。

  不巧的是,他败给了那15%。季时谨凌晨醒了一次,然后冲进他的房间把他从被窝里拖出甩到阳台。

  林知安猛地惊醒,发现身体悬在半空,身下是一楼院子的草坪。

  卧槽!季狗他这次是真疯了吧?他妈的居然想把我从二楼扔下去!

  林知安攥住他的胳膊,放出白芍花味信息素,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为什么穿衣服?”季时谨扯着他的衣领。

  哈?什么为什么穿衣服?

  林知安试探般地问:“那我现在脱?”

  “怕我标记你吗?小芝。”季时谨暗沉的瞳仁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林知安知道这时应该安慰他,但大脑有些乱,实在编不出来安慰的话,只想说他活该。

  季时谨看向他的眼神时而阴鸷时而狂暴时而温柔。

  用林知安的话说,现在的季狗像个变脸大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