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安不想在医院躺着，办了出院手续，回去后给何雨纯打了通电话。
“伤怎么样了？”何雨纯问。
“没事，现在方便吗？”林知安问。
“方便，”顿了顿，何雨纯说，“把视频和录音传给你。”
“好，谢了。贝筱芸你查出来的？”收到录音后，林知安拿出裤子里的监听器，踩碎了扔进垃圾桶，拆了几包零食往嘴里倒，把包装袋扔进去盖住破碎的监听器。
“不是我，不过我知道她有嫌疑，找江宸帮的忙。”
“哦，江宸啊，他不是季二狗朋友吗？发现他是狗叛变啦？”
“可能吧，不过我想应该是被我用美色勾的。”
“啊？卧槽！好像吃到了一个大瓜。以后K市头条的标题都想好了——惊！某知名歌手甩了渣男后和江某共睡一张床！”
何雨纯笑了会儿说：“证据不是江宸查到的，是阮氏那边的人，他说你应该认识。”
“哦，确实认识，我回头好好谢谢他。”挂断电话，林知安揭掉后颈下侧的纱布，把身上的伤连同房间的背景全部拍下来，然后将在仓库录制的视频和那段录音一起保存进一个小号，最后仔细地删除手机里的全部痕迹。
他把纱布粘回去，躺床上给阮澄打了个电话，那边接得很快，他忽然不知该说些啥，顿了许久才说：“谢谢，这件事帮忙保密。”
“声音怎么哑了？”阮澄低沉好听的声音里透着关心。
这让原本好好的林知安瞬间就委屈起来，抿了抿唇说：“辣条吃多了辣的。”
“辣条和冰淇淋都少吃点。”阮澄说，“不是要感谢我吗？谢礼100万。”
“没钱，你嘎我腰子吧。”林知安打开床头柜拿出一颗巧克力。
“腰子不值100万，让我劫色吧。”
“好啊，给你打个超实惠的友情价，一次一块，分100万次付清。”林知安随口开了句玩笑，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边顿了好一会儿，问：“你还要留在季时谨那？”
林知安“嗯”了声。
“行，”阮澄把声音压得很低，“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查。”
“随便你。”林知安脑中浮现出裴芝的脸，“橙子，等哥有空请你和平哥吃大餐。”
“我要劫色，100万次。”
“好好好，劫色劫色，让你劫够100万次。”
阮澄再次顿了顿，说：“现在在做什么？”
林知安：“躺床上吃巧克力啊，你买的巧克力是真好吃，嘎嘎香。你在忙吗？还是在摸鱼？”
“在摸鱼。”
“摸鱼好啊，来来来，咱打把游戏，哥给你看个大宝贝，前几天抽中的绝版皮肤，抽中概率只有0.000001％，哥的运气简直好到爆了，人也是A爆了……”
……
内部资料的泄露让整个季氏陷入混乱，员工不得不加班加到深夜，在私下里把林知安骂了个透。
季时谨忙到凌晨三点多才腾出一点时间，急匆匆地往家赶。他在车上睡着，到目的地被司机叫醒时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他隐约记得今天是要在公司过夜的，为什么会回来？
院子里的小狗被车的引擎声吵醒，从狗窝里钻出来冲季时谨摇晃尾巴。
他忽然想起林知安怕狗，然后才记起自己回来是想见林知安一面。他吩咐佣人把狗送出去，放轻脚步推开林知安的房门。
林知安很听他的话，睡觉时不锁门，或许是躺着睡会压到后颈下侧的伤口，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一条雪白好看的小腿露在被子外。
他扯起被子帮他盖好，放了些安抚信息素，在黑暗中凝视他的侧脸许久，手机屏幕亮了下，他看了眼信息，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往公司赶。
林知安在他放安抚信息素的那一刻就醒了，他对季狗的信息素一直有种强烈的厌恶与排斥，用力搓了搓腺体，忽然有种把被临时标记的腺体扣掉的冲动。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去，把被子掉了个头，将被季狗碰过的那一边转移到床尾，然后想着各种美食入睡。
*
一个多星期后，公司的情况恢复正常。季时谨连续一个星期忙到深夜。
林知安白天会去公司陪他，为了不被以前的同事发现，他每天不到七点就要出门，把自己裹严实进入公司，像个人人喊打的小偷似的，实际上也可以算作是人人喊打，那些成天加班的人早就在心里把他喷了上万遍。
他拎着早餐推开办公室的门，季时谨还在睡觉，桌面整齐地摆放着不少文件，林知安扫到一些熟悉的内容，却没有认真去看的欲望，季狗做的那些事已经让他对这里的工作彻底失去热情，甚至到了看一眼文件都会感觉厌烦的程度。
厌烦归厌烦，再不想看也要强迫自己看下去，他清楚季时谨需要的不只是一个摆着好看的花瓶，而是一个又看好又有利用价值的花瓶。
助理看到林知安坐在办公桌前翻文件，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怕吵到季时谨休息也不好说什么，用口型对他说：“离开。”
林知安假装不懂他的意思，低下头继续翻文件。
助理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说：“季总撤案已经对你很仁慈了，你还想偷第二次？”
林知安蹙起眉，示意他往后看。
季时谨被吵醒，眯着眼盯着他。
“季总，林先生在看您的文件。”助理说。
“他的事你不用管，客户那边回复了？”季时谨坐起身。
“是的，这是他提出的一些意见。”助理瞥了眼林知安，把文件递给季时谨。
“你先出去。”季时谨接过文件。
林知安进入卫生间，动作熟练地挤牙膏、放洗脸水，将水温调试到季时谨喜欢的温度。
季时谨简单地翻了遍文件，接着去洗漱，从卫生间出去时林知安已经将饭盒里的早餐拿出来摆好。季时谨平静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吃完早餐后快速投入工作。
从繁忙的工作中回过神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季时谨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的林知安，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林知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整天有些头晕，晕晕乎乎地从沙发上蹦下去。
“鞋没穿。”季时谨提醒。
林知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坐回沙发把鞋穿上。
“在画什么？”季时谨随口问。
“明天再告诉你。”林知安扬起一个神秘的笑，“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季时谨没太在意他，喝了口凉掉的咖啡专心投入工作，连林知安在离开前将他的咖啡换成热的都不知道，直到他喝下一口咖啡被温暖的热意包裹住舌尖时，才忽地意识到什么，把目光移向早已没人的沙发。
公司推出了新产品，产品的宣传海报还没做，林知安按照文件上的要求画了一整个通宵，天亮时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意识也有些恍惚，做好饭后顶着黑眼圈往公司跑。
季时谨蹙眉咽下口中的八宝粥，说：“你放的是盐。”
“啊？”林知安抬起头，“抱歉，你先吃别的，我去给你买碗粥。”
“不用。”季时谨舀起第二勺粥。
林知安低下头继续画，赶在午饭前将绘制好的四份宣传海报发给季狗，然后扔下绘板倒头就睡。
收到消息，季时谨往沙发上瞅了一眼，见他睡的正香就没出声打扰，点开聊天界面，看到四份精心设计的海报时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把图片发给负责这一块的员工，让他们从其中挑选一张。
*
迷迷糊糊间，林知安感觉身体似乎落入了一个怀抱。
“继续睡，我抱你回去。”季时谨抱着他。
“几点了？”林知安的嗓音带着睡意未消的微哑，眯着眼睛望了眼外面漆黑的天。
“九点半。”季时谨放出一点安抚信息素。
刺鼻的鱼腥味让处在恍惚状态的林知安瞬间清醒，立刻从他怀里蹦下去。
“被员工看到不好，我先去地下停车场等你。”林知安戴好卫衣后的帽子，翻出抽屉里的白色口罩。
车辆从一座大学附近经过，季时谨望着街道两侧三两成群的衣着清凉的大学生，这才意识到已经七月，七月的天应该已经穿短袖了。
他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这两个地点都有空调，所以穿的一直都是长袖。但林知安不一样，他有更多时间待在外面，但却从未见他穿过短袖。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知安转过头：“是不是突然感觉我特别好看？”
“嗯。”季时谨笑了下，“宣传海报做的不错。”
“用了哪一张？”林知安问。
“你发来的第一张。”季时谨说。
“我也感觉那张最好，所以把它放在最前面。”林知安勾住他的衣袖，问，“老板，上次打工的工资还没给我，算上加班费和这次的稿费应该有四五千。”
季狗给的零花钱他没花过一分，但这份钱不一样，这是他靠自己努力赚来的，还指望用这份工资请橙子吃顿大餐呢。
“给你五千。”季时谨拿出手机给他转钱。
“老板万岁！最爱你了。”林知安飞速接收转账。
“要不要去小吃街买点吃的？”季时谨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莫名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去去去，我感觉自己要饿死了。”林知安吞了口口水，肚子也配合着响了几声。
小吃街。他买了一大串铁板鱿鱼，边吹着热气边往嘴里塞，时不时抬起手用衣袖擦脸上的汗。
“怎么不穿短袖？家里的短袖不喜欢？”季时谨问出之前在车上想问的问题。
“没不喜欢，等过段时间胳膊上的伤好了再穿。”林知安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开心地往嘴里塞吃的。
季时谨想起林知安那伤痕累累的手臂、被皮带勒破皮的手腕、被他拖着进入浴室时胳膊上留下的青紫色抓痕、还有他一次次将林知安摁进水中，他挣扎时被浴缸壁磕碰出的痕迹……这些伤痕不是能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彻底痊愈的。
他注视着林知安鼓囊囊的腮帮子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心底再次生出了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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