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蝉鸣声聒噪,每只蝉在林知安眼里都是香喷喷的食物,他脚踩阮澄的肩膀,指挥着身下的人前后左右移动,抓到的蝉很快就装满了一个塑料瓶。

  被媳妇儿踩的阮澄表示非常开心,开心到小橙子支棱得有些发疼。

  “呵~”埃森冷笑,同为男人他当然清楚时间久了会疼,幸灾乐祸地骂了声,“活该。”

  阮澄瞥了他一眼,他立刻窜出十米远。

  想再对老子用压迫信息素?没门!有门老子也得把你门踹了!

  林知安从阮澄肩上蹦下去,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盯着不远处从树后露出的半截绵羊屁股说:“蝉的肉太少了,果然还是把那只羊宰了吧。”

  “走。”阮澄眼神示意他去拿菜刀。

  林知安扬起一个恶劣的笑,一手拿起一把刀,磨刀霍霍向绵羊。

  阮澄笑着跟在他身后。

  绵羊正趴在树下休息,听到脚步声时从树后探出半个毛绒绒的看起来就味道不错的脑袋。

  林知安把手背在身后,脸上洋溢着如春日的艳阳般灿烂的笑容。

  “咩~”小绵羊的声音奶奶的,眼神茫然而无辜。

  阮澄“温柔”地抱住它时,它甚至用脑袋在阮澄怀里蹭了蹭,姿态慵懒而惬意。

  直到林知安亮出手中的两把大菜刀。

  绵羊的神情由迷惑到惊愕再到恐惧,扑棱起四条腿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旁边的人抱得很紧,它压根就跑不掉。

  当冰凉的刀刃贴上柔软蓬松的羊毛时,小绵羊发出了绝望而悲切的哀嚎。

  [羊羊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杀羊羊,嘤嘤嘤……羊腿记得分我一只~~[]]

  [我感觉我的爱错付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知安!TAT!]

  [这Omega够狠够残忍,想做那只羊,被他边嘎腰子边**,斯哈斯哈~]

  [???严重怀疑楼上的精神状态。]

  [……]

  “咩咩咩”的哀嚎声持续了足足两分钟之久!两分钟后,小绵羊和屏幕另一边的观众全部沉默了。

  小绵羊感觉屁股后面凉飕飕的直灌冷风,动了动尾巴,发现尾巴似乎变轻了一点,它迷惑地扭过脑袋往后瞅,但由于身体胖的像个球,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都看不见自己的尾巴。

  [设羊的心脏重量为x,羊的负面情绪为y,求这只羊的心理阴影面积z。(12分)

  考生答案:解:z=无穷大。

  教师评分:12分。]

  [绵羊:当我以为你要嘎我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没想到你居然没要我的命,而是嘎秃了我尾巴上的毛!]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羊羊漂亮的尾巴一下就没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绵羊: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狗啊……]

  [为什么不嘎了它?我都已经把自己代入到那只羊了,被安安亲手抹脖子啊,安安脸上溅的全是属于我的血~斯哈斯哈……]

  [大家记住上面这个ID,他是个变态离他远点。]

  [珍爱生命,远离变态。热爱生活,抱抱知安~( ̄▽ ̄~)~]

  [……]

  “不是太解气。”林知安把割下来的毛毛揉搓成一个小球塞进兜里,rua了下绵羊被刮秃的尾巴,“这羊中午的时候踹了我一脚,给我疼了好几个小时。”

  “踹哪了?我看看。”阮澄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没啥好看的,”林知安忽地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没你大。”

  阮澄的耳根“蹭”的就红了,压下激动的心情问:“什么没我大?”

  “没什么。”林知安一想起绵羊的那一脚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唉!”埃森重重地叹着气,“唉!某些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又在犯什么神经?”林知安把蝉放进水中,和阮澄一起清洗。

  “谁知道。”阮澄的腹部被硌得有些难受,趁林知安不注意,隔着衣服悄悄挪动了下小橙子的位置。

  埃森时时刻刻盯着阮澄,当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无比响亮地叹了口气:“唉!!!”

  阮澄本就处于害怕被林知安发现的紧张状态,听到声后吓得手轻微一抖。

  然后林知安就注意到了那兴奋到起飞的小橙子。

  “……咱在公众场合稍微收敛点。”林知安淡定地移开目光,心里特别好奇究竟是啥片能让阮澄激动这么久,压低声音说,“澄哥,资源。”

  “删了。”阮澄说。

  “自私的橙子不是好橙子,快发给我。”林知安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真删了。”阮澄把洗干净的蝉放进碗里。

  “行吧。”林知安失落地垂下头。

  埃森离得比较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表情就能猜出他的小苦瓜又又又被阮澄那个黑莲花忽悠了。

  可恶啊!小苦瓜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个黑心阮澄想的那么好!他想*你啊!

  伊芙琳和茜娜尔采回来不少果子,洛希和米薇拖来一条巨大的树枝当柴火烧。

  没有打火机,林知安想来个钻木取火,钻了许久都不见一丝火花,反而戳断了一截木头。

  旁边亮起一丝微弱的火光,阮澄手下的木头燃烧起来。

  林知安搓了搓他的手背:“这手真厉害。”

  “嗯。”阮澄把声音压得很低,“适合扩张。”

  “操。”林知安笑着说,“正经不过两秒。”

  阮澄笑着舔了舔犬齿。

  真的很适合……

  在场的人都没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所以这顿晚餐特别简陋,一人四五个果子、两三只烤蝉、三四个小到还没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小螃蟹,连半饱都吃不到就要饿着肚子钻进帐篷睡觉。

  冰冷光滑的物体缓慢地爬到皮肤上,黑暗中响起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林知安睁开眼睛,对上了一条纤长的舌头。

  与此同时,周围响起惊恐的叫声。

  “啊!!!蛇,有蛇啊!”

  “嗷!嗷呜——蛇!卧槽你大爷的狗导演,你丫的敢弄真蛇来吓老子,老子抽不死你!”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找妈妈,呜呜……”

  阮澄精准地捕捉到属于林知安的那声“啊”,脑中浮现出媳妇儿被吓到发白的脸,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然而当看到林知安一手一条蛇,双眼放光对着蛇直咽口水的样子时,阮澄懵了。

  “啊~”林知安舔了舔唇,兴奋的简直要蹦起来,“橙子,我们有夜宵吃了!”

  “……”阮澄看着他兴奋到有些变态的表情和他手里的蛇陷入沉思。

  “你鞋呢?怕蛇啊?”林知安问。

  “嗯。”阮澄垂着脑袋用虚弱的声音说,“知安,我好怕,抱我。”

  林知安不舍地抿抿嘴,松开手里的美味蛇蛇,腾出手一把抱住他。

  阮澄搂住他的腰,一只手不老实地往下摸。

  “干啥呢你俩?”埃森冲出帐篷时就看到这一幕,“阮澄你个变态手往哪摸呢?”

  阮澄没搭理他,委屈巴巴地在林知安耳边说着“好怕”。

  林知安冷冷地瞪了埃森一眼,用口型对他说:“滚。”

  所有人都已经跑出帐篷,这十几条蛇也跟着出了帐篷,在草地里一阵乱爬。

  “呜……我要回家找我妈……”伊芙琳抱着洛希哭,眼泪流了她一身。

  洛希蹙了下眉,抬起手将她推开:“这是玉米蛇,性格比较温和而且没毒,没必要害怕。”

  伊芙琳哭得更凶了,米薇小心地抱住她,衣服很快被眼泪洇湿了一片。

  地上的蛇每“嘶”一声,庄姚的身体都会跟着抖一下,他不好意思往温狄身上靠,但又害怕得很,只好去往林知安身上贴。

  于是阮澄刚抱进怀里没一分钟的媳妇儿就被抢走了。

  看着阮澄无比幽怨的小眼神,林知安只好“雨露均沾”,同时将两个人搂进怀里,一边放安抚信息素一边盯着地上的蛇咽口水。

  好饿啊……

  半个多小时后,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一群人围在火堆旁分食烤蛇。

  林知安打着饱嗝回到帐篷,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庄姚趴在他旁边玩手机,恍惚间听到脚步声,知道是阮澄过来偷媳妇了,立刻放下手机装睡。

  离开帐篷时,阮澄碰见了从对面帐篷出来的同行。

  温狄和米薇微冲他点点头,一个去找庄姚,一个去抱伊芙琳。

  夜里林知安被热醒,一脚踹开紧紧贴在身上的阮澄,用发软的声音说:“别挤我,热。”

  “热吗?我帮你脱衣服?”阮澄说。

  林知安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软软地“嗯”了声。

  阮澄迅速把他扒拉干净,碰了下被小绵羊踹了一脚的地方:“还疼不疼?”

  “疼。”

  “疼要怎么办?”阮澄诱哄。

  “疼,揉揉……”

  “好,”阮澄抿了抿干涩的唇,微哑的嗓音里携着笑意,“帮你揉揉。”

  媳妇儿是不是对我有感觉了?媳妇儿一定对我有感觉了!斯哈斯哈~~

  []

  ……

  Z国,K市。

  雨水猛烈而狂暴,冰冷的风从窗外灌入,将散落在地面的烟灰吹得满屋乱飘。季时谨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雨。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烟,被刺激性的气体呛得咳嗽不止,又自虐般地用手指掐灭烟头,血液一点点地将烟头染红,他却愈加用力,仿佛要将烟头镶嵌入肉中。

  痛到自己身上,他才意识到被烟头烫伤到底有多疼。他曾将林知安压在冰凉的地板上,用压迫信息素折磨他的意识,一次次地将烟头往他背上摁,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情地扼住奴隶的喉咙,冷漠地注视着一根又一根被血染红的香烟,漠视着一切挣扎与痛苦。

  林知安那么爱他,被深爱的他却如此对待林知安,小安当时应该特别难受吧?

  风将满地的烟灰吹进季时谨的鼻腔,他被呛得咳嗽不止,肺部火辣辣的疼。他拼命回忆着与林知安相处的画面,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安慰,找到能证明他爱林知安的那些画面。

  可那些他对林知安的恶意羞辱与虐待的记忆却不断地侵袭他的大脑,让他在窒息般的痛苦中越陷越深。

  让情人羞辱他,误会他出卖季氏,将他扔在院子里淋雨,把他囚禁在仓库,用刀划烂他的皮肤,用茶杯砸他的头,将他绑在浴缸中泡一整夜的水,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强加给他……

  雨越下越大,狂烈寒冷的风涌入,冻得季时谨打了个寒颤。

  真冷。

  他的小安被泡在江底,更冷。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睡得太熟没看到林知安的消息,才间接导致了林知安的死亡,自责与愧疚压得他无法安心入睡,过了凌晨两三点才敢上床,睡前还要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困意一点点地侵蚀着季时谨的大脑,他撩开裤腿,点燃了一根香烟,将燃烧中的烟头用力碾在腿上的疤痕上,描绘出一个血淋淋的“安”字。

  血液在皮肤上凝固,逐渐变成狰狞可怖的深红色。季时谨看了眼时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进入林知安的房间,抱着林知安曾睡过的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

  庞大的悲哀压得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的小安死了,死在他最爱的时候。

  小安,对不起让你遭受了很多痛苦,可我已经受到了失去你的惩罚,你那么爱我一定会原谅我吧?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丢下我离开?所以你一定不会死,你不舍得死……快回来吧,小安,我最爱的小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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