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碎玻璃划破的皮肤、脖颈上发青的掐痕、被搓到出血红肿的腺体、被鞋底碾破的手指、后颈下侧用刀尖划出的字、覆盖掉字迹的一大片疤痕、背部用烟头烫出的字、额头被咖啡杯砸出的伤、被扇到红肿的脸……

  一张张照片呈现在公众的视线中,每一张照片都将季时谨家的背影拍摄的很清楚。

  照片之后还有一段视频和录音。

  视频中的Omega很狼狈,身体湿的像是刚从被从水中捞出来,额头上粘黏着大片血迹,脸色惨白地缩在仓库积满灰尘的角落里发抖,嘴唇和手指被冻的发青发紫。

  视频中的林知安痛苦地咳嗽着,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能把肺咳出来,屏幕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轻微发抖,他咬住唇强压下喉咙的痒意,环境安静下去后,能听见仓库外面呼啸的风声和猛烈的雨声。

  接着是录音。

  录音的开始是水声,被扔进水里的人呛了口水,大声地咳嗽着。

  ——“5000万到手了?还没时间去拿吧?知道为了你的这5000万,公司损失了多少吗?”

  ——“没有,咳咳……我没有泄露资料,你相信我,有人陷害我,咳咳咳……”

  ——“林知安你个下贱货赔钱货!你他妈就是个垃圾!”

  接着又是水声,施暴者把受害者摁入水中,受害者在濒死般的窒息中挣扎,在冰凉的水中咳嗽,在被拉出水面的那一刻大口呼吸……

  录音的最后是季时谨亲口承认的,贝筱芸陷害林知安泄露季氏资料的事。

  在无数道惊愕的视线中,林知安平静地叙述着那些没有被照片记录的事。

  比如季时谨经常对他使用压迫信息素,曾将滚烫的汤倒到他头上,掐他的脖子让他一次次地在濒死的窒息中挣扎,把他的手腕掰到脱臼,用热水和冷水交替着往他身上浇,把他绑在浴缸里泡一整夜的冷水……

  法庭上,季时谨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安静地听着林知安讲,眼睛红的吓人,全身都在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流出猩红的血液,保持安静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

  相比之下,何雨纯被季临虐待的证据要少上很多,但照片上的伤同样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两人平静有序地讲述着季时谨和季临的暴行,当说到季时谨有精神疾病时,季临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他拿出给林知安的3000万转账记录,告诉法官这只是一场交易。

  林知安将手机里的余额展示出来,包括季时谨每次给他转账的记录,他没有花过一分钱,这场所谓的交易从来就不是他自愿的。

  他只不过是在这场非自愿的交易中认真了一点而已,他没有强迫季时谨虐待他,而且每次虐待都伴随着压迫信息素,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季临仗着他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这场交易是非自愿的,说他喜欢季时谨,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因爱生恨,“劝说”他撤诉。

  一句“撤诉”让林知安当场气笑,解释自己假装喜欢是为了讨好季时谨减少被打的次数。

  而林知安“喜欢”季时谨的事几乎人尽皆知,然后公平正义神圣圣洁的法官大人将这两起暴力事件判为情侣矛盾,并当场劝说林知安和何雨纯放下往事与爱人和好。

  K市是季氏的领域,林知安百分之两百的肯定季临在这场官司背后动了手脚。

  *

  从法庭回来阮澄就一直抱着林知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抱着,用大量的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

  香醇的红酒味让林知安感到格外安心,把头靠在他肩上:“我没事。”

  阮澄的手指缓慢抚过他的身体,轻柔地抚摸曾被季时谨弄伤的地方。

  被触碰到的部位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林知安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指腹滑过皮肤的温暖触感。

  林知安有些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绚丽的夕阳倾斜着打在身上,带起阵阵温馨平和的暖意。阮澄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下他微翘的睫羽,认真地注视着那张被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的脸。

  “想什么呢?”林知安眯着睡意朦胧的琥珀色眼睛看他,忽地笑了下,用轻软的嗓音喊了声,“老攻。”

  阮澄的眸光猛地一暗,抱起他往床上扔。

  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并且在富有弹性的大床上晃了几下,林知安仿佛没察觉到危险,躺着伸了个懒腰,喉咙中挤出软绵绵的“嗯”声。

  “我饿了。”林知安在他的手碰到安全套之前说。

  “想吃什么?”阮澄知道他在故意撩自己,无奈地收回手。

  “想吃橙子。”林知安舔了舔唇。

  阮澄去厨房拿橙子,把切好的橙子放进盘子端进卧室。

  林知安几口吃完橙子,把皮扔进垃圾桶,说:“有点酸,我要吃小的,小的不酸。”

  阮澄又去厨房给他切了个小点的橙子。

  “不好吃,太酸了,这个橙子不够小。”林知安一边吃一边嫌弃,放慢语速说,“我要吃小橙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澄不可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舔了舔犬齿,说:“给你准备点零食,中途饿了就吃点。”

  “想喝橙汁。”林知安把一个枕头扔到地上。

  阮澄不解,直到他跪到枕头上缓慢地低下头。

  “别,脏。”阮澄推开他的脑袋。

  林知安眨眨眼睛,然后往他手上咬了一口:“再推我我打你。”

  阮澄没再推他,低头注视着他发红的耳尖痴笑。

  ……

  林知安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坏笑着吻住他的唇。

  阮澄惊愕地睁大眼睛,冲进卫生间漱口。

  “啧,澄哥你不太行啊。”林知安站在卫生间门口冲他挑眉。

  “漱漱口。”阮澄接了杯水递给他。

  林知安一边“咕噜咕噜”地漱口,一边朝阮澄被水撑到鼓起来的腮帮子伸出手指头,轻轻一戳。

  “噗……”阮澄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去。

  “哈哈哈……”林知安捂着肚子笑。

  阮澄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在他喝下一口水时伸出手指。

  不一会儿,卫生间就被两人弄的全是水,两人没收拾乱糟糟的卫生间,直接躺到床上聊天。

  林知安跟阮澄讲了许多有关他穿越之前的事,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一切都是那么平凡而温馨,直到一场事故将他拉入这个世界。

  他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不喜欢源于性别,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有生育能力的Omega,他不喜欢信息素,讨厌被Alpha信息素压制的感觉,厌恶那些Alpha看他时饥渴的眼神。

  他办理了助学贷款,拿着“林知安”的录取通知书去Z大上学,在开学时遇到阮澄,虽然在书里是个出场不多的配角,但却是S级Alpha,又有钱长的又帅气,关键是给了他一颗超好吃的红酒夹心巧克力。

  勾搭阮澄成功后,他又在网上认识了裴芝,和裴芝一起画画,还在网上骗裴芝说自己是个大猛A,超级超级猛的那种。

  裴芝也被他骗的一愣一愣的,见面的时候还在担心这个“大猛A”会不会对自己居心不轨,然后裴芝就看到那个网络上的“大猛A”一手拿着烤肠,一手拿着冰淇淋,鼓起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像只O里O气的小仓鼠,对,是O,小娇O。

  半年后,林知安已经拥有了很多朋友,不过关系最好的还是阮澄和裴芝。林知安不甘心做个小娇O,整天缠着阮澄一块健身,力气从最初的拧不开瓶盖直线上升到能一脚踹飞两个Alpha,嗯,现在能踹飞两个半,真是A爆炸了!

  “哥真是A爆炸了!”林知安越想越感觉自己是个大猛A,激动地挥舞起爪子。

  “嗯,A爆炸了。”阮澄抿紧嘴唇憋笑,感觉他挥舞小爪子的模样特别可爱。

  “我感觉我可以。”林知安翻身压住他,“澄哥,让我一次,就一次。”

  阮澄把掌心放到他蓬松柔软的发上揉了几下,手掌顺着后脑慢慢落到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

  林知安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红,舒服地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小猫咪享受抚摸享受了许久,然后才察觉到自己中了阮澄的美人计,不过没事,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

  小猫咪懒洋洋地放松身体,在温柔的吻中交出一切。

  *

  为了反驳季大狗说的什么“因爱生恨”,林知安去了趟心理医院,想试试能不能开一个性别认知障碍的证明,结果还真让他开成功了。

  轻度ABO性别认知障碍,能区分社会中每个人的ABO性别,但更深层次的认知里却只有男性和女性,毕竟林知安在之前的世界生活了18年,18年间形成的性别观念暂时无法彻底改变。

  有了这份证明,他就能告诉季时谨,他对他而言是同性,正常人不会喜欢一个同性。

  他不会告诉季时谨的是,他喜欢阮澄,他不是“正常人”,却从不感觉自己“不正常”。

  林知安知道上法庭后说的话会让阮澄难过,特意花时间去安慰他,安慰的时候作死说了句:“你是Omega我也会爱你,但到时候被*的一定是你。”

  然后安慰的时间直接翻倍,从两个小时增加到四个小时。他顶着被折腾炸毛的头发懵逼了许久,委屈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红酒味的大粽子。

  阮澄不知从哪拿出一团毛线,笑眯眯地开始捆粽子。

  林·好吃到爆·炸毛·肉粽子:“……你个黑心的坏橙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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