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被他枕皱了,而毛笔上蘸的墨水染在他的袖子上,渗透了几处斑点黑色,显得十分的滑稽。

  这里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他想着。

  但稍微再思考一下,郁尘晚可是未来飞升的第一人,他不是人。

  熬了一夜,弟子规还差三分之一没抄写。

  他不打算继续写了,索性站起身来,走出外面透透气。

  这听雪堂的晨间多了点生气,庭中没有什么花草,倒是栽了一颗大树,树很高,枝叶散开,许是这里常年有雪,叶子不见翠绿,只见多半叶子都被白雪覆盖。

  倒显得灵气。

  临清寒抬头望去,却看见靠坐在树上的郁尘晚,双眼闭着,像是在休息,也像在是冥想。

  高手的心思和行为,他无法猜中和揣测。

  只是,临清寒十分不解,这人该不会有床不睡,坐在这树上一整晚吧?

  不过,读过不少关于修仙文的他,想到书中常常提起门派里的高手喜欢常年睡什么石床,冰床之类的,这听雪堂如此的冷,该不会也是冰床之类吧。

  这若是放在现世,分分钟落得一身老年病,所以这时候,他又意识到他在一个全民非人类的世界里。

  郁尘晚:“醒了?”

  临清寒陷入沉思的时候,郁尘晚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他对上了郁尘晚那般沉静的双眼,微微一笑地打招呼:“早啊,大师兄。”

  临清寒的笑容在脸上绽开的那一刻,迎着晨光,郁尘晚一瞬恍惚,他不太记得以前的小师弟是什么样子,习惯低着头,不敢看着他,但自从那天开始,他的小师弟变得不一样了。

  总会对着人笑,会跟其他人搭话,这样开朗的小师弟,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临清寒不知道郁尘晚心里在想什么,他问:“大师兄,你在这树上守了一夜吗?是怕我趁着你不在偷偷跑了吗?你放心吧,在这仙星派里,我还能跑哪里去?”

  郁尘晚并不回答他这些问题,淡淡地问道:“门规抄完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临清寒想起昨日他离开之时扔下的那句话,说是什么惩罚,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哪些话本里的惩罚都不是这样的,不对,他为什么会想到话本里的惩罚!而且还是对着大师兄郁尘晚……

  临清寒突然灵光一闪,坏心思地说道:“没抄完,这门规实在太多了,我可能要在大师兄这里再多待几天才能抄完呢,大师兄,不介意吧?”

  郁尘晚无所谓道:“无妨。”

  这都不介意?

  可是他介意啊。

  “那就打扰大师兄了。”

  说完这话,郁尘晚没继续接他的话。

  临清寒心头不解恨,决定再进一步刺激这位雷打不动的大师兄,还顺便发展自己的第一大月老事业,完成他的首要任务。

  他扯着嗓子问道:“大师兄,那个宗庄主的信,你看了吗?那他有意跟你结为道侣之事,上次你说拒了。但我知道,那时二师兄他们突然进来,你不好意思作答,趁着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啊?我也好回人家。”

  临清寒话音刚落。

  后面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小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道声音他都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便看到穆锦容踏进了近听雪堂的院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的问题又一次被穆锦容给打断了。

  郁尘晚突然从树下“飘”了下来。

  没错,在临清寒双眼里观感来讲,确实是飘,因为郁尘晚的脚尖还悬着,并未着地,足不沾尘。

  临清寒有些羡慕地看着他这般仙人之姿,这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的规则的世界,总是处处让他充满了惊喜。

  是不是自己勤加修炼,有一天,也可以练到这样的境界?

  临清寒稍微愣神一会。

  他后知后觉,也不知道刚刚问郁尘晚的话,被穆锦容听进去了多少。

  郁尘晚对他那串问题避而不答,径直地问着来人穆锦容:“何事?”

  穆锦容看了眼闭口不答的临清寒,又看了眼问他何事的郁尘晚,才说道:“大师兄,师父有事找你。”

  “嗯,知道了。”郁尘晚应道。

  离开之前,郁尘晚给了临清寒一道传音符,并交代道,抄完两遍之后用这个告诉他,他会回来检查。

  临清寒盯着手中那个传音符,却陷入了另一种思考。

  殊不知,郁尘晚说的是两遍,而不是他还未抄完的那一遍。

  …

  步轻昀好几不容易见到了临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