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瑜川没话说的表情，司老爷子摸了摸他银白的胡须，轻哼一声，“装什么聋，是个男人就承认！”
听起来气势很足。
余红没忍住抬头瞄了一眼，视线倏地直直对上司瑜川那双氤氲寒气的眸子，额角一紧，连忙低下。
司瑜川稍稍侧了下眸，看向老爷子，好一会，才说道，“听奶奶说，当年您是用九百九十朵钢丝球求的婚，誓词还是“老婆我爱你永不生锈”?”
提起这个，司老爷子老脸一红，耳根子都烧起来了，他恼怒的站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司瑜川，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
“爷爷。”司瑜川清隽的吐出几个字，削薄的嘴唇浅抿着一个弧度，，“不好意思，孙子没您当年非。”
说完，司瑜川手插兜上楼去了，没有去看恼得满脸通红的老爷子。
老爷子气极了，声音愤愤的从胸脯里喷出，“臭小子！”
那小子离去时看他的那眼神，是嘲笑，是嘲笑吧！
余红也十分想笑，不过小命要紧，他死死的憋着，整个人抖得不行。
司老爷子又骂了几句，才气呼呼的坐回沙发上，吐槽道，“啧，他不懂，我那是，情比钢坚,爱如细丝！送钢丝球怎么了，代表我爱得深刻，笑个屁？”
管家嘴角一抽，想笑又忍住，恭恭敬敬的把茶水放到茶几一边，“老爷，您喝茶。”
*
楼上。
司瑜川握着手机，本想打电话问乐菱，那批货怎么回事，可想想，又抿唇，打算回去再当面问问。
他缓缓勾了下唇，走回书桌上坐下，重新打开那本已经旧黄的亚克文翻译书。
*
三月十日。
五点半，S中学放学铃声敲响。
今天正好月考结束，乐菱捏着手机，一只脚漫不经心的踩在横杆上，嚼着口香糖，眉眼低低垂着，按手机屏幕。
一侧的周月枫和夏语正在对试卷答案。
夏语翻着卷子，看向自己拿签字笔计算得出答案，松下一口气，“幸好这次错的不多，一百二十分稳了。”
她高兴道，说完，他看向周月枫的后面大题的解题步骤，有些惊讶，“枫哥，你后面这道题是怎么算出来的，上次我去国际学府论坛找那个夸克理论看，看得我脑子直冒烟都看不懂。”
闻言，周月枫眼角稍稍往侧边一扫，看向微垂着眸，松倦着下巴，把玩手机的乐菱，抿了抿唇，当然不能直接跟夏语说，那个夸克理论是三年前乐菱随手算出来的。
三年前，周月枫正值叛逆期，一副天王老子的脾性，天不怕地不怕，又因为是市长之子的身份，几乎北城所有的孩子都怕他，所以他不管怎么玩永远都是第一，当第一当够了，也就索然无味。
周月枫一下子就想起镇上之前一直把他当孙子耍的乐菱，打算去镇上挫了挫她的锐气！
说去就去，周月枫当天就跟周市长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去蓝海镇的大巴车。去镇长家放好自己的行李，就去鸡窝，捉上气势昂扬的鸡将军，两人一路前行去乐菱家。
周月枫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他走到门口，先让鸡将军昂着脖子给他来一曲“蓝莲花”助阵，但鸡将军音不准，只会“叽叽叽！”的叫，但鸡将军嗓音尖，气势足，给他壮了不少壮胆，当即他一鼓作气一脚踹开乐菱家大门。
乐菱那时正在给上小学三年级的乐澜煮饭，看见周月枫，依旧是一副大爷样，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拿着铲子，那年的乐菱可比现在冷艳狂妄多了，看见周月枫，她直接一个眼角斜过去，冷冷一句，“找死?”
你听听这是一个刚小学毕业的女生该有的语气?
活脱脱的一个土匪。
反正当时周月枫是气炸了，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她狠狠践踏，一下子就怒火中烧，高高在上的昂着他高贵的头颅，抱起鸡将军，威武霸气的冲着乐菱直接竖起一个大中指，开口道，“我警告你，好好跟大爷说话，我可是市长之子，一只手指头就能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结果可想而知，鸡将军被她一把扔进猪圈，在里面被二师兄拔光了毛侍寝，而他自己，则被乐菱揍到头晕目眩吐白沫，差点归西。
后面还是赵二哈哥听见动静，急匆匆进来寻人的，但是，当赵二哈看见被拔了毛，奄奄一息的鸡将军时，直接回家，然后把周月枫的行李全部大包送到乐菱家，最后还附送一条新鲜出炉的柳条。
后面的日子，周月枫就被乐菱拿各种各样的题型折磨，其中的题型就有夸克理论，那个时候，他做梦都在追着夸克理论跑，也是后面开学，他成绩猛然提升最快的一年。
用周市长的话来说，就是爆发性的成长。
十分欣慰。
为了感谢乐菱不辞辛苦照顾周月枫，周市长还自掏腰包给镇上建了一条水泥路。
见周月枫一直不说话，夏语急了，凑上前，拿着手在周月枫眼前晃了晃开口，“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周月枫咳了一声，从童年暗黑的记忆里抽回心神，俊朗的眉毛一挑，开口道，“以前做过这种类似的题，所以碰巧会做。”
“你以前就开始接触夸克理论了?”夏语圆溜溜的眼睛瞪大，不过一想到周月枫的身份，又觉得没什么好震惊的。
她收回吃惊的表情。
一边回复完信息的乐菱，轻微的撩了下眉，站起来，把黑包随手往后一搭，懒洋洋的开口，“对完答案没？对完走了。”
“完了。”周月枫和夏语同时道，两人迅速回到自己位置上收拾好东西。
不一会，一群人，一道离开教室。
校门口，徐贝丽挽着乐菱胳膊的十分的低落，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备受打击。
乐菱按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红唇轻启，“数学进步了十分，还不值得高兴?”
周月枫和夏语见状，都纷纷安慰她。
“就是，你已经很棒了。”
“没错，进步了，值得鼓励。”
徐贝丽哎一声，松开挽着乐菱的手，脑袋摇啊摇，有些生无可恋，“你们不懂，这是面子问题，我跟人说了这次我绝对不考倒数第二，但我刚刚估计了下，除了数学，我几乎每科都不超过40。”
说着，徐贝丽娇俏的小脸，苦涩涩的，“感觉这次又是倒二。”
“不一定。”乐菱慢吞吞的把一只蓝牙耳机带上，余光已经看见姜一的车子了，玉白的手指拍了下徐贝丽肩膀，嗓音低缓着，“有可能是倒一。”
“啊?”徐贝丽懵逼的看向她。
“嗯，我刚刚算了一下，我应该每科都上六十了。”最近心情好，乐菱答卷都顺畅多了，她控分很准，分数自己心里一直有数。
之前都是她在徐贝丽下面，但这次应该能勉强爬上倒三。
“菱姐。”徐贝丽眼睛眨了眨，撅着嘴都可以挂油壶了，“你怎么能偷偷进步呢?”
一边周月枫和夏语在忍着笑。
乐菱看了她们一眼，姜一已经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了，她微微偏眸，看着徐贝丽，缓缓吐出几个字，“失败是成功他妈，下回接着努力。”
说着，她挥了下手，在几人的视线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