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以这种失礼的面貌见人,有些不好意思,返回去两步,拽着周赫的衣袖,拉着他赶紧往停车位跑,“觉得我的形象崩了吗?没办法呀,下雨天谁都要变丑的。”

  周赫跟上来,摇摇头说:“怎么会。”

  两人的身上已经湿无可湿,卓因行拉着周赫踩过几个浅水坑,迅速上车返程。

  到达酒店之后,看着一片狼藉的车厢,卓因行先给罗婷发了条微信,麻烦她给司机洗车费。

  事情解决,提着的心放下,该有的疲惫终于延迟到达感官。

  和周赫一起上了电梯,经过走廊,到房间门口道别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快张不开嘴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正常,自己这个身体素质才应该做短命鬼,往常要是睡不饱都会起荨麻疹或者感冒,更何况淋了这么久的大雨,又一直精神紧绷。

  一边抬手找房卡,一边用手背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点发烫,早点反应出来多好,还能在医院里打个针。

  这么想着,他又发现了第二个噩耗——口袋里空落落的,他出门的时候,好像把房卡落在房间里了。

  “怎么了?”周赫发现了他的状况。

  “啊…房卡好像落在里面了,我下去找一下前台吧。”他说着话,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已经开始模糊重复,分明戴了眼镜,视野却不清晰,转身走了不过一步,就感觉头重脚轻,撑着墙停了下来。

  “卓老师?!”周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跑过来拖住他的双肘。

  “卓老师你发烧了,先别管房卡了,我抱你去我房间。”这是卓因行闭上双眼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日暮西沉,雷声暂歇。

  时针的咔哒声入耳,卓因行慢慢醒来,眼前黑漆漆一片。

  他的大脑还在初醒的混沌状态,下意识抬手往旁边摸索自己的手机,手机没摸到,却抓到一坨毛茸茸的东西。

  奇怪的触感让他的意识渐渐清醒,但怎么也回忆不起自己床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半梦半醒之间的人手里没有轻重,他揪着那坨毛茸茸采了一把,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痛呼。

  什么情况?

  或许是演员的职业病,当他的脑子里输入“一张床,两个人”的信息,输出的就是酒后乱性的结果。

  他噌地坐起身,“谁!”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按开了,骤然从黑暗进入光明,卓因行适应不良,用手背挡着眼睛适应光线。

  没等他适应好,毛茸茸自己开了口。

  周赫抬手揉着自己右侧一块的头皮,“卓老师,您做噩梦了吗?”

  卓因行还停留在酒后乱性的输出结果里,且十分自觉地拿了女主剧本,赶紧放下手把被子抱在胸前。

  强光刺激眼球,生理性泪水氤氲眼眶,倒还真有那么点事后美人的意思了。

  卓因行满眼疑惑,“周、周赫?”

  周赫皱着眉毛,显然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探手试了试卓因行额头的温度,“已经退烧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退烧?卓因行慢慢适应了灯光,眯起自己400度的近视眼观察周围,听周赫说话时,余光瞥见手背上的医用输液贴,这才把记忆串联了起来。

  因为他扇动了蝴蝶的翅膀,时空飓风又一次将周赫推到了生死边缘,他冒着雨补救了自己的失误,却着凉发烧,晕倒在了酒店房间前。

  看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周赫帮他叫了医生输了液,还用毯子在大床中间卷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十分贴心。

  “谢谢啊,麻烦你了。”他尴尬地拍了拍自己在被子上抓出的褶皱,“实在抱歉,有点烧糊涂了。”

  他把女主标配的被子拉下去,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你…给我换的吗?”

  他只是惊喜于周赫对他的照顾,周赫却再次流露出了那种畏缩的姿态。

  周赫:“我给罗姐打过电话了,可她是女生,不方便给你换衣服。你身上都淋湿了,又发烧,我不能让你穿湿衣服输液,这身衣服我没穿过,干净的。”

  卓因行一时间不知道敏感到底算优点还是缺点,情感丰沛又细腻对演员来说是一种天赋,但看到周赫总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自我贬低,他总是感到心疼,“我没有说衣服怎么样,只是想知道照顾我的人是谁,我得感谢呀。而且我淋了雨满身泥水,现在退烧身上又出汗,你别嫌弃我才对。”

  这样的解释对于周赫来说似乎并不抵用,周赫仍陷在自卑的怪圈里,“我在宗山景区的同事知道我要来剧组拍戏,特地带我去商场里买了一身贵衣服,说剧组里都是有钱人,别被看不起。”

  “当时咬牙狠心,花一个月的工资买下来,到了剧组,反倒不舍得穿。”周赫指尖不自控地抠着用毯子摆出来的楚河汉界,咧嘴扮轻松,“所以不用担心,不是那种很便宜的料子。”

  听了这件衣服的来头,卓因行更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