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姜令瑶的双手抓着李优昙的手臂，“你怎么了？”她的眼里满是担忧，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优昙闭眼，而后睁眼。他像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眼眸直直地望着她，笑道：“阿瑶，今日真是值得庆幸。故人久别重逢，实在是一个好日子。很好，真的。”
姜令瑶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的李优昙非常危险，一定要远离他！可是，她的心却又在告诉她，要是这个时候离去的话，会后悔的。她的手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一些，“夫君，你别吓我。”
看着姜令瑶眼底的忧虑，李优昙的脑子像是被什么给打了一下，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他的手抚上了她的侧脸，“吓到你了，是吗？莫怕，我刚才只是有一些生气。”
他曾下过决心的，不让任何人伤害到阿瑶，包括自己。今日他怎么就忘记了呢？那个男人可不值得。
他终于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了，姜令瑶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李优昙笑着说话，“我不该吓到你的。”
姜令瑶摇摇头，“才没有呢。”好吧，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她刚才有一种他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的感觉，可是却又清楚地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意全都从自己的身旁绕了过去。
她知道李优昙不会伤害她，自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是她担心他会失控，也担心他会伤害到自己。现在见他恢复神智，没有刚才那种陷入癫狂的杀意的感觉，就放心了。“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成亲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杀母仇人一样。等等……姜令瑶的目光投向了知府，难道是……？
李优昙收回了手，也看向了知府，笑道：“故人相逢，喜不自胜。”
姜令瑶：“……”很好，不用猜了，就是她想的那样。
李优昙说道：“我本以为他要一辈子都龟缩在京城，我要去到京城，才能够见到他，才能够将他所给与我的一切还给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离开了京城来到了姑苏。我和他之间，可真是有缘分呢。”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却没有了平日里让人脸红心跳的温柔。
姜令瑶木着一张脸：“……”是啊，可有缘分了，孽缘呢。
她的手抓着李优昙的不放，生怕自己要是放开了，他就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他之前说起自己的生父的时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半点不在意似的。
但是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恨不得他马上就被五马分尸的那种。他说过的，他和李父之间，是他欠了李父的因果。要是现在直接动手的话，到时候倒霉的人可就是他了。
所以她希望他千万要忍住啊，可别直接动手把李父给宰了。
李优昙见她这紧张的小模样，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阿瑶莫怕，为了你，我会忍耐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功亏一篑的。”
姜令瑶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见他说的是真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要从长计议，反正时间还多着呢，不怕的。就算他死了，那不是还有鬼魂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优昙唇角的笑意加深，“阿瑶所言甚是，为夫自当听从。”他侧耳听了听，“鸣冤鼓响了，看来是他们到了，我们过去吧。”
姜令瑶点点头，“好。”她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李优昙，生怕一个错眼，他就会消失了。虽然她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李优昙反手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挺平静的，虽然在认出李父的那一刻起
了波澜，但是后面却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若是再早几个月，他没有了祖父，也没有和阿瑶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更愤怒些。可是他现在有人牵挂，自然很快就冷静了。
不妨事的，他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让他的好父亲好好地活着，看着他所在乎的一切慢慢地失去。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有很好看的脸色的。
等到李优昙消失在眼前了，小青才敢喘气。他的脸色难看极了，眼眸深处带着恐惧，“姐姐，那个李公子到底是何来历，怎的威压这般厉害？我刚才甚至觉得自己会被他的杀气给撕碎了。”
他虽然之前就知道李优昙的法力高，轻易就可以伤到自己。但是小青又认为他和姐姐的法力在伯仲之间，若是真的较真起来，未必会输，是以也没有避她如蛇蝎。
但是刚才的事情叫小青明白了，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这个李优昙的法力之高深，或许只有天庭上的那些神仙才比得过了。不，还得是战力高强的神仙才行。
白素贞的双手搭在了小青的手背上，用法力为他缓解身子的不适。“我猜他恐怕是什么神仙转世。别怕，为了李夫人，他不会乱来的。”她刚才看得分明，即便是在盛怒之下，姜令瑶依旧安全无虞。
有所顾忌的人总比无所顾忌的人来得要好些，只是他和小青往后还要注意莫要和李优昙成了敌人。
“嗯。”想到姜令瑶，小青松了口气。“姐姐，许大夫他们到了，我看那个知府都准备换衣去前面了，我们也去吧。”他还记得今天来这里的正事呢。
或者说，只要是白素贞的事情，在小青这里都是最重要的。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以她为第一。
“好。”白素贞回头看了一眼知府，而后才和小青一同去往前面。
也不知道那个知府到底和李优昙有什么仇怨，他居然那样痛恨他。要不是在他们进来前，李优昙就用了法术隔绝开来，这个知府刚才就会被他的杀气给撕成碎片的。
这样的恨意，实在是她平生仅见。
知府——陈绍辉突然看向窗户的方向，见那里并无什么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奇怪了，为何他刚才总觉得好像窗外有人在看着自己，并且他的背上还有了一种凉意，叫人毛骨悚然的。
“大人，该去升堂了。”
“好。”陈绍辉回过神来，“你且先去，本官去换上官服。”
“是，大人。”
案子的审问过程自然是不出意料，赢的人是许仙。那具尸首的伤处实在是太明显了，仵作一验看就知道他并非死于药物，而是被重物击打而死的。妇人还待要胡搅蛮缠，非要说是许仙的错处，定要他赔偿负责之类的。
不过陈绍辉却不是上任知府那种和稀泥的人，他直接命人以咆哮公堂的罪名打了妇人二十大板，而后将她从公堂上给扔了出去。这件案子就算是结案了。
莫名的，在离开前，陈绍辉多看了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书生几眼。他生的清雅俊逸，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够被看见了。当然陈绍辉看他却不是这个理由，他只是觉得对这个书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是根植于血脉之间的。
这个年龄的书生，要不是陈绍辉知道自己那个在老家的儿子生得面貌丑陋，怕是会以为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不可能的，他在父亲过世的时候派人回去过，李优昙长大以后就变丑了，面貌丑陋，和小时候的玉雪可爱全然不同。
他不可能生得这般俊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李优昙的相貌，不管他的学问再高，文才再好，也就止步于举人了。进士及第，若不是相貌端正，那也是无用的。
想到这里，陈绍辉就离开了。他要早日做出政绩，回到京城，可不能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而分了心神。
看着陈绍辉远去的背
影，李优昙笑了一声。“阿瑶，他和离开的那年比起来，多了些贵气。怕是荣华富贵养人得很，看着竟然不怎么老。”不像他的祖父，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后就迅速衰老下来，而后的年月更是常年病痛缠身。
若非如此，祖父还可以再多活几年的。他一直活在自己养了个不是东西的儿子的愧疚当中。陈绍辉倒是活得很好，真是叫人心里不平衡得很呐。
姜令瑶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他看着丑得很，可见是相由心生。”
其实这话是她偏颇了。陈绍辉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一身的儒雅气息，身子板正，带着岁月给的沉淀，很是养眼。毕竟他可是李优昙的生父，相貌怎么可能会丑到哪里去呢？
但是在姜令瑶的眼中，这样的渣男，长得再好也是白搭。反正她站在夫君这边，唾弃这个抛妻弃子，连带着生父都不要了的渣男！
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叫李优昙不由得笑了。
这边在说着话，那边的许仙看到妇人被打了二十大板，形容凄惨，心下不免有些可怜她。他上前，准备帮她把脉，看看情况如何。实在不行就让哪个大娘帮着给她上上药，自己的金疮药还是很好的。
但是妇人却用了自己仅存的一点力气打掉了许仙的手，用比之前还要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不去……死？”
小青气恼，上前喝道：“你来讹诈，却未成功，还要怪我们吗？”
妇人不说话，一直用那种令许仙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他。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其实她也挺可怜的，这个大夫怎么斤斤计较的。”
许仙站在那里，陷入了茫然。所以，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