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两军对峙，风低云厚，旌旗蔽空。
谢君徕立于战车之上，小声与身旁灵珠子说：“怎么样？有把握没？”
灵珠子看向对面大量熟面孔：“一对一，我赢；一起上，我输。”
那你还装什么从容！
谢君徕强压抽搐的嘴角，压低声音：“你就不能摇人？娘娘门下总不会就你一个吧。”
灵珠子不懂什么叫摇人，可大致知道意思，甩头拒绝：“此次商议好了，每方出一人，你这边只有娘娘押注，怎可另求他人。”
问题是不摇人打不过啊！
谢君徕粗粗一看，对面至少有四五个和灵珠子来头差不多的角色，就算灵珠子能一拖三，剩下的腾出手，也能把他这边七万大军干掉。
即便对方不能直接屠杀人族，可却能借助各种法术增强己方，削弱对手，甚至极端一点，直接干掉谢君徕，一劳永逸，还不用付出多少代价呢。
谢君徕近日和灵珠子比试过，凭借非人的身体素质，他的确没那么容易被杀，可敌人不会手下留情。
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抗过仙人法宝。
气氛越来越沉凝，空气好似冻结成冰粥，谢君徕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依旧是那句话，放在此情此景下，倒似催命符。
如果不争人皇……谢君徕心里扑灭这个念头，他有种感觉，无论系统出不出现，自己都会走上这条路。
唯一的差错便是上面有人插手吧。
明明第一位人皇诞生前，洪荒大能不当如此重视帝师之位的。
莫非是他穿越时机有问题？
还是他当真就没有共主命格？
本来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谢君徕不应该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可惜他都来到洪荒，再说不信命似乎过于嘴硬。
双唇紧抿，与对面领头者对视，一股宿命感扑面而来，好似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类似场景。
自己估计没想过会输，谢君徕扬起唇角。
“前进！”
命令一层层向下传达，庞大的军队开始动作，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开始才能见分晓，即便失败，能体验一把远古战场也不错。
这可比什么游戏逼真多了。
对面忽起大雾，遮挡风兖部落战士的视野，谢君徕眼都不眨。
黄帝发明指南车的故事听过无数遍，在如此接近的时代，他怎么会没有相应准备呢？
对面仙人不能直接伤人的话，能用的方式就那么几种。
见谢君徕应付得来，灵珠子顿时放弃驱散浓雾的打算，他这边只有一人，一旦出手，必定迎来更多攻袭，相反，他一直不动，对面也会有所忌惮。
果然，发现雾气对风兖部落大军影响有限，几个仙人相互交流后，没有选择冲上来，而是又由一人施展术法，天空陡然一暗，大雨倾盆而落。
就这？谢君徕勒住战马，整个战场下雨的话，受影响的又不单是我啊！
果然，灵珠子凑过来，笑得岔气：“吵起来了，一群蠢货！”
确实，鸿钧此刻和灵珠子心有灵犀，他心里刻薄地想，要是仙人脑子都这样，难怪自己不能成仙，这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吧！
他脸色黑沉如墨，索性在大雨下不怎么显眼，旁边不知是那方势力的罪魁祸首还在狡辩：“我又不是人族，怎么记得人族连个雨都受不住。”
好有道理。
他们只想着对付对面部落，哪里还想得起自己这边也是人族，对这些自在惯了的仙人来说，和人族当队友才让他们束手束脚呢。
可惜这是人皇之争，主角必定是人族，即便他们能一人全灭对面，可除非自己上头与女娲翻脸，否则就是找死。
况且这样捧上去的人皇也难以得到人族承认。
鸿钧听着他们在旁边叽叽咕咕，终于忍不住：“还请仙人先收法术，停雨吧。”
再不停附近都要被淹了。
这里靠近风兖部落地盘，对面肯定比他熟悉地形，万一发个洪水，他们连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
鸿钧深吸一口气，觉得和这些人沟通比他管理部落都难。
为何要插手人族之事呢，此时他的想法与谢君徕同频了，哪怕作为占便宜的一方，鸿钧也宁愿这些人从未出现过。
雨很快就止住，天空放晴，热烈的阳光穿过云层投在盔甲和武器上，亮闪闪一片，冲淡了上面的冷意。
雾早在雨中散去，此刻，除了两支部队距离近了许多，好似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花了力气不见成效，博野部落这边难免有些悒闷。
计算着自己这头与对面大部队的远近，谢君徕眼一眯，挥了挥手，立刻，他后方被布匹遮盖的器械露了出来。
高大的器械是洪荒从未见过的样式，下面四个轮子，上面翘起长长的木柄，如一个大汤勺，一字排开，共十二台。
“这是什么？”灵珠子刚发问，之前推器械的战士已经上前压下勺子，放上巨大的石块，接着，人影一闪，只见勺子飞快弹起，连带上面的石头呼啸着射向博野部落的军阵。
“轰轰轰——”数道撞击声通过地面与空气传播过来，伴随着惊呼与惨叫，对面阵型肉眼可见变得混乱。
“投石车。”此时，谢君徕方给出答案。
灵珠子微微长大嘴，猛然一拍谢君徕肩膀：“可以啊！”
在而今战场上，投石车这样的大凶器简直是绝杀，不光是杀伤力问题，更重要的是威慑。
不过，谢君徕摇了摇头，惋惜道：“只能用这一次。”
“嗯？不是还在用么。”灵珠子不明白，指着后面继续装石块的投石车。
谢君徕也不解释：“看吧。”
果然，第二次有了准备，对面阵型迅速散开，代表首领的战车忽地转向刚才被砸方位，几道法术光芒一闪，石块化为齑粉。
“该死！”灵珠子咬牙道，“他们不能出手对付普通人，可是能保护人皇候选，只要觉得对那个领头有威胁的攻击都能拦下！”
如此一来，原本部落对拼便成了仙人对拼，从两头人数来看，谢君徕这边显然落于下风。
比起灵珠子的义愤填膺，谢君徕反倒是极为淡定，早在灵珠子找上门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出现今天情形。
公平是讲给实力对等的存在听的，对面显然觉得吃定了他们，只想耍无赖。
对于与天同寿的仙人来说，凡人算什么呢。
目光一黯，谢君徕没再试探，直接抽出腰间长箭：“冲阵！”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鼓点急促，马蹄整齐划一，大地震颤不止，滚滚烟尘紧跟其后，恍若奔腾的巨浪席卷而来。
鸿钧眼眸闪过一丝惊异。
之前他并未把风兖部落放在眼中，来的这儿，才发现自己小瞧了对手，结果短短对峙，对方更是三番两次出乎他的预料，若不是他这边有仙人相助，他恐怕会输。
握紧手中缰绳，鸿钧晃神片刻便惊醒。
他心志坚定，哪怕知道自己这次或许胜之不武，可只要结果是赢，过程如何终究不算重要。
“要怪，就只能怪你作为棋子不被看上吧。”低声呢喃着只有自己听到的话，鸿钧同样抽出长剑高举，带领大军向前冲刺。
两军相接，刀光剑影无数，谢君徕很快就放弃了无用的长剑，改用长戟。
怪不得古代战神都喜欢用戟，剑看着好看，实在不适合战场，一刀下去，遇到个甲厚的，说不定都不能破皮。
况且他还乘战车，更不适合用剑了——太短，够不到人。
侧脸闪过一支利箭，谢君徕猛然转头，与鸿钧遥遥相望，战意浓烈。
就算你有更多仙人帮忙又如何？
拿下你，一招定乾坤！
两人似乎起了同意的心思，驱赶战车，发起冲刺。谢君徕是为赢，鸿钧同样是为赢，两军接触的刹那，鸿钧已然发现，博野部落战士装备不如风兖部落，如不能尽快取胜，部队折损太多，在随后的攻伐中，或许苋水部落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都不愿意自己是鹬蚌，都想成为渔翁。
战车擦轮而过，枪戟相碰，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力量从对面传来，两人眼中均闪过一丝震惊。
“好！再来！”谢君徕掉转车头，眼眸神采奕奕，对手不是废物，令他之前屡屡受挫的郁闷都少了许多。
鸿钧心中同意升腾起强大的战意，浓烈到令他心惊，从未有这样的对手，交手瞬间，心底涌现的冲动仿佛只有对手的鲜血能平息。
他握紧枪杆，牢牢盯住谢君徕，已经无心顾及其他。
二人你来我往、若无旁人，硬生生在杂乱的战场开辟出一片宽敞战地。
可终究，不是私斗，是战争。
就在刚与鸿钧对刃，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时，一柄飞剑忽地破空刺来，灵珠子枪尖一挑，口里骂咧：“哪个不要脸的偷袭，当我是死人啊！”
要是让人在他的保护下把谢君徕干掉，他真没脸回娲皇宫见娘娘了。
满心怒火一瞥，一名白衣道士正收回法剑，外表潇洒飘逸，只脸上微微闪过一丝遗憾愠怒。
“我当是谁，一个小小童子，怪不得行事这般鬼祟。”灵珠子杵枪而立，全然不记得他自己也算女娲的童子。
白莲童子淡淡一笑，好似包容的长辈一般，轻声道：“我也是看道友闲的无聊，打个招呼罢了。我家两位老爷虽不及女娲娘娘尊贵，却也不能受你轻言侮辱，道友这般，我们必要做过一场。此地人多杂乱，未免伤及无辜，不如我们去别处如何？”
灵珠子一脸严肃，被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白莲童子是西方教两位教主门下。
和其他以种族划分的势力不同，西方教广纳门徒，以大兴西方为主旨，教中鱼龙混杂，最爱投机取巧，还总喜欢扯道德大旗，在洪荒宛如一股泥石流，没人爱和他们讲理。
正如现在，嘴上说得冠冕堂皇，都是陷阱。
他若真走，谢君徕处境堪忧，就是再天生神力，还扛得住其他仙人的法宝不成？
可若他坚持留下，按对方意思，恐怕就不会顾及周围普通人性命了，到时候误伤也有理由，毕竟是灵珠子自己不肯离开的么。
扫过对面五名眼熟的面孔，灵珠子难得举棋不定。
若是他自己，多少人都不怕，可第一次保护一个凡人，真是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谢君徕一眼就看出他的为难，心中叹气。
不过，以多欺少、以强欺弱就算了，还想占据道德高地？
想得这么美，怎么不把自己挂到墙上去。
他随手抓过身边红缨枪奋力一掷：“飞什么飞，嫌自己不够显眼，给你画个靶子在脸上可行！”
都这份上了，也别指望他看着仙人身份上给予尊重，但凡要点儿脸的，会偷袭一个凡人？
鸿钧见他举动，不但没趁人之危，反而停手，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只要和这些仙人近距离接触过，没哪个人族受得了，既然视我们为蝼蚁，又何必跑来帮蝼蚁打架，并且连脑子都不带——这点最让鸿钧失望，简直打破了他的仙家滤镜。
白莲童子闪过这一枪，脸色发青。
他对灵珠子还有几分畏惧，谢君徕可没被他放在眼里，一个蝼蚁般的人族对他如此无礼，表面淡定，心中已把对方五马分尸。
谢君徕对他浓重的恶意视若无睹，既然想杀他，干瞪眼有什么用。
对面五位仙人缓缓朝谢君徕的战场逼近。
周围是厮杀震天的战场，最中心反而如龙卷风风眼般平静。
灵珠子背挺得笔直，眸光闪烁握枪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谢君徕转向鸿钧，语含讥讽：“你准备就这样赢我？”
鸿钧默然片刻，沉声道：“非你我能定。”
好吧，激将失败，而且也正如对方所说，哪怕他俩要求公平一战，这些已经把人皇之位当囊中之物的仙人也不会同意。
通过刚才与谢君徕的交锋，鸿钧免不了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感，此刻脑中一转，忽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嗯？”谢君徕竖起耳朵。
鸿钧：“只要你愿认输，奉我为主，他们自然不会再对你动手。我可保证，只抽取风兖部落五万战士加入讨伐大军，并给予他们与博野部落战士同样的待遇。”
和之前被自己击败的部落相比，这份承诺算是相当优待了，若非确实欣赏对方，鸿钧定会将风兖部落彻底打散，以免后患无穷。
可惜，他的好意并不能令谢君徕接受。
谢君徕呵呵一笑：“我选择战斗到底。”
“你当真不考虑？”鸿钧其实有些不明白，他知道对方或许会不甘心，可事已至此，难道以为还会有转机不成？
若换做他，无论多么难受，一定会做出恰当的选择，而不是凭一时意气送死。
谢君徕懒得再解释。
他已然明白，对方看似和自己有许多相同之处，其实在关键问题上有极大差异。
人皇之位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谢君徕更清楚。
如果不能登临不朽，与其为活命委曲求全个几十年，不如干脆豁出去一次，也不枉他的穿越。
见谢君徕意志坚决，不可回转，鸿钧遗憾叹息一声。
他架车拉开距离，对自己一方的仙人道：“还请诸位助我。”
霎时，五人同时朝灵珠子出手。
灵珠子猛然跃上半空，离开战车，手如中火尖枪穿花蝴蝶般点上袭来的攻击。
他一走，谢君徕顿时失去保护，对面五人中分出三人纠缠灵珠子，另两人朝他攻来，其中便有之前那位白莲童子。
白莲童子手掐法诀，对同伴道：“未免女娲娘娘有意见，我们把他击晕即可。”
他的同伴点点头，说了声好。
见他们就这样若无其事商量对自己的处置，谢君徕咬紧后牙槽，掏出数个黑铁球扔出。
两位仙人对普通铁球自不会看在眼里，直到面前，方伸手准备轻轻一拨，让对面知晓凡人在仙人跟前的无力。
结果，完全像是铁疙瘩，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铁球忽地爆开，震耳欲聋的雷声后，浓重的毒烟冒出，片刻便笼罩这片区域。
动静之大，连附近拼杀的战士都不禁投注目光。
可惜，在连串的咳嗽后，谢君徕期待的场景并未出现，两道脸庞漆黑、发丝散乱的身影从毒烟中奔出，除了外表有些狼狈，看不出丝毫损伤。
果然没用啊，谢君徕又是预料之中又是失望至极。
以他的化工水平，几个土□□已经是极限，莫非真要逼他在远古时代手搓蘑菇云？
关键是，看这些仙人的模样，蘑菇云都不一定顶用啊。
然而，他觉得无用的东西，对于中招的两人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若伤在同样的对手手中也就算了，被一个普通人族搞得灰头土脸，两人也不是完全没身份的人，日后如何在洪荒立足。
火气一起，之前的打算也被抛诸脑后，两人一齐抽出武器便攻了上来。
谢君徕目光一闪，立刻跳下战车，奔入大军之中。
以他的身手，普通人再多也不是威胁，接仙人法宝的话还是算了。
“贼子！狡诈！”白莲童子气得头昏脑涨。
之前谢君徕便对他十分无礼，随后又吃了一个闷亏，他刚要认真，对方却开始躲闪，一通火泄不出来，差点把自己憋死。
队友也气得跳脚，实在是没见过如此手段多端之人。
两人一路追赶，为逼谢君徕停下，连沿途碍事者是哪方人都顾不上，一律抛飞。
鸿钧在远方看着这幕，眼眸越发深沉，却未干预，只让鼓手传令战士散开。
掩体逐渐减少，留下的还大都是自己手下，谢君徕无奈驻足，总不能丢下大部队逃跑，那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别看他自己现在被逼得狼狈，其实放眼整个战场，风兖部落已然占据上风。
青铜武器对战钢铁武器，即便是土法炼钢出的劣质品，也能对博野部落造成绝杀。
正因如此，白莲童子等人才对俘获谢君徕愈发迫切。
擒贼先擒王，抓住了他，风兖部落不败而亡！
风兖部落的战士同样明白这点，纷纷以身体掩护谢君徕，可惜绝对的实力差距让他们只能稍稍拖延数秒。
被骚扰得烦了，两人不禁下手越来越重，之前只是摔晕摔伤，逐渐出现摔死的惨状。
谢君徕停下脚步，转过身，黑黝黝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要把两人激光印刻在脑海。
“怎么，知道跑不掉了吧？”一人御风上前，居高临下俯视谢君徕。
白莲童子二话不说，手持降魔杵直接打了过来。
谢君徕向右一闪，地面当即出现一个大坑，跟被石头砸了一般。
“别废话，刚才出手太重，万一被上面发现了，中途插手，前功尽弃。”白莲童子一边催促同伴，一边手头不停，看那力道，不像要把谢君徕砸晕，像是要把他脑袋砸烂。
他的同伴也醒悟过来，顾不上显摆，连忙施展法术，光速落下，躲都躲不开。
然而，被这道法术击中后的谢君徕毫发无损。
谢君徕：我紧张得心跳都停了一秒，你给我来个哑炮？
白莲童子也被同伴的愚蠢气红了脸：“他为人皇候选，身上已汇聚人族气运，别用法术了，用法宝！”
这点之前在鸿钧身上他们就已经发现。似乎是人族汇聚的气运越强，对法术抗性越高，法宝倒是可以凭借本身威力杀伤人皇。
闹了个乌龙的同伴羞愤交加，看谢君徕的目光能点起火来，好似把过错都怪到了他身上。
谢君徕心里呵呵哒，要不是抽不出空，这样的蠢货，他非得损到他原地爆炸！
一个人的攻势还有腾挪空间，再加一个，压力倍增，谢君徕再如何仔细，依旧免不了受几下。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以为会对自己造成严重伤害的攻击打在身上，仅带来一些疼痛，完全影响不了什么。
谢君徕十分好奇，自己今生穿越后的身体到底是啥材料，能血肉抗法宝，却又算是凡人。
他还是碳基生物吗？
要不是自己手中的武器无法对两人造成伤害，他能压着对方打。
白莲童子二人也发现这个意外，心情愈发恶劣。
之前他们不是没与部落首领交手过，可顶多对令法术消减，何时能想到，居然拿出法宝都奈何不了一个凡人。
眼看对方眼眸中好似讥讽的笑意，他头一昏，忽地祭出一件意外得来的凶器。
“看招！”
一杆漆黑长枪倏地浮现半空，白莲童子一投，游蛇般急刺过来，枪尖杀意凛冽，不显半点寒芒，却好似连空间都能冻结。
谢君徕一惊，后背汗毛与头发根根立起，与之前的法宝不一样，这柄看似朴实无华的长枪，第一次令他生出死亡预感。
必须要躲，他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然而，枪来得太快，更带着沉重的压迫力，手脚一僵，枪已穿过胸膛。
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浑身力气流失，明明只是一枪，谢君徕却好似彻底失去战斗力，委顿在地。
白莲童子的同伴停手驻足，抚掌笑道：“好法宝！怎么过去没见你用过？”
白莲童子谦虚道：“我也是意外得此宝物，此物凶气太重，有伤天和，不过用来对付这等不恭之人，正合适。”
两人只当今日之战已万无一失，眼神都没分一个给谢君徕，倒开始论功行赏了。
谢君徕右手手指微微动弹，忽而抬起，反手握住胸前的枪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弑、神、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