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进。”

  楼道内灯光忽明忽暗。

  祝渂单手双手揣着兜, 衣角被攥住,他垂眸,迟意的脑袋毛茸茸的, 黄色的假发上面有个旋儿。

  “迟老师。”万般寂静中, 祝渂叫他, “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李白老师。”

  迟意悄悄抬眼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需要回答吗。”见他没懂,祝渂伸出手握住他的,迟意的掌心温热, 和他正好相反。众人都说祝渂此人 ,冷面冷心冷情, 但在迟意面前, 他的心永远是热的, 庄严冷感的面容永远是带笑的。

  “这是第二次了。”

  主动来找你。

  祝渂说:“你还不明白吗。”

  迟意怔忡两秒, 眼神呆呆的,蓦然理解过来, 感觉心脏被填得满满的。

  前所未有的, 他没办法理解的,也从未体会过的。

  半晌, 他小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祝渂瞧着他那模样, 连日来因为未知而感到的不安瞬间犹如潮退。他心里明明特高兴, 却故意绷着脸拿乔:“别用李白的脸这样跟我说话。”

  太割裂了。

  迟意瞬间心领神会:“我马上去工作!”

  “好。”祝渂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等你。”

  迟意不大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祝渂手指在发梢顿住:“摸不得?”

  “我不喜欢有人摸我头。”

  “摸一下怎么了。”

  祝渂浑不在意,眼皮半垂, 语气带笑:“哥哥身上哪里没被我摸过。”

  他故意用了“哥哥”这个称呼, 迟意耳热, 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但好像,祝渂是个例外。

  就像对方说的,自己身上哪儿没被他摸.过。

  可眼前这个家伙太嚣张,让人牙痒,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简直恨不得扑上去一把将人狠狠撕咬住。

  一个拥抱骤然落下,祝渂手顺势落到他腰际 。

  “去吧。”

  **

  托祝渂的福,迟意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他花了两个小时迅速拍完了所有镜头,比预想中要快很多。刚刚结束,跟他配合的演员还想拿个本本来要签名,结果一个转身的功夫,迟意早已不见了人影。

  “终于干完活了。”沫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哈欠不断。

  三杯咖啡下肚,她总算是活着撑到了现在。

  将迟意送到这边后,陈哥便回上海处理事务。这个月,公司让他帮忙带新人,是一个马上要准备出道的偶像团体。刚好迟意要进组两个月,没他什么事,陈哥便答应了。

  陈哥一走,小丁伤势还没好,这么一来跟在迟意身边的只有沫沫一个人了。

  小姑娘特怂,对话时依旧不敢瞧老板的眼睛。迟意被带去后台卸妆,让她先去车上等着。

  沫沫拎着迟意的包,坐到了自己的老位置,和刘叔唠了会儿家常。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很隐蔽,属于内部保护地区,别有用心的人进不来。

  过了一会儿,刘叔道:“迟先生出来了。”

  “这么快?”沫沫正盯着手机看新闻,听见动静抬头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们老板身后还跟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 迟哥!”

  沫沫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盯着后面的人,简直不敢相信。甚至都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仿佛这是什么不可说的禁忌。

  迟意双手揣着兜走在前面,卫衣外套敞着,里头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脖子白生生的,表情特不羁。祝渂跟在后头高了一个头,得体的西装三件套,勾勒出宽肩窄腰和两条长腿,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处处妥帖。

  最是不同的两种风格凑在一起,又莫名的般配。

  沫沫几乎是茫然地给小丁发消息:【小丁哥,我记得,迟哥是比祝渂老师大吧?】

  迟意单手拉开车门让开位置让后面的人先上。

  沫沫小心翼翼问:“您坐前面还是后面?”

  祝渂正要开口,迟意从后面上车,把人往里推了一把:“你坐你的。”

  沫沫立刻闭上嘴:“哦。”

  商务车后座挺宽阔,平时都是迟意一个人霸占着,如今多了一个人,他倒不大好大咧咧再往中间坐。

  迟意和祝渂一人坐一边,中间仿佛隔了一个楚河汉界。两人一个戴着耳机看视频,一个偏头对着窗外发呆,谁也不搭理谁。车里好生安静,沫沫偷偷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手机嗡嗡作响。

  小丁发来好几条消息。

  【小丁哥:是比他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丁哥:你干嘛突然提他?】

  【小丁哥:你是不是在剧组见到他了?】

  沫沫心里仍觉得不大真实。

  【之前就见到过了。】

  【小丁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欠揍】

  【沫沫: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小丁哥:?】

  【沫沫:他真的好帅啊。】

  **

  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沫沫拎着包就要下车,猛然想起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祝渂老师,需要帮您叫一下助理吗?”她小声开口。

  祝渂还是没来得及说话,依旧是迟意帮他说的,还是那句:“你下你的。”

  好像他是他的发言者。

  沫沫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不能反应过来哪里怪怪的。

  迟意和祝渂一前一后下了车。此时已是傍晚,华灯初上,酒店大堂光彩夺目。剧组给订的房间在顶楼,两人步履几乎相同。

  他们默契地在房间门口停下。

  祝渂率先道:“我先回房,明天见。”

  “你要回哪边?”迟意按上门把手,低头刷卡开了房门,道:“过来。”

  祝渂说:“明天要围读。”

  “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个了。”迟意似笑非笑。

  之前的矛盾确实被存档了,虚晃得仿若从未存在过。这时,他又变成了那个将一切尽数掌握在手中的“上位者”。

  “从上海出发的时候,你自己干了什么都忘了吗。”

  出发之前,迟意撩拨他,祝渂把人按在了窗台上,只差临门一脚。

  临走前,他不愿停下,如今,却冠冕堂皇地因为明天有正事而退却,找的理由实在很烂。

  走廊的灯光不亮,迟意一把推开了门,背后是昏暗的房间,他的眼神幽幽地泛着光。

  “祝渂。”迟意叫他,带着无声的勾引,“我不信你不愿。”

  迟意转身,进房间之前,从兜里掏出另一张备用房卡,别有深意道:“别去找前台了,丢脸。”

  关上门,屋里一片黑暗。门口也没动静传来,也不知道那人走没走,迟意无心去猜。

  忙碌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说不累是假的。之前的神采奕奕全凭一股信念撑着,现在事情解决了,疲惫铺天盖地地涌来,秋后算账似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沉重的。

  迟意摸黑开了灯,边脱边往浴室走去,衣服裤子散乱的落了一地。

  走到浴室时,他已脱得精光。

  最近杭州天气一般,不冷不热,倒是时常下一些毛毛细雨,弄得人心烦。上次来调的水温对于现在来说,低了些,迟意将热水器温度调高。

  热水淅淅沥沥地流下,狭窄的室内热气氤氲,玻璃门上沾着的热气遇冷液化成水珠滴滴答答往下流。

  从外头看,能模糊地看见一具雪白的躯体。

  迟意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后脑贴着瓷砖,眼尾泛红。水珠自他眉骨滑落鼻梁,最后是微张的红唇,粉红的舌尖探出一点,一道细细的低喘从喉咙里溢出,随即消散在哗啦啦的水声中。

  ……

  ……

  玻璃门开了又关,迟意从浴室出来,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直到膝盖弯,底下的小腿白得晃眼。

  头发半干,发梢时不时一滴水落下。看得出来他擦得潦草,胸膛和腰腹上漫着一层湿滑的水光,肩上、锁骨处泛着一层不怎么明显的薄红。

  看着那么厉害一人却这么瘦,真是奇怪。

  进来时乱丢的衣服被收进一旁的脏衣篓里,祝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披着睡袍靠在床头看书。

  那是一本厚厚的外国名著,封面是黄色的,写着他看不懂的外国语言,被那双细长漂亮的手拖着,最是赏心悦目。

  迟意停在衣柜前头,从冰箱里开了瓶矿泉水喝,开口时嗓子有点哑,沾着热汽,潮湿、暧昧:“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十分钟前。”祝渂睡袍系得随意,大半胸膛露在外头。半干的金色长发柔散落在肩膀两侧,床侧的台灯温柔地照在他身上。

  迟意点了点头,脱了鞋踩上地毯,脚趾陷入毛绒绒里,静谧无声。

  他一步步走过去,然后停在床前,正对着祝渂。迟意伸手扯上他的睡袍带子,问:“买套了吗。”

  祝渂将书合上,答:“没有。我以为你会准备。”

  书里什么内容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迟意就在旁边洗澡,水声传出来,叫人根本无法忽略,恍若下一秒那水会当头淋到自己身上来。

  祝渂将之前那个问题抛出去:“还是说,你不愿意。”

  曾经,为了试探祝渂的容忍度,迟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如今被问的人骤然变成了自己,他才骤然发觉这个问题简直太多余。

  哒——

  一滴水落在肩头,顺着落入锁骨窝里。迟意如梦初醒:“啊,我都可以,看你愿不愿意……”他一条腿攀上床,另一只手落在祝渂另一侧,漆黑的眼睛盯着对方:“你愿意吗?”

  沐浴后的馨香传来,祝渂伸手抚在他大腿内侧,顺着往上,浴袍轻轻松松散开,迟意里面什么都没穿。祝渂一手搭在他的屁股上,一手作势要解开自己的睡袍带子,轻声道:“迟老师还记得临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他提醒道:“我还要那个姿势。”

  这是之前允诺的。

  迟意心咚咚跳,半跪在他面前,长腿压着祝渂的,眼睫眨了眨,道:“可以。”

  床垫吱呀一声,祝渂已然起身,睡袍大开,他里头也同样什么都没穿,等候已久的庞然大物昂首挺立。迟意背对着他,双手撑着床边,向上仰着头。

  墙壁上,两道身影离得极近。

  祝渂一手摁在他的腰窝,察觉到迟意似乎比上次瘦了些。上次行动匆忙,没做好充足准备。这一次,长夜漫漫,无人打扰,他们有大量的时间。

  祝渂探出手指,循着凹陷往下,居然意外的宽松湿润,他一愣:“迟意,你——”

  “不许说!”迟意咬着唇,撑着的手臂青筋乍起,难耐地扭了扭腰胯,扭头过来,眼里漾着一片春色。

  “别浪费时间。”他恨恨道:“直接进。”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喵~

  假期又结束了T.T 8天好短,7天好长(先前困晕了打错了ww),大家都去哪里玩了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