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郭寻戴着眼罩准备补觉，结果还没来得及睡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伴随着的还有林东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呼唤：“寻哥哥，寻哥哥~”
“……”也许人类的本质是双标——陆承川这么叫郭寻，会让郭寻忍不住心生怜爱；而林东这么喊郭寻，只会让郭寻产生想把这人扔到机舱外面去的冲动。
他扯下眼罩，用眼神问林东有事没事。
林东撞了撞郭寻的肩膀，一脸暧昧神色：“跟哥们儿说实话，你俩刚才是不是偷偷亲嘴去了？”
深知自己老友的尿性，郭寻也不准备撒谎，“是，怎么了？”
“卧槽——”林东惊叹一声，“你牛逼啊哥们儿，给人老陆家独苗苗掰折了，以后陆兴邦能放过你？”
听到陆兴邦的名字，郭寻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想这样？”
“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小子强迫你的？可我寻思也不像啊——看你刚才那体贴样，跟妈妈照顾儿子似的。”
郭寻扔给老友一个眼刀：“就不能是父亲体贴儿子？”
林东啧啧摇头，还比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谁家爸爸照顾儿子这么细心周到啊？生怕他那小嘴儿被鱼刺哽着了，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当爹的，但这种好妈妈，我倒是见得多。”
“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了，说正事儿吧。”
林东一脸夸张的茫然：“正事？什么正事？好歹也是大学的铁哥们儿，毕业了这么几年没见，我还不能找你叙叙旧是怎么滴？”
郭寻扬了扬眉梢，“叙旧？专门跟着我来了平市，现在又要跟着我回去，你确定只是想跟我叙旧？”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警告你，咱俩是偶遇，他乡遇故知的偶遇！”
郭寻轻叹一口气，将眼罩重新罩在了眼睛上。没几秒，林东就认命般的“哎哟”一声：“行行行，我确实找你有点事，郭寻，郭老板，郭男神，你别对同窗这么无情啊！”
郭寻满意地勾起嘴角，取下眼罩，“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东搓了搓手心，组织了一下措辞：“那个，我这不是半年前从澳城回来，进了个券商吗？”
“然后呢？”
林东薅薅脑袋：“干我们这行的你也知道，客户资源就是天。我前几年在澳城积累的那些人脉隔得太远，何况澳城可不缺券商，我现在的年薪跟我业务挂钩，真跟刚入行没什么区别。”
郭寻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妈身体不好，我爹又是个不管事的，我不回来真放心不下。”
郭寻听着林东这无奈的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记忆里的林东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但真要碰上家里爹妈有点什么事，估计心里有苦也不好说出来。
“这样，没想过从事互联网行业吗？”
林东摊手：“甭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的专业课学得多差，跟你这样的真比不了。何况毕业后我就一门心思扎澳城去了，该忘的基本都忘完了，现在就记得个电脑开关机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郭寻忍俊不禁，轻笑完又正了颜色：“其实以你的性格，确实更适合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希望我或者万寻能当你的客户资源之一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东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最好是你先帮我搭个线，把跟你亲嘴那位陆少爷攒进来，然后我再找几个高净值客户，咱们一起做个私募，我保证给你俩最大程度的委托费优惠。”
郭寻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好歹是能考上燕大的料儿，林东的脑子确实好用，只是越是好用的脑子，越是会看人眼色的人精，在碰见无法拒绝的利益时，越容易鬼迷心窍，不管不顾。
郭寻对金融行业的了解不算浅，他知道林东刚才说的所谓经济压力，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随便做好一个盘子，林东应该就能拿下燕市五环以内的半套房子。
他只是想让郭寻动点恻隐之心而已。
过去的情谊不能不顾，郭寻原本想着顺水推舟，挑个合适的时机帮林东一把，只是他没有想到，林东想要的还不只是万寻，又或者说万寻入不了林东的眼，他真正需要的是陆兴国际。
这很好理解，陆兴国际在整个平市乃至于国际上都拥有绝对不可撼动的龙头地位，林东要是能跟陆兴国际搭上合作，将来的利益绝对不可估量。
郭寻再细想，也意识到自己跟林东其实打着的主意都一样。区别在于郭寻有陆承川的绝对偏爱，甚至于陆兴邦都为了陆承川主动抛出了一个橄榄枝来；而林东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是先和郭寻取得联络。
都是为了钱，郭寻完全不怪林东，反而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陆兴国际这四个字，多少商人趋之若鹜，就连林东这种金融业的老玩家都想来分杯羹。
而在郭寻面前，就摆着一个天大的便宜，随时等待郭寻去拿。郭寻拿到手，跟陆兴邦做了生意，万寻的总体实力只会水涨船高，而唯一一个让郭寻有所顾虑的陆承川，今天才被郭寻发现，他也会有向自己妥协的一面。
利益和陆承川，郭寻都想要。
旁边的林东还在等自己回答，郭寻不准备将自己的打算多透露，他只是给出一个婉拒的答案：“林东，我跟陆承川之间的关系越亲密，我越不好跟他有什么利益牵扯，你觉得呢？”
“别介啊！你俩口子，有钱一起赚多好啊？”
郭寻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道理我都懂，可你刚才也说了，我跟承川的关系根本不能让陆兴邦知道，而且承川现在还在读书，陆兴国际的事情跟他也暂时没有关系，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能做的就是是代表万寻跟你建立合作，至于其他的，我真不敢跟你打包票。”
郭寻言辞恳切，林东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是，让你替我牵陆兴国际的线太刁难你了——”
“哎！不然这样，咱们陆少爷虽然还在读书，手里零花钱肯定不少吧？要不，你让他以个人的名义......”
“你觉得，承川是会更信任你这个一面之缘的林大哥，还是更愿意把零花钱放在他爹从小给他安排的私人银行里？”
“……就不能在我这儿放点？？我好歹也是你的好兄弟不是？”
郭寻摇了摇头：“行了，这事儿我放心里了，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你一把。”
“得嘞——”大概是郭寻在林东心里一直都是很靠谱的学霸形象，林东现在一点儿没觉得郭寻这是在搪塞自己。
正事唠完，林东对别的细节产生了疑惑：“对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专门追来平市跟你偶遇的？我觉得我刚才的重逢演得挺像的啊！”
“我猜的。”郭寻有理有据的三个字让林东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没当场咳出来——“靠！”
随着这一声朝气十足的呐喊，机舱里的其他人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郭寻嫌丢人，盖上眼罩假装不认识林东，并且很快睡着了——他确实需要补觉。
下飞机后，林东想邀请郭寻再吃个晚饭，郭寻却拒绝了——他得回公司把遗留的一些重要文件处理一下。
林东也不强求，跟郭寻交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后两人分道扬镳。去公司的路上，郭寻接到了陆承川打来的电话：“寻哥哥，我白天说什么来着？”
“抱歉，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亲亲就原谅你。”
“那就拜托你下次见面你提醒我一下吧。”
“嗯？”陆承川发出了一个代表疑惑的语气词，郭寻顺着问：“怎么了？”
“寻哥哥好不对劲。”
“是吗？哪里不对劲？”
“今天你太乖了，我有点不习惯。”
“……你真是，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喜欢被我拒绝的感觉？”
“不是。”陆承川立刻否定，“只是你这么乖，会让我特别想亲你一下，再将你抱在怀里。”
郭寻只能含糊地回答：“你也很乖。”
“什么意思？寻哥哥也想对我亲亲抱抱吗？那我后天上完课了去找你好不好？到时候我可以陪寻哥哥一起睡觉，我爸爸不在，我们可以拥抱着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我们再亲——”陆承川展开的憧憬富有想象力且滔滔不绝，郭寻笑着打断陆承川的话：
“停，你是不用上课，但我还需要上班的。”
“上班那么累，不上了可以吗？我养寻哥哥。”
“你养我？你拿陆董给你的零花钱养我吗？”
“唔——”陆承川在电话那边盘算了一下：“我其实有跟我朋友做一些投资，虽然本金是我爸爸给的，但投资收益是我自己拿的，寻哥哥，我拿我自己的钱养你，好不好？”
郭寻小小惊讶一瞬——“你还对投资感兴趣？”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我爸爸希望我有一定的商业眼光，所以就教了我一些相关的理论，我长大后慢慢实践的。”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挺巧，你今天见到的那个林东就是券商的，刚才在飞机上他跟我说，想让我带上你，一起跟他做个私募项目，你怎么看？”
“寻哥哥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能确定，得问问你的意思。”
“寻哥哥想答应吗？”
“我也不知道。”郭寻坦诚地说：“于情，他是我的老朋友，现在对我开了这个口，我不忍心拒绝。于理，我公司里也聘得有分析师，很专业，我好像没必要再去额外付一份委托费和管理费。”
“其实寻哥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郭寻笑了笑，问：“那你呢，承川，你感兴趣吗？”
“我只对你感兴趣，郭寻。”
“……”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下次不要这么生硬地说其他无关的话。”
陆承川语气无辜：“不是寻哥哥自己聊的兴趣吗？”
“行了小鬼，我到公司了，下次再聊。”
“挂电话前要不要亲我一下？”
“还是不了，对着手机做这种事太蠢了。”
“那好吧，那下次见面要亲十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