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的时候钟于育赶了过来,看了下辛秋的情况后,就将在医馆同样处理好伤口的陆可新带走然后安顿到了他家。

  陆可新与钟于育的咨询因为突发事件改期,钟于育了解了发生的基本情况后,决定先安抚陆可新,选择到时亲自来朝阳院一趟,顺便看辛秋。

  何忍冬则将辛秋带回了荷花镇,依旧睡的上次他睡过的房间。

  何忍冬在给他做推拿。

  “这个时候了,朝阳院的小孩儿不知道睡了没?”凉窗蟋蟀声阵阵,他现在平复了心情,脑子有些放空,估摸着现在的时间,心里惦记着院里的病人。

  何忍冬知道他惦记的其实是陆可新。

  “估计在缠着人念故事。”不论是柳姨的记事本还是院里买的绘本故事,朝阳院的孩子不论大小,都爱听人念故事。

  “今晚辛苦何大夫,多给你增加工作量,要不、我给你念个故事?”似乎考量过一番,认真地说。

  “你若要念,我自然洗耳恭听。”

  “那就念个大兔子和小兔子的故事。”当时在疗养院给孩子读睡前故事,记住了不少。

  “是猜猜我有多爱你。”何忍冬纠正着他。

  两个男人在深夜讨论着兔子和绘本故事,或许会被外人定义这是突兀幼稚的事,但他们之间并不这样认为,意义都是由人赋予的,若要何忍冬来形容,那这或许就是来自凉夜寒窗的一股温柔穿堂风吧,一个温柔的人为了回报他而向他分享了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是老幺最喜欢听的那个故事吗?”

  “对。”这个故事陆可新很爱听,似乎听不腻,时常缠着他念,所以他也能倒背如流。

  “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他紧紧抓住大兔子长长的耳朵。他要大兔子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

  ‘噢,我想我猜不出来。’大兔子说。

  ‘我爱你有这么多。’小兔子说着,使劲儿把两只手臂张得大大的。”由于卧着,他一边说,一边张着手臂,青年一贯爽朗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闷闷的,但何忍冬觉得没关系,他知道这个故事。

  “大兔子的手臂更长,他也张开手臂,说:‘可是,我爱你有这么多。’”何忍冬动作没停,依旧给他按着背,没有学他打开手臂,而是学着两人给朝阳院的孩子念故事时一样,压低了声音接过大兔子的角色。

  “小兔子想:嗯,这确实很多。

  ‘我爱你,就和我举得一样高。’小兔子说。”辛秋说。

  “‘我爱你,和我举得一样高。’大兔子说。 ” 何忍说。

  “这真的很高,小兔子想:要是我的手臂可以和他一样,该多好啊。

  小兔子又有了个好点子。他脚顶着树干,倒立起来。一边说:‘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

  ‘而我爱你,一直到你的脚趾头。’大兔子说着,把小兔子抛起来,一下子抛过了他的头顶。

  小兔子格格笑着说:‘我爱你,和我跳得一样高。’他跳来,又跳去。”

  辛秋有意打扰他,故意在前面念完了大兔子的台词,这会却又停顿了下来,以为他会继续接,但何忍冬只是笑了笑,没开口。

  所以辛秋就继续念:“大兔子微笑着说:‘可是,我爱你和我跳得一样高。’他说着往上一跳,耳朵都碰到树枝了。

  跳得真高,小兔子想。要是我也能跳得和他一样高,该多好啊。”

  辛秋在接触了心理咨询后,说话的语调就变得愈加平和温柔,声音也一向又低又缓,这会儿给人念故事就更慢了,连语句最后的语调都是压低的,是那种不带有一点棱角的温和。

  “小兔子大叫:‘我爱你,一直穿过小路,到远远的河那边。’

  大兔子说:‘我爱你,一直穿过了小河,到山的那一边。’

  小兔子想,那真是好远啊。

  他快要睡过去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他看看树丛前方,无边的黑夜之中,再没有什么比那天空更遥远了。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上面。’小兔子说着,闭上了眼睛。

  ‘噢!那可真远。’大兔子说,“真的是非常、非常远了。’

  于是,大兔子轻轻地躺在小兔子的旁边,带着一个微笑,小声说道:‘我爱你,从这儿一直到月亮上面,再——绕回来。’”

  辛秋的说话声越来越轻,这个故事念完了,在何忍冬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他却翻了个身,最后传来了很小声的一句:“晚安,小兔子。”

  他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浅而绵长的呼吸传来。

  何忍冬小心地掩好他的被角,调高了空调,在关门离开之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晚安、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