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的。
第二天, 站在华国驻日本的大使馆外面远远的看着。终于死心的谢皎转身离开。
华国,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现在你相信了吧。”戴着棒球帽,一身休闲装的魏尔伦站在她旁边, 轻声道。
“嗯, 我信了。”谢皎垂着头, 微微低头走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正在散步的年轻大学生:“我不会留在日本的,魏尔伦先生, 你要回法国吗?”
“不。”
谢皎侧过头, 看向他。
“我想保护好中也, 法国,不, 是欧洲都不能回。”魏尔伦微微眯起眼睛, 看着天空。
其实他得到的记忆并不完整, 只是零零碎碎的碎片,但是却也足以给他需要的提示信息。
记忆里的“自己”, 看到了从一开始没有被自己带走也没有遇到谢皎这个便宜妈的弟弟16岁的模样, 真的就是不到160cm的小矮个子。
也看到自己被关在地下室教人学暗杀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 一心渴望自由的魏尔伦完全没有办法理解那些世界里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一天到晚关地下室小黑屋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 他居然还在记忆里“看”到16岁脸蛋更加稚嫩的谢皎, 画面就是小姑娘给他做一大桌子的菜, 看起来就特别符合欧美人对于东亚女性柔顺贤惠的刻板印象。也正是这个印象和画面的加持下,他觉得谢皎一看就会是一个好母亲。
“是因为现在欧洲不和平吗?”谢皎看出来他不愿意回是有一定原因的, 正常情况,她会体贴不多问。但是:“还是说,你,在欧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以谢皎的认知,魏尔伦虽然年轻,但是这一身肌肉密度怎么看都不会是健身房产物,看他的气质他的脸也不像码头扛大包出苦力的,所以她想得到的,就是杀手。但是有些事,看穿不说穿,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你是不是被经纪公司雪藏了的武打明星?还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比如,拒绝了某些富婆或者投资人的潜规则?
看着她眼睛里询问着他的内容,魏尔伦看向她:“你怎么不说,你还怀疑过我是杀手呢?”
谢皎看着他,神情稳得没有一丝慌乱,就见她微微歪着头,露出轻松的笑容:“是啊,我是想过啊,毕竟健身房再怎么锻炼也练不成你这样的肌肉。”
“只是我转念一想,杀手不应该是泯然于众的长相才能不被人察觉吗?你这么帅气的脸,我觉得当明星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点。”
“放心吧,只要我不去欧洲,就没有事情。”
谢皎眨了一下眼睛:“我想到一个好地方。”
“距离欧洲远,战场波及不到那里。”就算是魏尔伦去欧洲没有什么事情,她也不想去——一有战争,欧洲都是打成蛋花汤,她是有多想不开?
“其次,我喜欢气候适宜的环境,最好水果蔬菜还有肉价都很便宜,适合居住的国家。”像日本这种水果蔬菜还是肉贵得让她怀疑人生的国家,果断pass不解释。
“最后,就是医疗要好,教育方面......魏尔伦先生,你是希望中也未来成才,还是希望他有一个轻松快乐压力不大的童年?”谢皎看向他:“我希望你选择第二个。别的我不敢说,在内卷这一方面,东亚这片地方敢说第二,就没有敢说第一的。”
魏尔伦表情有点懵,他对谢皎口中的陌生词汇不太懂。于是,谢皎准备给他这个有着罢工基因的法国青年来个大的:“一、在孩子还没有怀上之前,夫妻就要开始为了孩子将来上学的时间来计算最佳的怀孕时期,在怀孕期间,开发儿童智力、促进儿童大脑和身体健康的各种药物和水果都要吃。孩子生下来之后,父母就要开始考虑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学区房,这还只是拼父母。”
“至于学区房的价格,我就这么说吧,这就相当于法国巴黎最贵的那片房区的价格。”
“而对于孩子来说,小学晚上九点之前别想睡觉,初中每天晚上十一点再睡觉,高中尤其是高三的时候,晚上十二点之前别睡觉。”
“从小学开始的补习班和兴趣班都要准备上。周一到周五上课,周末,奥数、写作、绘画、乐器,都要学吧。而且像中也还属于最惨的那种,你要教他法语我要教他汉语,再去个学校学个英语,三门语言他都要学吧。”
“每天背着比炸药包还要沉的书包,每天写着仿佛永远都写不完的试题试卷,成绩下滑一点就会被父母混合双打,高三一年做的卷子摞在一起比你都高,”谢皎停顿一下,似乎是回忆一下自己如此度过的童年:“这样充实的人生......”
“你的希望是对的!我支持中也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虽然被亲友带回法国之后就从来都没有闲过,但是魏尔伦一点都不想下辈子也连轴转的工作,也不希望自己弟弟也是这样。
“那好,除了以上几点,还要所在国家治安好,社会矛盾少,福利待遇自然越高越好。总之,符合这些要求的国家,我倒是想好了一个。”
“按照你的说法,我也想到了一个。”
他们看向对方,1,2,3......
“新西兰!”
异口同声的说出相同的词,两个人相视一笑,忽然觉得他们俩这样搭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谢皎不清楚魏尔伦,但是魏尔伦是清楚谢皎是什么样的人——在他发动身体内的“兽”对抗荒霸吐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女子,她的出现不仅只是让他和中也身体内“魔兽”的力量得到安抚,同时,荒霸吐的安全装置拥有了“中也”的人格意识,甚至继承了她的感情以及一点语言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中也拥有意识之后,会说汉语的原因。而对于魏尔伦来说,他则是“看”到了谢皎的灵魂,所以他知道,这个姑娘讲理善良又正直宽和,遵纪守法还温柔好脾气,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错事,走错过什么错路,好得简直可以视为人类楷模。
在他离开实验室至今,已经有四年了。在这四年的时光中,他一直都是被同龄的亲友教导,一起执行任务,等欧洲战争爆发之后,他又开始执行谍报工作。可以说,自始至终,他见到的,接触的,都是人性的负面。
对他好的人有没有?有,亲友兰波,他甚至和自己交换了名字。
兰波......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来兰波一直都对他说“保罗,你是人类”,但是他背后的法国政府一直都拿他当异能机器来使用——法国不缺超越者,兰波也是超越者,对比一下他们对自己和对其他超越者的态度,他又有什么不理解的?不过就是骗他给法国卖命。
而当他看到中也的时候,他就一个想法:我没有办法摆脱这样的命运,但是至少,我希望我的弟弟,我的这个同胞可以像人类小孩一样长大,而不是像自己一样。
可,他唯一信任的兰波,拒绝他想要弟弟像普通人的请求,甚至在他想要带弟弟离开时,说出“打断你的腿也要带你走”这样的话。
亲友啊,你的教导,我铭记在心,只是,我不想再过那样的人生了。
两个人确定好了目的地,接下来的行动就迅速了。
就像之前他们俩说好的那样,他很快就通过这段时间横滨的混乱,办下来他们三个人的护照以及其他身份证件。
22岁的保罗.魏尔伦,22岁的皎.谢.魏尔伦,以及4岁的小宝宝谢中也。
是的,儿子跟妈姓!
因为中也.魏尔伦太难听了!
Ps:表示中也.魏尔伦太难听了要叫谢中也的人,是中也小盆友本人。
“没关系,就说是我生下中也的时候还不满18岁,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属于未婚生子,所以孩子不得不跟我姓。”看着emo状态的魏尔伦,谢皎不得不安慰他:“想开一下,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顶着未婚先孕这样有损清白的恶名不比你更惨?这要是放古代的华国,我这都是要浸猪笼的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老家世界,自己也不会回这个世界的华国,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索性,她也就放飞自我了。
“jin zhu long?”魏尔伦发音不准的用汉语重复着,蔚蓝色的眼睛里有着纯洁的茫然。
“就是把不贞洁的女子放进竹子编织的猪笼里,在开口处捆以绳索,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死。”谢皎拍拍他:“所以,这么一对比,是不是感觉没有那么糟糕了?”
魏尔伦表情困惑:“没。”
谢皎:这天儿没有办法聊了!
看着总是游刃有余的亲妈被亲爸噎得不想说话,乖乖吃水果的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中也你敢笑话我,信不信我让你笑得起不来?”火力瞬间被转移。
“妈,你别挠我痒!妈,我错了还不行吗?”
“晚了!”
看着“母子”俩互相挠对方腋下的行为,魏尔伦在表示太幼稚了的同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几天之后,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年幼的儿子,一家三口人坐着轮船离开日本去往新西兰。
再见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