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
见小鱼儿点头，哪吒心里自然是同意的。
虽然不太明白状况，但他能看得出来，小鱼儿对那只狐妖十分忌惮，若是不能将其找出来，小鱼儿恐怕会一直记着。
以防错过沿途消息，两人选择了最原始的出行方法。
——徒步。
好在现在不是凡人，走路对她来说完全轻而易举。
然而路上找寻的线索并不算明朗，她问过山神土地，也问过路间精怪，他们皆是摇头回应。
许久未得到线索，哪吒耐心渐消，行走时嘴巴几乎没停过。
他以前总觉得若生阴魂不散，每每下凡，都会遇上他。
可真的要去找他时，才发现这人一点踪迹都没，像是不存于世那般。
伴随着少年清脆的声音，鱼清芷放下盛水的荷叶，视线牢牢盯着河流对面的半山腰。
湛蓝的天空下，一座雅致的宅院映入眼中，阳光倾斜，宅院上方盘旋的玄鸟满是圣洁。
她与哪吒现在所在之地，就算不是荒山野岭，但也绝对看不见人烟，突然出现这么一座宅院，倒有几分耐人寻味。
耳边少年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鱼清芷回头便见哪吒瞪了她一眼，“你不听我说话。”
“我有听！”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在说狐妖的坏话。”
哪吒闻言表情微变，明明刚才说是不觉得有什么，但被小鱼儿说出来，弄得他好像很坏的样子。
“还有呢？”哪吒的不适只持续了一眨眼的时间。
鱼清芷：“......”
哪吒拉着她抱怨了三个时辰的狐妖若生，又说了一个时辰的土地山神不作为，她看着少年嘴巴不停歇，都替他感觉口干舌燥。
她也就喝水时稍微分了神。
可看着哪吒那双剔透眸子变得黯淡，连唇角都下垂着，她便立刻生出愧疚来，“是我的不是，不该忽视你的。”
话刚说出口，鱼清芷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哪里过分了？听了四个时辰差不多的话，是个人都会分神的。
然而某个贪心的人还不满意，他拿过她手中的盛水的荷叶，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既然如此，那之后我说话你便要回应我。”
鱼清芷：“......”
回应什么？和哪吒一起说若生的坏话吗？
她已经在当情绪垃圾桶了，没见过那个垃圾桶还要回话的。
“如何？”
鱼清芷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如何。”
她可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若是正常搭话，她自然不会不理哪吒，可要是说人坏话，还是救过自己的恩人，她可真的说不出来。
被斩钉截铁拒绝，哪吒脸上并未有生气的迹象。
“很快便会到灵山脚下，届时我去拜见世尊，请他指引若生的方向。”
哪吒又将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虽然概率极小，但也总比他们向无头苍蝇那般寻找好上一些。
鱼清芷也能猜出哪吒的想法，不过她也知晓，佛祖让若生历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有狐妖出现，佛祖没准还很乐见其成。
但哪吒已经这般说了，鱼清芷也不想去扫兴，反正现在也急不得，哪吒去趟灵山也不过眨眼之间。
“对了，你看那？”鱼清芷指向半山那里的宅院，也是她刚才分神之处。
哪吒闻言，向少女所说之地看过去，就是这一眼，让哪吒微愣。
他竟然没看出来宅院里有生者的迹象，就像是荒废百年之久那般。
可那座宅院从外在表现来看，是明显有人居住的。
这种古怪的情况在人间还是头一遭。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次不仅是宅院，连周围的陈设也一一收入眼中。
他猜想约莫是得了大造化的精怪，亦或者是哪方不知名的散仙。
哪吒收回视线后，便见着小鱼儿一动不动的盯着半山腰，便问道：“要去看看吗？”
既然被他们看到，那便是有缘，去看看也无妨。
“可以吗？”鱼清芷问。
“自然可以。”
从拿出宅院上方漂浮着的清气来看，那处的主人不会是大恶之人。
“好！”鱼清芷迫不及待的点头。
她没察觉到不安，反而生出向往，若今天不去看看，她恐怕会一直记着。
两人穿过河流绿林，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抵达山脚。
从山脚到山腰，两人并未使用法术，像是普通人那般走了上去。
走了半炷香后，从山路变为石梯，而登上最后一道石梯，还未看清楚宅院全貌，一股神秘气息涌来，让人舒缓宁静，还有着淡淡的檀香萦绕。
鱼清芷动了动鼻尖，显然是极为喜欢这味道的。
她的行为自然没有瞒过哪吒，这股檀香确实纯粹，但他却隐隐嗅出一股怪味，可一时又无法辨认。
看来这处并没有他想的那般轻松。
“看来是远方来客人了。”
一道悠远深邃的男声传入耳中，紫檀大门缓缓而开，一位穿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抬步走出。
他有着清秀干净的面容，但走路的姿势又给人一种慵懒之感，他青丝半散，只用一根用长袍同色丝带系住，让其自然的垂在身后。
不算俊美的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舒服，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信赖感。
手被握住住，掌心有源源不断传来的凉意，这股凉意让鱼清芷瞬间冷静下来。
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陌生男子产生了信赖，这让她有些难堪，也对初印象有所改观。
“抱歉。”似乎是察觉到来人对自己的印象变差，男子躬身致歉，脸上笑容温和诚恳，“在下灵现，是一只修行的狐妖，许久未见来客，便忘记收敛自身天赋。”
听见“狐妖”二字，鱼清芷连忙看向灵现，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或许是收敛天赋的原因，现在的灵现在她看来极为平凡，顶多只能算是清秀，与传统印象中的狐妖判若两人，但那股亲和依旧存在。
他皮肤很白，不是正常的白，像是从未见光那般，带着病态的白。
可他的眼神却很明亮，就算脱离他所谓的“天赋”，也会给她一种友好善良之感。
鱼清芷收回视线，打算问问哪吒的看法。
就在她看过去时，才发现哪吒一直盯着灵现瞧，虽然眼神不算友善，但对于一个迷惑过她的狐妖，哪吒现在的态度简直好到像是被夺舍了。
等不到哪吒的回应，鱼清芷在灵现看过来时，也介绍了他们两人的名字。
灵现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加真切，他推开紫檀大门，对两人说：“相逢即是有缘，天气寒冷，三太子与仙子不如进来喝杯热茶？”
他的态度实在坦荡和友善，面对哪吒这位大名鼎鼎的神仙，不但不害怕，反而主动相约。
若他不是狐妖，面对他的邀请，她定然是同意的。
可若生便是被狐妖掳走，她现在实在难以信任中途遇上的狐妖，以防万一，他们不能去。
想到这里，鱼清芷扯了扯哪吒，眼神示意他回答灵现的话。
以哪吒的性格，自然会拒绝。
“多谢款待。”
听见哪吒清脆的声音，鱼清芷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面对天庭同僚的邀请都会毫不留情拒绝的哪吒，居然答应了一只妖怪的邀请？
还是一只狐妖。
他的举动不由得让鱼清芷多想，难不成这只狐妖有问题，问题还大到哪吒都要虚与委蛇。
灵现微微一笑，转身带路。
趁着这个功夫，鱼清芷扭头看向哪吒，还没等她见到哪吒的表情，便察觉到一只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搓。
哪吒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甚至还有些重，但却让她悬浮的心沉淀下来。
借着这个机会，鱼清芷也看见了哪吒脸上的表情，一贯的淡然中，夹杂着认真专注。
她已经许久没见着哪吒这幅表情，不难看出，让哪吒露出这副表情的人正是走在他们前面的灵现。
鱼清芷平复心情，跟随灵现的指引，走进了这座檀香环绕的宅院。
宅院里郁郁葱葱，两侧的花圃里种着珍稀的奇花异草，花圃上的竹竿上爬满花藤，藤蔓上点缀着嫩黄的花朵，远远看去，让人不由会心一笑。
和外面的高雅别致不同，宅院的内部倒像是误入大型花园，连柱上都缠绕着绿植，而头顶隐隐有鸟鸣声传来。
穿过东侧的穿堂，鼻尖萦绕的檀香更加明显，想来这里便是气味的源处。
来到大厅后，灵现将两人安坐好，便说离开一会儿去沏茶。
大厅陈设十分简单，除却桌椅与栽种的花草之外，便没有任何装饰，看上去有些怪异。
看着长势喜人，已经覆盖在桌上的红花，鱼清芷不由多看几分。
“这些都是最为普通的花草。”
总算听见哪吒说话，鱼清芷放弃赏花，向他的方向靠近，小声问：“灵现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能确定。”哪吒抿唇，看着面前乖巧可人的小鱼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谁叫你这般有吸引力？”
“啊？”鱼清芷眉毛微微蹙起，脸上满是疑惑。
“总之，你记着离他远些。”哪吒轻轻叹息，眼里划过一丝无奈。
“你不说我也会。”鱼清芷说完便扭过头，将手撑在桌上，目视前方花草。
虽然她对灵现生不出讨厌的情感，但因为他是狐妖，她又本能的不想去靠近他。
“你最好能做到。”哪吒轻哼一声。
小鱼儿答应他的事，有几样做到了的？
鱼清芷：“......”
他们不是在说灵现的事吗？怎么又说到她身上来了？
来了宝贝们，最近超级超级超级忙，脚不沾地那种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