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二十周年的纪念晚宴,对卡素科技上上下下,甚至相关人士来说,也同样是不折不扣的大事。
从去年开始,这家市值万亿的行业龙头,风水就一直不太顺。
先是一个投资很大的项目匆匆下马,然后创始人突然离世,留下一堆乱麻,让几个子女争得头破血流。
几个大股东和公司高管也纷纷站队,下场开撕,公司业务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时间,卡素科技里里外外,都颇有些风雨飘摇的味道。
最近更是连一直保持中立,很少露面的公司第四大股东也过世了,这位股东的继承人同样很低调,连年纪身份都没几个人知道,全陷在了一团迷雾里。
她的倾向是什么?是继续保持中立,还是下场争取更多利益?如果选择支持自己的对手该如何应对,这几天,几个利益相关方简直恨不得把她琢磨得透透的。
可惜能得到的情报不多:只知道是个年轻女生,没太多相关经验,甚至对她母亲留下的一多半产业都不太了解,基本商业常识全靠临时灌输。
这种人平时挺好拿捏,可真到了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就成了不稳定因素,谁都说不清她最后会做出什么样出乎意料的决定。
唯一和薛蜜见过两次面,还简单聊过几句的詹云英,对这小姑娘评价挺低的:看起来胆子很小,也没什么主见,唯唯诺诺的,连芈阿姨百分之一的杀伐果断也欠缺。
最主要的是,明明好像什么都不懂,偏偏又不太乖顺,实在叫人大失所望。
即便如此,该笼络还是要笼络,总不能平白便宜了对手。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的这位,或许会向外界透露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有人已经做好了努力拉拢她的准备,也有些人,期待能从中谋得更多好处。
正被很多人暗中打着算盘的薛蜜,坐在车上,无端端打了个大喷嚏。
今天变天,还好她穿得足够保暖,不至于被冷风吹到。
其实刚开始,她的造型师帮她订下的是一套非常华丽的高奢定制礼服,作为薛蜜第一次公开场合的华丽亮相造型。
那确实是一条美轮美奂的裙子:轻盈华丽的薄纱裙摆,幅宽接近十米,蝴蝶结系带上的纽扣用的是祖母绿宝石,裙摆上的星光效果则是由无数颗碎钻折射出的细碎光芒。
为了这条裙子,还特地搭配了一套曾经属于欧洲某王室的珠宝套装,同样是钻石搭配祖母绿宝石,华丽得简直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第一次试穿这套礼服的时候,薛蜜都差点对镜子里的自己一见钟情了。
梦幻,奢华,高贵,要是穿着这样一套衣服在公众场合亮相,毫无疑问将成为全场的焦点。
这简直就是公主梦的极致体现。
可惜梦幻的另一面,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
裙摆太宽太长,拖在地上容易踩脚。
为了着装效果,束腰太紧,狠狠勒住肋骨和胃部,参加晚宴的时候,估计连一口水都喝不下。
还有那双要命的九公分细高跟鞋,就算鞋上的碎钻再闪瞎眼,也掩盖不了它致命的缺点:不好走路。
就算造型师再三保证,正式的宴会上其实很少会发生这种问题,薛蜜还是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夸张的鞋跟或者地毯绊倒,狠狠摔个大马趴。
这种漂亮的裙子,在家里穿穿,或者拍拍照还不错,穿去参加宴会……那还是算了。
薛蜜不想当公主,也不需要一个王子来拯救,更现实一点的说法,她现在完全不需要通过牺牲自己的舒适度,在宴会上当一个美貌的花瓶——那是社畜或者乙方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又或者是想要凭借美貌获得一门好亲事的待嫁千金。
这些现在都跟她无关。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套简约方便,不露胸也不露背的女士西装,肩膀和腰部还做了放量处理,非常宽松舒适,还不用担心吃太多会露出煞风景的小肚腩。
脚上的鞋也是一双轻便的软底小皮鞋,适合走路,久站,或者和人寒暄的时候,摆出更加轻松的姿态。
至于脸上的妆,她倒是没有太抗拒,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唇膏要用裸色系,这样才不耽误她在宴会上吃吃喝喝。
虽然传闻中,绝大多数这类宴会上的食物都秉持着好看不好吃的优良传统,薛蜜还是很有尝试精神,决定去发掘发掘沧海中的遗珠,大厨巧妙隐藏起来的小心思。
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
至于今晚的正事,薛蜜反而抱着一种相当轻松的姿态。
看得到八卦就看,看不到也无所谓,大不了把手里的股票全部出清,反正现在是买方市场,别人还巴不得她早点出手。
“不用太紧张,”她甚至还有功夫安慰自己的新助理,“就算出点错也没什么。”
新助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露出微笑。
作为薛蜜的新助理,于彤并不是刚入职场的新人。
事实上,在刚看到这份工作的要求和薪资的时候,她还信心十足的觉得,这份工作就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
她之前在一个公关公司工作了三年,对这类商务应酬并不陌生,后来又跳槽去了一家大公司的公关部工作了两年,结果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在年前辞了职。
休息到了年后,她刚准备重新找工作,就看到了这份助理招聘的机会。
私人助理的名头确实不太好听,但是考虑到薪资不菲,待遇优厚,就算只是做一个过渡也很不错,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按照要求投了简历。
接到offer的时候,她其实还有点犹豫。
面试的地点是一间条件相当简陋的办公室——虽然处于寸土寸金的S市新地标附近,但这间办公室一看就是平时乏人问津的模样,偏偏面试官还是一个神情慵懒,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年轻女人,随意问了几句就做了决定,快得让于彤措手不及。
她一度怀疑这就是个皮包公司。
和她类似想法的面试者应该还有不少,尤其听说这个助理岗包吃住,但是需要经常和老板一起出差,更是引起了高度警惕,果断放弃了这次工作机会。
于彤本来也想放弃的……可是看看快要见底的银行存款,她到底还是屈服了。
尤其看在刚面试成功就发了两万块置装费的份上,她咬咬牙,姑且相信这是一份正经工作。
想归想,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的,第一天去工作的时候,她还特地把老板发过来的工作地址发给了闺蜜,让她要是等下联系不到自己,就马上报警。
结果等坐着那辆有点夸张的奔驰V级MPV,慢悠悠开进南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差点傻了。
就算她以前在公关公司的时候,和有钱人也打过不少次交道,还一次都没进过这处传说中只有显贵中的显贵,才能住得起的豪华别墅区。
更叫于彤没想到的是,她的老板,竟然就是之前面试她的那个慵懒女生——看着普普通通脾气和善,谁想到是个身家上千亿的超级富豪!
以前从来没有给这种级别富豪服务过的于彤,心里压力自然比较大。
不过看看旁边一脸轻松,纯粹把这次晚宴当做享受,甚至还穿着一件宽松西服的老板,紧张什么的……好像确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她今天穿着一件造型简单的酒红色小礼服,黑色低跟鞋,这副打扮原本相当朴实低调,绝对不会喧宾夺主。
可没想到,老板穿得比她还要低调。
于彤羡慕的看了一眼老板的穿着:身上的衣服又舒服又暖和,不像来赴宴,就像是单纯来吃饭的。
这大概就是身为富婆的底气吧。
————
“那个薛蜜还没到吗?”这已经是詹家三公子詹云海,第3次问相同的问题了。
这位詹家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今天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脸上甚至还用了粉底和蜜粉,让他的脸显得更加肤色均匀,油光水滑。
如果单看皮相,这位确实是个不折不扣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可惜,内里早烂成了一摊烂肉,也只能用这副空空荡荡的假皮囊,骗骗外面不知情的小姑娘。
他今天的目标,显然就是那位据说不谙世事,以前也从来没有在社交圈出现过的神秘名媛。
“她手上有7%的股份,再加上我的5%,和我妈的2%,就能轻轻松松把那几个都给压下去,而且我听说那位芈阿姨比我爸都有钱,她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要是能被我娶回来,不就跟娶了一大块金砖回家一样嘛。”三少那算盘打得,简直算盘珠子都要飞出去了。
至于能不能娶回来的问题,他觉得问题不大。
自己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可都愿意和对方结婚了,就凭他的出身长相,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向来自信心爆棚的三少,可从来不怀疑自己对小姑娘的吸引力。
虽然上次被直接无视,后来好几次上门也都被冷漠拒绝,三少却坚定的认为,这只是少女的矜持所致,只要他坚持不懈,迟早能够撬开佳人的芳心,到时候美人和股份,就都能轻轻松松被他抱回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早早就候在了接待大厅这边,只能人一过来就华丽现身,给对方留下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了继续等……等到晚宴都开始了,他的脸也快被外头的冷风吹肿了,还是没见到人。
三少满脸烦躁的质问负责招待的人,怎么人还没到?
那人打了几个电话,半晌才喃喃说,人……刚才已经进去了……
此时的薛蜜,正在和一个20出头,眉目俏丽的少女谈笑风生。
这位,就是卡素前董事长的第4个女儿,也是传言中最受他宠爱的詹云裳了。
她本来是准备走接待大厅那边进的,路上正好碰见詹云裳坐着专车经过,还邀请自己去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坐一坐。
薛蜜原本想婉拒的,不过和这个女生握了手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位……也不是一般人啊!
詹云裳现在还是在读大学生,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资格参与继承人的争夺,不过她在老董事长还在的时候就极受宠,房子股票,还有老董事长手里的其他产业,生前就给了她不少,以至于她现在手里的股份,甚至比她二姐和三哥都要多一点。
原本那三个在公司有职务的兄姐,还想着把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乖巧妹妹拉到自己这边,支持自己上位。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俏丽甜美的少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竟然笼络了两个大股东,以及市场部的高管,成为了下场争夺的第四股势力,把这个局势搅得更加混乱。
啊对了,她最后甚至还真的打败了她的哥哥姐姐,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要不是被突然喂了一嘴八卦,薛蜜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这时候,未来的最后胜利者,正用一种天真小女孩的姿态,把薛蜜拉到了自己的专属休息室——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更说更像一间娃娃屋。
休息室里到处都是粉红的缎带,蝴蝶结,架子上满满放着的是各种风格的洋娃娃,休息的小沙发边上放的是一堆毛绒玩具,就连招待客人用的骨瓷茶壶和茶杯,也花得晃眼。
詹云裳端坐其中,简直就跟童话里的小公主似的。
“我早就听芈阿姨说起过你,一直挺想跟姐姐认识一下呢,”少女的声音也清脆动人,带着十足的天真气质,“可惜之前没机会,姐姐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太想跟我们这些人打交道的样子。”
明明是带点质问的语气,可是因为她的神情和声音,只有满满的娇嗔,让人不由自主就会心软。
如果薛蜜能够忽略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的话。
果然詹家个个都是疯批,没一个省油的灯。
反正都是演,薛蜜也害羞的笑笑:“我只是有点内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詹云裳闻言咯咯的笑起来,又看了一眼薛蜜的穿着:“那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她又端起精致的小茶杯,对着薛蜜敬一敬:“既然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咱们也可以好好聊一聊,聊着聊着自然也就熟了。”
薛蜜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当即忍不住皱起了眉。
好苦!
明明装在欧式的精致小茶杯里,谁想到苦得这么霸道,浓烈的苦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到舌根,半天过后才有一丝丝的回甘,却寡淡得瞬间就消失了。
“啊抱歉,我忘记姐姐可能会不习惯这味道了,”詹云裳装模作样的捂了一下唇,“真是不好意思,我喝茶这习惯是跟我爸学的,一般人尝着,可能确实容易嫌苦。”
这对姐妹可真有意思,姐姐用老式的紫砂壶泡甜得齁的花茶,妹妹用骨瓷泡苦茶,还都要跟老董事长扯上关系。
薛蜜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坚决不会再碰第二口。
詹云裳继续说:“我听说薛蜜姐之前见过我二姐了?她那个人霸道得很,而且特别说话不算数,就算之前答应好的,转头就给忘了。”
她笑眯眯的一口饮尽茶水:“按理来说,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该说亲姐的坏话,不过我真是和薛蜜姐你一见如故,才好心劝你一句,跟着我姐呀,她是肯定要把肉骨头都吃干净的,顶多留点汤,还嫌别人吃多了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对于股东权益也很重视,绝对不像我姐那样,乱七八糟的瞎搞。”
薛蜜沉默。
你确实不瞎搞,一搞就是天翻地覆。
詹云裳又咯咯的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难得姐妹两个说话,又说起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对了薛姐姐,听说你现在住在南园?那咱们还是邻居呢,我爸去年送给我的那套别墅,正好也在南园。”
她又高高兴兴说了不少房子的事,还约着薛蜜等夏天的时候一起去海岛度假,就真跟一个天真快活,没什么心机的富二代娇娇女一样。
就是这声“薛姐姐”,叫得跟拍古装片似的,让人头皮发麻。
薛蜜跟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也有点见识人类多样性的心态。
这么一个甜美的小疯批,看起来是真有点稀罕啊!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又有人来敲门,也不等屋里人回应,外面的人就自顾走了进来。
不出所料,是詹家二小姐詹云英。
“我就猜你是躲在这里了,没想到还拉着个贵客作陪。”詹云英露出了爽朗的笑,只不过行事做派,跟她的笑容却不太相符,很有几分霸道。
一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詹云裳就露出十分无辜的微笑:“我就是嫌外头闹得慌,拉个人过来陪我聊天,二姐正好也一起来嘛。”
“我可喝不了你这里的苦茶水,”詹云英一脸不屑一顾,“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可是爸爸当初心心念念要办的,你自诩是爸爸最宠的女儿,不露面可不像话。”
她又看向薛蜜,状似亲热的叫:“还有小蜜,你也是这次很重要的贵宾,千万不能被随随便便什么人给带歪了。”
“容易把人带歪的是二姐吧?你那一群环肥燕瘦的,也不怕得病。”
“你!”
几个人的争执显然早就摆在了明面上,一说起话,全是夹枪带棒。
叫薛蜜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累得慌。
从詹云裳的专属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薛蜜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冷空气。
屋子里那股甜腻腻的香气,可真是够叫人难受的。
屋子里那两个人还在掐,薛蜜干脆带着助理偷偷溜了出去,决心远离这滩浑水。
反正两个人互相揭的伤疤她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她知道的,比这些人还要多一点。
薛蜜摇摇头,继续往宴会大厅晃荡过去。
虽然说刚才真相已经揭晓,她也做好了决定,不过难得来一回,至少也要吃个够本再走。
———
薛蕊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又对未婚夫露出了甜腻腻的笑容。
听说纪念晚宴会来很多重量级嘉宾,对着装也有很高的要求,她特地找了一家礼服租赁公司,租借了一套最贵的礼服,一晚就要2000块,都能买一件还不错的衣服了。
不过这种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省的。
毕竟她的未婚夫在卡素的职级越来越高,她这个被带来参加宴会的未婚妻,无论如何也不能丢面子。
光是看着面前名流云集,灯火璀璨的宴会大厅,薛蕊就忍不住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她自己的工作不顺心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结婚以后就辞职不干,在家当全职太太好了。
只要未婚夫能步步高升,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未婚夫现在在人事部,直属上司就是前任董事长的长子——也理所当然就是下一任董事长,到时候,海亮还不是青云直上,说不定若干年后,也能混个经理当当,到时候她可就是经理夫人,哪点不比那些只能靠着父母余荫的富二代强?
一想到那几个同事的嘴脸,她就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有什么了不起的,十年以后,还说不定谁强谁弱呢!
想起刚才远远见过的下一任董事长和他的夫人,还有那位在网上很有名气的三少爷,薛蕊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和那些只会混迹于商店购物街的富二代们,彻底拉开了距离。
一群蠢货,也只配被薛蜜那种人骗得团团转!
她脑子里正转着这个念头,一转头,竟然又看到了薛蜜!
这都什么晦气的事情!
可是马上,她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自己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是宴会上重要的客人,可薛蜜穿的,只不过是一套最简单的西装,还和边上另一个穿着同样普通的女生一直嘀嘀咕咕,一看就是这边的服务员。
她轻轻扯了一下未婚夫的胳膊,娇嗔的说:“亲爱的,我有点渴了,可不可以叫那边的服务生给我拿杯水?”
她随手指了一下薛蜜。
作为大公子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廖海亮现在虽然只有一个副主管的职位,但在公司里威望还是很重的,闻言也不在意,只叮嘱女朋友在这种场合最好少吃吃喝喝,但还是挥了挥手,想把那个工作人员叫过来。
没想到那个穿着一套浅色西服的女人,只是冷淡的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就视若无睹的往另一边走了,让廖海亮忍不住一愣。
培训部那边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一场宴会,连工作人员都没培训好吗?
他皱起眉头,大步向那个女工作人员走过去,直接出言训斥道:“你怎么回事,没有背过服务规范?不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回应客人的需求?”
薛蜜:???
这人怕不是有点大病吧?
再看看旁边噙着一抹坏笑的薛蕊,她更加无语了。
这人怎么回事,每次碰到都要搞事,不搞点事情出来,她就会死吧?
虽然知道薛蕊从小到大就是一副喜欢兴风作浪的性格,十分叫人不喜,但三番五次的,麻烦你也稍微吸取点教训好吧?
薛蜜:“我不是服务生。”
廖海亮却依然抓住不放:“就算你不是服务生,总是卡素的员工吧?这次晚宴是公司对外很重要的舞台,你就应该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努力服务好每一位客人,这也是你作为公司员工应尽的职责。”
不愧是搞人事的,这帽子一顶一顶,简直压得人脖子疼。
薛蜜都忍不住翻白眼了:“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你们卡素的员工。”
薛蕊马上抓住了这句话,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不是吧,前几天你不是还跟我说你入职卡素了,怎么转眼又不是了?”
这下被抓住小辫子了吧?看她还怎么骗人!
她转头又向自己的未婚夫告状,说这人十有八九是装成卡素员工溜进来的,还不知道想在这边干嘛呢。
“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溜进来,可实在太吓人了!”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抱着未婚夫的胳膊撒娇,顺便得意的看了薛蜜一眼。
未婚夫也皱紧了眉头,准备仔细盘问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就在这时候,吵着吵着发现目标人物都不见了的两姐妹终于追了上来,结果刚一到大厅这边,就发现薛蜜竟然正在被公司的员工训斥?
财务和人事在老董事长还在的时候就斗了很多年,詹云英自然一眼就认出,训话的那人是哥哥的心腹之一。
她脸上笑容更盛,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顶头上司虽然和对方斗得厉害,作为普通中层的廖海亮还是不敢无视这位财务部的女王,马上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两个人有点可疑,我怀疑是故意溜进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詹云英打断:“早就知道我哥废物,可也没想到这么废物,怎么,你连重要客人的名单都没记住,还想把人直接赶走?”
廖海亮一愣,心里觉得有点不妙。
詹云英又马上在薛蜜面前煽风点火:“这废物不是我的人,是我那个没用的大哥的,我早就说了,我大哥除了靠他老婆娘家以外,根本成不了气候。”
之前还和二姐吵得厉害的詹云裳,这时候也马上附和:“大哥还是管人事的呢,真不知道他这几年管了什么,反而越管越乱了。”
第一句话说完,她还不忘刺了二姐一句:“不过财务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说二姐,公司那些乱账,你到底是准备管还是不管?”
反正主打一个置身事外,哪个都打。
这时候,一直没见踪影的大公子詹云帆,终于被这边闹闹哄哄的情况吸引了过来。
他四十来岁,但是因为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这时候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向自己的手下廖海亮,低声问这边是什么情况。
被两位詹家小姐一打岔,廖海亮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但依然想不起来面前这个打扮朴素简单的女人究竟什么来历,只能低声把刚才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他想来想去,实在没把面前这个年轻女生跟所谓的重要大客户对上号,也只能猜是二小姐又借机生事,在跟她哥打擂台。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老大一般都是毫不犹豫的护着他们这些下属,把二小姐给直接顶回去。
廖海亮原本以为,今天应该也是类似的状况。
他甚至不耐烦的朝着薛蜜挥了挥手,示意无关人士不要在这边碍事。
谁想到,詹云帆转了几下眼珠子,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竟然直接朝着廖海亮训斥道:“你在搞什么?这些年班都白上了?马上给我向客人道歉!”
然后马上又转向薛蜜:“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对下属培训不到位,请您一定要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
廖海亮在一旁都看得惊呆了。
大少虽然不像三少那样飞扬跋扈,但到底是前任董事长的长子,平日在公司里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哪见过老大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简直就好像,面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女生,真是什么大人物。
他马上知机的像面前的两人道歉,一转头,又狠狠的瞪了未婚妻一眼。
要不是她没事找事,也不至于搞出这种风波!
薛蕊整个人已经傻在了当场。
她原本想的,是让廖海亮揭穿薛蜜的身份,然后把这个骗子赶出会场,好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怎么会……怎么会把卡素这几个下任董事长候选人全给招了过来?
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这几个人明明争得头破血流,为什么会不约而同,都小心翼翼的对着这个被家里遗弃的养女?
薛蕊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又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叹息,那位被誉为新一代贵公子的三少,这时候正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一脸忧郁心疼的问薛蜜:“薛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在这边受到什么委屈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讲,我保证给你主持公道!”
那副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模样,简直就像迫不及待的护花骑士,随时准备拿出剑,砍了骚扰公主的无赖。
廖海亮再次用更凶狠的目光,瞪了薛蕊一眼。
这人也不傻,从刚才的对话里就已经猜出来,自己的未婚妻和这位年轻女士是旧识,而且大概有什么恩怨,让薛蕊故意找对方的麻烦。
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他也不在乎帮着未婚妻随手踩一脚。
可问题是,现在被踩的是他自己!
而且看现在四位少爷小姐的模样,他不但被踩,大概还要被直接碾压过去。
而这一切,全都是薛蕊这个无事生非的女人带来的!
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小心翼翼的弯腰道歉,希望获得客人的谅解。
对于这人的鞠躬道歉,薛蜜只是撇撇嘴,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薛蕊,就和其他几个人转身走了。
那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薛蕊甚至不值得得到她的回复。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没多久就蹦达不起来了,也没必要在她身上耗费太多的精神。
薛蜜虽然转身走了,詹云帆却似乎并没有轻饶过下属的意思,厉声说等下再来找他算账,就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生怕这位大股东被他那些不省心的弟弟妹妹笼络过去。
在詹云帆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廖海亮深知这位大少的脾性,知道自己这次不可能简单逃过,脸色更不好看。
一转头,看见薛蕊还可怜兮兮的扯着自己的胳膊,问怎么会这样,廖海亮心中的满腔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直接把她甩开:“看你做的好事!亏我之前还觉得你适合当妻子,没想到是我瞎了眼!”
丢出这句话,他气冲冲的扭头就走,直接把薛蕊扔在了当场。
经过短暂的懵逼,廖海亮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被一群人拥簇着离开的年轻女生,十有八九,就是大少最近特别关注,新冒出来的第四大股东。
因为创始人的某种执念,卡素不是上市公司,绝大多数股份都握在自家人手里,前排的几个大股东里,除了那些沾亲带故,或者跟着老董事长创业的开国功臣以外,唯一最显眼的,就是持有7%股份,却极少出席股东大会的第四大股东。
以她手里的股份数量,无论和哪方联合,都能让那一方取得压倒性优势,卡素如今的继承人纷争,也很有可能就此决出胜负。
也难怪大少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看起来会这么生气。
而得罪了这么一位重量级人物的自己,位置保不保得住都要两说,说不定别人还没出手,大少就直接把他副主管的位置给撸了。
这让廖海亮怎么可能不生气。
更叫他心惊胆战的,是从刚才隐隐约约的话语里,似乎透露出来,自己的未婚妻,和这个公司重要大股东之间,竟然还有旧怨?
光是想想这件事,就足够叫他心惊胆战的了——薛蕊那么一个寻常的无知女人,有什么资格,能和身家几百上千亿的卡素科技大股东有旧怨?
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