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努力藏住了紧张, “是我们班长,邀请了好多同学,如果能回, 我就去准备生日礼物。”
“那就提前回吧, 还有零花钱吗?没有的话, 我再给你拿。”
“有, 爸爸不用给我。”
得到肯定答案后, 夏澄开心地回了卧室,连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都觉得悦耳了几分。
这一晚, 她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干脆也去客厅看了会儿春晚,快十一点时, 奶奶有些扛不住, 回屋休息去了, 爷爷也不想熬了,让夏铭易放的关门炮。
临城并不禁止燃烧烟花炮竹, 每年过年都很热闹, 这个点儿炮竹声仍此起彼伏。
夏澄也兴奋地跟了出去, 她不敢点, 只捂着耳朵,在一旁围观, 远处仍有人在放烟花,璀璨的烟花, 在空中炸开时, 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发到了动态里, 视频发出去后,收到好多评论,大晚上的同学们都没睡,纷纷问她在哪儿。
裴家也正热闹。每年大年三十,几个兄弟都会来裴钊家里聚餐,几人喊了一桌子菜,吃完饭正在打升级。
他们一共五个人,都是轮流玩,这会儿轮到秦旷休息,他正倚在裴钊肩头玩手机,正好刷到夏澄的动态。
“靠,小橙子也太幸福了,还能放烟花。”
裴钊闻言,也瞟了一眼,视频里彩色光芒直冲云霄,“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宛若在空中开了一朵艳丽的金菊,整个夜空都成了光的海洋。
裴钊无端想起了她那双乌黑的眸,笑起来也恍若盛开的桃花,漂亮又剔透。
*
翌日,给爷爷奶奶拜了拜年,又跟着爸爸出去转悠了一圈,等到九点店铺开门时,夏澄才跑去买礼物。
她不知道买什么,看到什么都觉得不太合适,这种兴奋劲持续了一上午,迟迟买不到礼物,才转变成焦虑。
给裴泽的倒是选好了,一只精美的钢笔,夏澄正有些着急时,发现一家陶瓷教室。
店门口挂着两盏喜庆的红色灯笼,一旁还摆了个小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一行字:【带你体验陶瓷的世界。】
字迹旁画着可爱的杯子、茶壶。
身后一个顶着鸡窝头,双手插兜的少年晃了进来,见她满眼好奇,他说:“可以进去看看,里面有很多漂亮的杯子,不会让你失望。”
夏澄揣着好奇走了进去。
店铺很冷清,吧台前站着一个青年,他刚将黏土放入搅拌机中。旁边的展台上确实摆着很多漂亮瓷器。
跟他说话的少年也晃了进来,对吧台前的青年说:“难怪你不肯关门,没想到大初一的还真有客人。”
少年笑嘻嘻跟她搭话:“来这儿就对了,这儿设备齐全,师傅的手艺很牛,前段时间,我们岩哥还去参加了瓷器展,有不少漂亮作品,喏,那边全是,你尽管看。”
夏澄被一只淡紫色的杯子所吸引,很漂亮的色彩,浅色系的釉质,做出的东西轻盈漂亮,像蔚蓝的天空,有种很纯粹的美。
乳白色的杯子也格外漂亮,一些陶瓷杯上,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夏澄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以在杯子上刻字吗?”
少年替岩哥作答,“你这是想定制吗?定制的可不便宜哦。”
“价钱好说。”
“哈哈哈,岩哥,看来我为你拉了个大单。”
被称作岩哥的青年擦了擦手,走了过来,“我们定窑器物装饰以刻花、划花、印花为主,字的话自然也可以,刻上去就好。不过我们初四才入窑,你要是想今天要,是没指望了。”
“入窑?意思是初四才烧制吗?”
“对。”
“我想自己做可以吗?”
这次是少年回的:“当然可以,不过制瓷器远比烧饭麻烦得多,需要先挑选瓷石、釉料,还要把泥料放磨盘上搅拌,压成胚体,然后雕刻,烧完还需要上釉,二次烧制,我围观这么多次,都没完整制作过呢。”
就差说一句,“你倒是敢想。”
夏澄有些脸热,岩哥说:“烧制你没法参与,制作胚体这个过程你能单独完成,就是自己做个杯子出来,但是没法保证烧出来后究竟如何。”
少年跟着解释:“这个我知道,岩哥之前说过,由于火候、气氛原因,不是所有的瓷器都能达到预期,你如果想自己制作,可能需要多做一些,以免杯子在窑里炸裂。”
夏澄兴致不减,“我有时间,那就多做一些吧。”
他们家亲戚不多,也就初二中午家里会有客人,接下来三天,夏澄一有空就往瓷器室跑,晚上也在这儿泡着,爷爷都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对瓷器感兴趣了,中间还跑来围观了一下。
他过来时,夏澄正跟着岩哥制作胚体,这个过程无疑挺枯燥,她却做得津津有味的,脸上蹭上了泥料都没发现。
老爷子看得挺不是滋味,唯恐她大学改学陶瓷,他还指着这小丫头继承他衣钵呢,晚上老爷子还旁敲侧击了一番,得知她只是想送杯子,才松口气。
夏澄在这儿泡了三天,第一天做出的胚体,跟岩哥的相比,只能用丑来形容,她有耐心,也愿意学,哪怕枯燥,也一遍遍制作,最后一天做出来的胚体已经很漂亮了。
刻字这一环节,需要岩哥完成,怕烧制的过程中,杯子会炸裂,夏澄捡了五个满意的,打算将这五个一起入窑。
“这五个杯子,都刻同样的句子吗?”
夏澄点头。
岩哥打趣了一句,“这么认真,要送给喜欢的人?”
夏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答。
岩哥也没再问,入窑时没法围观,烧制的过程也很漫长,夏澄只好回了家,等待无疑很煎熬,她还忍不住祈祷了一番。
许是祈祷有用,初六早上她来到陶瓷工作室时,岩哥已经将烧好的杯子带了过来,她选的这五个,炸裂三个,有两个保留了下来。
夏澄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杯子是乳白色,釉色洁白,略带粉质,说不出的漂亮。
岩哥指了一下旁边的杯子,“这也是你制作的那批,你当时只选了五个,有九个没放进去,因为还有位置,我就一同烧了,有三个没炸裂,这三个没刻字,你如果想要,也可以拿走。”
这三个有两个是乳白色,另外一个是天青色,略带白色花纹,同样很漂亮。
夏澄忙不迭点头,“我要!”
她让岩哥帮她包了起来,离开时,在杯子下多放了五百块钱,她将没刻字的杯子,取出两个送给了爷爷、奶奶。
奶奶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你亲手做的?也太漂亮了吧,早知道我也去了。”
夏澄也很兴奋。
他们吃完午饭才离开,她小心翼翼将剩余的杯子放到了座椅上,回程四个小时,夏澄完全没睡意,车子进入北城时,刚三点。
她给裴泽发了个消息:【我赶回来了,晚上见,生日快乐。】
裴泽过了一会儿才回:【谢谢,晚上见。】
夏澄让夏铭易将自己放在了乌水巷,她拎着杯子去了姥姥家,晚上,夏澄才来银鼎。
下公交时,夜色已席卷天地,到处都亮了灯,霓虹灯在夜空中不知疲倦地亮着,璀璨如星河。
银鼎是五星级连锁酒店,听说有不少富豪喜欢在这儿举办宴会,场地足够宽敞,装饰也很漂亮,里面的食物更是让人念念不忘。
刚走进酒店,就有漂亮的小姐姐迎了上来。
她们统一穿着制服,长发高高盘起,白皮肤,大长腿,瞧着很干练。并没有因为夏澄是学生就怠慢,得知她要去顶层,她们亲自将夏澄送到了电梯口,不可谓不周道。
顶层更是奢华,入目是三个心型水晶吊灯,大吊灯由几十个小牡丹吊灯形成,灯光璀璨,墙壁上亮起的灯带也很漂亮。
两侧摆着茂盛的绿植,地上铺着功名富贵纹样的地毯,由啼叫的公鸡和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构成,桌椅是乳白色,柱子上雕刻竹报平安图,处处都透着精美。
宴会厅内已经来了几个同学,都是熟面孔。
裴泽正被人簇拥着,郑嘉音也在,她穿白色毛衣,黑色裙子下是肤色打底裤,一双腿又细又长,那张脸依然惊艳。
她和裴泽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瞧着很亲密。
白欣然也到了,正复杂地望着郑嘉音,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艳羡,夏澄知道暗恋的滋味有多难熬,望着白欣然,竟能体会她的心情。
瞧见夏澄,裴泽笑着招了招手,“小橙子。”
夏澄朝他走去,“生日快乐。”
她将礼物递给了裴泽,裴泽笑着道谢,赵雪离得近,瞧见了钢笔的包装盒,一个挺有名气的品牌,足以让她忘尘却步,她冲夏澄竖了下拇指,“深藏不露啊小橙子。”
夏澄之前很低调,上下学也都是骑自行车,没想到一支钢笔都能四位数。
夏澄没听懂,眨了眨眼,她皮肤白嫩,一双桃花眸水汪汪的,赵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干嘛?”
赵雪笑得活像个小地痞,“欺负你呗。”
夏澄有些茫然,眼睛眨了眨。
这时,一个身穿红色羊毛大衣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夏澄听见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来了,裴泽的姑姑,听说银鼎就是她旗下的产业。”
夏澄好奇地朝她看了过去。
女子三十出头,一头长发烫成大卷,披散在脑后,五官很明艳,懒洋洋走来时,比电影里的女明星还要有气场。
裴泽喊了声姑姑,同学们也跟着打了招呼,纷纷叫姑姑。
裴慧澜点头应好,笑得落落大方,“谢谢大家能来,隔壁有影厅,台球室,等会儿吃完饭,直接去玩就行,今天大家的宗旨就是吃好玩好。”
众人都笑了起来。
看到郑嘉音时,她还笑着招呼了一句,“小嘉音也来了,啧,几年不见,你这是吃了仙丹吗?比姑姑都高了。”
郑嘉音抿唇笑,“阿泽才叫高。”
裴慧澜拍了拍裴泽的肩膀,“确实高了很多,都长成一米八几的帅小伙了,阿钊呢,还没到?”
裴泽神色落寞。
他甚至不知道,有他在,阿钊会不会来,他转来附中后,试图找过裴钊好几次,每次他都会冷漠地从他身边走开,去年裴泽送他的生日礼物,他都没收。
裴慧澜见不得他一脸失落,小时候裴泽就很乖,是那种会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父母离婚时,他也不过十一二岁,根本做不了大人的主。
裴慧澜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她揉揉裴泽的脑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交给姑姑。”
去年他们生日,裴慧澜在国外,这次她难得在,之所以为兄弟俩举办生日宴会,就是想让裴钊解开心结。
她转头拨通了裴钊的手机号,“人呢?我都到了,臭小子,给你十分钟,要是赶不过来,你死定了。”
秦旷就坐在裴钊身侧,也听见了姑姑的声音,笑嘻嘻地说:“姑姑不愧是姑姑,还是这么牛逼!”
说完,还冲司机喊了一嗓子,“师傅听见没?赶紧的啊,十分钟开不到银鼎,不给钱啊。”
裴慧澜是裴家唯一一个,为了给裴钊出气,敢拿烟灰缸砸裴振远脑袋,骂他畜生的人,为了维护裴钊,她甚至一度和裴振远闹得很僵。
裴家上上下下十号人,裴钊跟她最亲,因为生日宴是她举办的,就算她不催,裴钊也会来,没想到她去得那么早。
接下来十分钟,过得无比漫长,夏澄忍不住一直往门口的方向瞄,裴钊终于在秦旷等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瞧见他的那一刻,夏澄的心跳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身上竟然穿着和裴泽一样的衣服,都是那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见大家盯着两人的衣服看,裴泽笑着解释了一下,“衣服是姑姑送的。”
裴泽朝裴钊走了过去,递上了自己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阿钊。”
裴钊站着没动。
下一刻,肩膀就被人推了一下,是郑嘉音,她提醒了一句,“姑姑过来了。”
裴慧澜拿着手机从走廊走来,“你哥给你礼物呢,没手?”
裴钊啧了一声,脸上的神情虽不爽,却伸手接住了礼物,陈冬耀也给裴钊递去一份礼物。
裴钊也接了,“谢了。”
夏澄压下紧张,尽量坦然地朝裴钊走了过去,“生日快乐。”
室内烧着地暖,很热,夏澄将羽绒服脱了下来。蓝色v领毛衣,露出一截儿白皙的脖颈,羊脂玉一般,粉黛不施的小脸也莹白剔透。
连裴慧澜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没忍住捏了一下夏澄的脸蛋,问裴钊:“你们同学都这么水灵吗?”
裴钊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见状,啧了一声,“别人我不知道,这个,再被你捏几下,再水灵也要蔫了。”
夏澄的脸早已红透,无措地僵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
裴慧澜大笑,又拍拍夏澄的背,“臭小子都会给小姑娘解围了,不错不错。”
裴钊啧了声,懒得理她,他将所有的礼物,随手放在了一个椅子上,漫不经心的举动,显出一丝凉薄来。
夏澄送的那件,恰好在最外面,瞧着要掉不掉的,虽然地上铺着地毯,杯子还裹了一层气泡膜,夏澄还是很担心。
她忍不住往椅子上看了好几眼,好怕一不小心摔碎。
这时,裴慧澜又开了口,“我在这里再次感谢一下大家,谢谢你们来参加他们的生日宴。”
大家鼓了一下掌,陈冬耀还跟着喊了一嗓子,“能受邀来银鼎长见识,该我们道谢才对,姑姑客气了。”
裴慧澜笑了笑,“那我就长话短说,在这里我祝我的两个侄子,学业有成,万事如意,看完片子,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天什么时候玩尽兴了,什么时候再回。”
她话音一落,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负责打开了投影仪,片子里播放的竟然是裴钊和裴泽每年生日的场景。
一两岁时,两人被父母抱在怀里,三四岁时裴泽会跟着大家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裴钊则不情不愿的,五六岁时,裴泽已经初显温和有礼,会主动跟送礼的大人道谢。
小裴钊则懒懒窝在椅子里,偏偏有人爱逗他,捏他小脸时,会被他面无表情地挥开手,被妈妈警告时,他才会慢吞吞跳下凳子,冲人赔礼道歉,一句“对不起”说的别别扭扭的。
夏澄看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没想到他家人竟然将这些都拍了下来,她也曾设想过小时候的他什么样子,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可爱。
中间播到七岁时,忽地跳出一段跟生日无关的视频。
像是从监控中截取的,画面不算清晰,兄弟俩中的一个“噗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
另一个瞧见这一幕,飞快跑到了泳池前,二话不说跳了进去,他也不会游泳,跳进去后,他狗刨式地扑腾着,试图往他身边游,身体却不自觉下沉。
大家看得异常紧张,幸亏教练听到了呼救声,赶了过来。
画面就是到此结束的,短短两分钟,很是惊心动魄。
裴钊坐着没动,他一条腿大喇喇伸着,下颌线凌厉,半垂着眉眼,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反倒是秦旷说了一句,“姑姑放这个是为了调解你和裴泽的矛盾?他小时候这么紧张你啊?不会游泳,竟然还敢冲下去救你。”
裴钊眉眼凌厉,眸中闪过一抹嘲讽。
裴泽没料到姑姑会播放这个视频,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视频结束后,姑姑并并没对视频做任何点评,只说了一句,“小时候你们多好啊,今天兄弟俩难得齐聚一堂,以后姑姑不在时,你们记得像小时候一样,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知道吗?”
裴钊没吭声,裴泽说了一句,“姑姑放心。”
裴慧澜笑了笑,“好了,都快六点半了,大家也该饿了,开吃吧,来,我敬两个寿星一杯,你们只能喝点葡萄酒,不许多喝哈。”
裴钊和裴泽都站了起来,和她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裴慧澜又吃了两口菜,随即站了起来,三楼还有个宴会,她得过去一趟。
她走后,同学们也更自在了些,夏澄又望了一眼礼物的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移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夏澄不由松口气。
大家正在给寿星敬酒。
郑嘉音先在裴泽身旁坐了会儿,给他敬完酒,去了裴钊那桌,她和裴钊说了声寿星生日快乐,就跟聂飞阳说话去了。
夏澄的目光会不自觉落在裴钊身上。他今天和裴泽穿一样的衣服,这个认知,让她一直有些亢奋,再开学又是一个新学期,她必须得把握住今天的机会才行。
席间,裴钊一直没有出去,夏澄也没能寻到机会找他表白,他和几个朋友边吃边聊,席间挺热闹。
反倒是裴泽情绪不太对,他虽然在笑,却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夏澄没办法形容,却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陈冬耀灌他酒时,裴泽并未拒绝,笑着喝了下去,夏澄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少喝点。”
裴钊瞥了女孩一眼。
她眼中都是裴泽,还倒了杯水,推到了裴泽跟前。
裴钊喉结动了动,眼神有些冷。
夏澄只是觉得,裴泽借酒消愁的模样有些可怜,让她想起了刚离婚时的爸爸,她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少喝点。】
她将手机揣到了兜里,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裴泽发来的。
他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忽然有了倾诉欲,给她回了一句:【其实掉下去的是我。】
那一年,裴振远给他们请了游泳教练,要教他们学游泳,教练中途想去洗手间,带他们上岸后,特意叮嘱了,让他们别靠近泳池。
裴泽看到泳池里有一只发夹,那是妈妈找不见的那枚,他想捞出来,结果脚底打滑,不小心掉了进去。
晚上,裴振远回来后,问是谁不听话,先靠近的泳池,裴泽很怕他,每次裴振远发脾气,他都吓得不会说话,他正瑟瑟发抖时,是裴钊站了出来,说是他。
他挨打时,裴泽扑了过去,最后被妈妈拉开了。他哭着说,是他不小心掉进去的,妈妈却说:“你就算心疼弟弟,也不该替他承担责罚。”
裴泽艰难地按了一行字:【小时候,我胆子小,远没他勇敢,他总是冲在前面保护我,是我把他弄丢了。】
夏澄回了两个字:【未必。】
每天除了学习,夏澄也就观察一下裴钊,她能感受到裴钊挺在乎裴泽,不然也不会这么关注他,也许他只是暂时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夏澄想了想,多打了一行字:【我觉得时间能改变一切,多给他点时间。】
裴泽怔了一下,忽然笑了,他又敲下一行字:【谢了,我不该操之过急。】
陈冬耀嚷了一句:“给谁发消息呢,笑成这样?”
他离得近,瞥见了夏澄的头像,“小橙子的?靠,你们俩干嘛,一起吃饭呢,还偷偷私聊?你俩什么情况?”
白欣然夹菜的手一抖,虾又落回了自己的餐盘里。
他这话一出,不止白欣然,连赵翔他们也竖起了耳朵。
裴泽下意识往裴钊的方向看了眼,对上裴钊漆黑的眸时,他连忙跟陈冬耀解释了一句,“别胡说,我就问一下她,钢笔在哪儿买的,这个牌子好多地方都买不到了,挺难找的。”
夏澄轻声答:“在临城买的,你以后想要,我可以帮你带。”
同学们很快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又打闹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
陈冬耀开了一瓶红酒,酒香味浮在空气中,直往人鼻子里钻,赵雪也将杯子推了过去,想尝一尝。
窗外夜凉如水,室内光影交错,每一盆绿植都蓬勃富有生命力,夏澄一直留意着裴钊。
裴钊出去后,她等了三、四分钟,跟宋悠说要去洗手间,也走了出去。
裴钊双手插兜,站在走廊尽头,就那么静静站着,背影显得很孤寂,风很大,吹得他发丝微微有些上扬,露出他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
夏澄鼓起勇气朝他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裴钊转过头来,眼神冰冷,脸上是被打扰的不快。
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时,夏澄脑子忽地一片空白,白嫩的掌心被她捏得泛红。
她压下紧张,故意喊了裴泽的名字,“裴泽,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和我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