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生命力的声音。牧念河几乎可以由此判断来人的性格。

  “陈工来啦。”听见陈杜笙的声音, 周围的人连忙起身招呼,语气比季严凛来的时候都热络熟稔。

  “哈喽,我来晚啦!”

  原来这就是陈工。

  牧念河有些惊讶的挑眉, 她以为会是一位男士, 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陈杜笙穿了一身连体牛仔服, 一头利落齐肩发, 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她从宴会门口走过来,和同伴打完招呼, 直奔季严凛和她来。

  “晚了。”

  季严凛扬了下眉,将桌上一杯香槟递给来人,淡淡问,“实验室有问题?”

  “你见了我能问点别的吗?工作狂。”

  陈杜笙有些无语的看他, 语气中的抱怨显而易见。

  宴会厅里的人看上去是季严凛的个人好友,但更多保留了员工属性,因而和他说话都很客气,像这种如同老友般直白的抱怨很少见, 她和季严凛是真熟。

  “这是老板娘吧。”陈杜笙也对上她的视线,眼里漫出清淡礼貌的笑意,客气道, “您好, 我叫陈杜笙,我们团队里研究机械臂的研究员, 他们都叫我陈工。”

  陈杜笙一过来就和季严凛并肩站着,这种统一战线的站姿, 应该是有过数次并肩作战的经验形成的肌肉记忆。

  牧念河扬了扬眉,礼貌伸手, “您好,牧念河。”

  人齐了,季严凛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大家便都各自活动。

  季严凛的这个团队和其他的老板员工团建不同,季严凛从不是他们的中心,也很少有人带他玩儿,更多时候把他当个吉祥物,偶尔来敬杯香槟。

  “无聊吗?”红丝绒沙发椅上,季严凛半拥着她,甜丝丝的酒气还留在他唇齿。

  “还好,听你们聊天挺有趣的。”

  “嗯,哪里有趣。”季严凛躬身探桌上的烟,但想到怀里的人,又半道改了路线,端了盘水果,递给她,自己难耐的搓了下手。

  “虚拟现实技术未来很可能普及到我们行业,这些知识对我也很有用。”

  牧念河看清他的动作,知道他是烟瘾犯了,扯了下他袖子,“你想抽就抽。”

  “不嫌呛?”季严凛笑。

  “你出去抽,从哪儿出去。”

  她伸手往西侧的偏门处指了下,手臂在他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季严凛视线落上去。

  她手臂纤长,白皙皓腕上挂了只青绿晶莹的玉镯子,一袭白色暗纹绣花旗袍端坐在那里,像个清冷出尘的牡丹仙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她很少笑,只几个微弱波动的小表情,也足够人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季严凛喉结微滚,手搭在她腰上,人已心猿意马,“嗯,你陪我去?”

  季严凛想起刚才进门时团队里的人看她的眼神。

  那种因惊艳而只敢远观的尊敬,除了擅长与人打交道的销售维维安,搞技术的那群人几乎都不太敢直视她,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没出息的样子一模一样。

  牧念河认真摇头,直言,“我不要。”抽烟有什么好陪的,那么呛。

  “嗯。”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严凛清淡的勾了下唇,“那算了。”

  他的话结束的太利落,像是从没起过心思一般。

  到了晚上10点左右,晚宴氛围一直轻松,但也偶尔有争执。快接近尾声时,研发团队的两个人因仿生人的伦理问题争论了起来,其中一个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还闹到了季严凛跟前,让他去主持公道。

  “我去看看。”

  “嗯。”她正好也要回几条工作信息。

  别墅的小宴会厅中间是个圆形的大桌子,团队里的一群人分成两派站立,以胡志彭为主的战队主张“仿生人不应该有自主权,生来为人服务”,以邹鸣为主的战队则主张“仿生人应该有自主权,存在就有价值”。

  很老生常谈的问题,几乎每个和新兴技术沾边的都得在伦理领域掀起不小的浪花。

  陈杜笙站胡志鹏,扬起下巴看向圆桌中间的人,“你支持哪方?”

  季严凛视线一直都落在沙发一角低头看手机的人身上,直到她有所察觉,懵懵抬起头与他对上,这才顺着陈杜笙的声音才收回目光:“我不参与,你们先辩着。”

  “嘁—”周围当即发出一阵调侃的“切”声。

  “不愧是老板,轻易不揭底。”

  “惯会打官腔了。”

  “不够意思。”

  陈杜笙见他置身事外,忽然也没有玩闹的心思,兴致缺缺的站到他跟前儿,抱着双臂,“那我也不论了,我和老板统一战线。”

  在场的男士自然没什么反应,陈工一向与老板绑定,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眼下站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维维安一直站在队伍后面观察,再看到这场景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一场辩论进行的酣畅淋漓,最后是胡志彭以微弱的票数得到了大众的一致支持,还得了季严凛特许的南桦山庄七日游。

  陈杜笙可惜的只匝嘴,“早知道我支持胡志鹏了,这下可好,只是个旁观。”

  有人笑说:“你是想听大家夸你预判的厉害,还是想七日游?”

  “害,谁不知道陈工是咱团队里好胜心最强的,肯定想听赞美。”

  “那也不一定,南桦一向不对外开放,咱一年才来一次,七日游诶,后山还有温泉,谁不心动啊。”

  只见陈杜笙笑:“成年人不做选择,我都要。”说着扭过头,看向季严凛,理所应当,“哎,我给你卖了半个月的命了,给我七天假在这里玩玩呗。”

  在季严凛的技术团队中,陈杜笙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就算是自诩绝顶聪明的牛津博士胡志彭也自愧不如。季严凛一向尊重人才,能帮他赚钱的更不会亏待,也没犹豫,“联系周隽,让她给你安排。”

  “嚯,动动嘴皮子就能在南桦山庄住,还是陈工你受宠啊。”

  周围几个老爷们儿调侃,陈杜笙听罢淡淡笑了,但看起来也没太开心。这对季严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季严凛说完便离开了圆桌。

  牧念河正看着手机,忽的手里的东西被抽走。

  “累吗?有点无聊吧。”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

  “还好。”牧念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她坐的地方有点昏暗,她又盯手机盯了太久,不由得有些难受。但无聊是真不无聊,比起当参与者,旁观者的身份更让她舒服,她虽然没全程听,但他们辩论在激烈处,自己偶尔听两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就好,我们走吧。”季严凛牵着她出了会客厅。

  “结束了?”见季严凛拉着她往外走,她想是否要和众人打个招呼。

  “嗯,我懒得继续,他们还没,地下有影音厅,他们还会在下面闹腾一阵儿。”

  季严凛带着她穿过一条长廊,便从小宴会厅的玻璃别墅回到了他们住的那栋独栋别墅。

  “两位教授也跟着闹腾?”她笑,见两人都快回房间,才反映过来,“诶,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打...唔。”

  门刚关上,季严凛一把将她腰托起来,俯身,劈天盖地的吻撞在她的唇舌。

  突如其来的吻又凶又急,像是忍了许久终于无需再忍一般,辗转用力,牧念河被亲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手脚发麻。

  房间里很黑,季严凛故意没开灯,她被他控在门和墙的三角区,整个腰脊都没有着力点,只能抓着身前这人的丝质衬衫。

  “唔…”

  但他尤嫌不够,后颈被托起,她因他手中用力而嘤咛,扬起一截白嫩的脖颈。

  “张嘴,宝贝。”

  季严凛意乱情迷的时候会这样叫她,声音像在砂纸上打磨,牧念河被他影响,檀口微启。

  细细密密的水声因搅弄而愈演愈烈,牧念河几乎脱力,心咚咚的跳着,只能抓着他的衬衫,做唯一的救命索。

  过了许久,季严凛才低喘着松开她的唇,把人摁在怀里平复着。

  交织微喘的呼吸,他轻轻笑了声,吻她侧耳,夸奖她:“有进步,下次记得换气。”

  不求她回应,单她这么乖的任他亲,也该夸夸。

  牧念河害羞,直接推开他,脚步仓促间差点绊倒,还是季严凛在身后扶了一把。

  不出意外的,他又在身后笑她。

  “我先去洗澡了。”

  牧念河拖过箱子,今晚他们必然要住在一起的,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季严凛会…吗?

  两相对视,她先开口:“你今晚…在这儿住吗?”

  像是看出她的意思,季严凛扬眉,“不然?”

  有了昨晚的铺垫,他知道牧念河并不抗拒,只是不适应而已,便彻底放开了。

  什么先攻心再攻人,顺序颠倒下又能怎么样?他都要。

  牧念河洗澡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季严凛站在落地窗外的小阳台抽烟,他身形宽展,眼下深灰色丝绸睡衣,松松垮垮的架在身上,有种莫名的风流慵懒。

  “香槟也能喝多?她这酒量下降了。”季严凛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眉间凝着些不耐,“周隽这时候也休息了,请维维安帮忙送回房间吧。”

  挂掉电话,季严凛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火缸,正巧看见她清泠泠站在二楼楼梯口。

  推开玻璃门进来。

  “有人喝醉了?”

  “嗯,陈工玩疯了,喝多了些。”

  “嗯,你不用去看看?”

  牧念河看着他一阶阶上楼梯,心脏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发颤。

  “洗完了?”他笑了下,没回答她的问题。

  气氛有种隐晦的旖旎,牧念河莫名嗓子发干,“嗯。”

  下一刻,她不由分说的被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双脚腾空,脸颊贴上他的心脏。

  “大晚上的,我去看别的女人做什么?”他声音带着半分隐忍,抱着她的手也箍紧。

  “毕竟是陈工,是你的左膀右臂,和别人不一样。”她稳着声音,却意外泄露出了几分两人都未察觉的酸意。

  两人谁都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她能听到有节奏的“咚咚”声,那里面向外生长着昭然若揭的悸动,即将破土而出。

  后背贴上床塌,季严凛将她放下,手掌还垫在她后颈,彻彻底底的掌控。

  他眼眸微红,里面翻滚着浓重的情/欲。

  双臂两侧的床在下陷,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的吻落在她脸上,不断蜿蜒。

  她额头上沁出汗来,披散的发丝有一点粘在鬓角侧颊,被他伸手抚开。

  “关灯?”

  许久,他呼吸沉重,声音难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