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一觉回笼起来, 神清气爽。距离午餐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她把昨天勾的草稿拿出来细化，铺了个色。十二点, 收起纸张，下楼吃饭。
温眠觉得同在一个屋檐下, 已经算寸步不离。
但系统三番两次的提醒犹在耳畔。温眠咬着勺子, 想了想, 还是跟上谢今舟。
“谢今舟，你去哪？”
“回书房。”
“噢……”温眠踩着二楼廊道，跟在他后面两步远，突然看见谢今舟拿出手机，他依然秉持盲人原则，没有打字，而是招出语音助手, 转换语音。
“下午好, Tear小姐, 现在有空商谈吗？”
下一秒，温眠的手机‘震耳欲聋’。
温眠：“……”
二楼走廊就他们两个人，很安静，距离又这么近，手机震动，轻易就能听到。
谢今舟扭过了头。
温眠淡定拿出手机, 划开屏幕, 摁下语音, “我知道了, 别一直给我发。”
说罢，放下手机。
温眠无辜看向谢今舟, “是秦夕颜，这两天一直约我出去玩，我没答应来着。”
这可不算骗人。
秦夕颜这两天确实问过她几次。
谢今舟闻言微微皱眉，但他又不想给温眠一种限制她自由的感觉，缓声道：“手机充满电，出去的话最好不要选酒吧，对了，变人时间还够吗？”
扑面而来的关怀。
温眠有点不自然，“够的，我会注意。”
她不动，谢今舟也站在那里不动，温眠疑惑抬头，“谢今舟？”
“什么时候出去？”
温眠下意识答，“今天下午。”
“你不回去换衣打扮吗？”
温眠：“……”
寸步不离计划再次泡汤。温眠强自镇定，给自己找补，“……正准备去呢。”
温眠路过谢今舟，先他两步，推开自己房间门进去，咔哒——关上门。明明以前同进同出，怎么现在想一起一次这么难，还得找合适借口。
没等温眠松出一口气。
手机又开始接二连三震动，刚刚当着谢今舟的面，她也没办法调静音。
毕竟她知道谢今舟现在看得见。
【现在有空档期吗？民族风、国风、经典、轻奢，等等。任何跟得上现下审美潮流，都可以，我需要一套系列珠宝，主题由你来定。】
温眠：……
她打字，【什么时候要？】
谢今舟言简意赅，【现在沟通，越快越好。】
正事要紧。温眠以最快速度打开电脑，拿过纸笔，一边发消息和谢今舟沟通细节，一边记录下重要信息，重要记忆点，作为设计参考。
这是她特意为设计师账号申请的微信。
谢今舟并不知道。
该死的谢扒皮又重现江湖……系列珠宝，少说也得六款起步。温眠之前是有过做星空主题系列想法，只是无论以十二星座为基础，还是天上繁星做点缀，款式都不在少数，工作量极大。
一直搁浅着。
现在却是当时想法为谢今舟做了嫁衣。
温眠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十二星座更流行，符合现在年轻人审美，她问了一下谢今舟。谢今舟表示赞同，他目前需要一款特色系列，吸人眼球。
先前送去的大礼，让谢氏松了神经。
但这份大礼，谢今舟也可以随时收回，与温眠交流完，便接二连三开始处理事宜，并且就接下来的工作，和岑溪、苏桥进行沟通，嘱咐细节。
一通忙碌下来，谢今舟打开房门。
天色已黑。
谢今舟想起温眠下午出门赴约的事，有了前两次教训，他第一想法是去问问方姨，温眠回来了没有，哪知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又响起开门声。
谢今舟顿住身形，转身看见温眠。
他问，“方姨？”
还装。
温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揉揉发酸的手腕，她整整起了十二张草稿，“是我。”
“这么早就回来了？”
根本没出去好吧。温眠叹气，“我没出去。”
“？”
谢今舟问，“你不是下午约了秦夕颜？”
温眠瞪了他一眼，“突然又不想去了。”她揉着手腕，路过谢今舟，先他一步下楼。怪谁？是她不想出去的吗？是某个扒皮突然发作，困住了她。
好家伙。温眠吐槽。
谢今舟暗中帮衬老人，送谢氏一份大礼，现在要以这样猛烈的方式冲击谢氏。说到底，当初那份同情心造下的孽，还不是得她自己还？
果然工作量都是自己给自己增加的。
谢今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温眠，不禁开始反思，他想把小猫养熟点，养肥点，可没想着越养越疏远。最近的不对劲感以及夹带的捉弄，纵是谢今舟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
——温眠在跟他闹情绪。
谢今舟带着思绪，行至餐桌边，却见温眠口速飞快的在饮食，恨不得一双筷子掰成两双用，见面也顾不上跟他说两句话。喝下最后一口粥，温眠搁下白瓷碗，从桌边站起身，“我吃完了。”
她擦了擦嘴，撒腿就要往楼上跑。
“眠——”
谢今舟开口，没能喊住她。温眠已经蹬蹬蹬踩着台阶，很快跑上二楼。
远远落下一句，“有事回头说。”
谢今舟闭了嘴。
温眠真的是赶时间，谢扒皮要一周内出稿，真真是应了扒皮两个字，那可是整整十二张稿，张张要求质量和设计感，他当吃饭那样简单吗？
温眠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
现在是周四，出于酒吧街上变人后的长心，她这周的变人时间，还足足有36小时。今晚画画，接下来三天每天画它个十小时出头，等到下周，变人时间刷新，她再把时间挤到下周一周二周三。
大差不差，能完成谢今舟的所有要求。
总之就是一个字。
——赶。
思及这里，温眠有一点疑惑，“系统，谢今舟的黑化值不是降低到19了吗？为什么我的变人时间没有增加，还是每周48小时？”
之前降至40点，和30点的时候都有多一天。
系统还在因为温眠大放厥词说好像喜欢谢今舟的事憋气，机械音冷冷冰冰。
【48小时已是奖励上限。】
“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会影响宿主完成任务的热情。】
“……”
无良系统。
【还有一点，当黑化值降至10点，宿主的变人时间会缩至24小时，降至0点，宿主将不能再变成人——】
温眠抬高声音，“等等——”
温眠难以置信，有些情绪，“降至0点将不能再变成人？0点不就是完成任务了？那你答应我的任务奖励的，重获新生，恢复人身不算数了？”
【……你让我说完，意思是黑化值降至0点，宿主还会在猫身逗留一点时间作为缓冲，任务奖励发放后，宿主自然不用再停留在猫身里了。】
“噢……”温眠松了口气，“那为什么，降低到10点要缩成24小时啊？”
【任务太简单，没有挑战性。】
懂了。
给她增加难度呗。温眠无语，所以她现在还得趁时间，能多帮谢今舟一点是一点，尽快出稿。不然到后期，很难再以人身帮助谢今舟什么了。
温眠静下心，投入创作。
令温眠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今舟风平浪静。而在她投身工作，没空暇想的时候，谢今舟却先坐不住了。
连着一周，每每碰面，温眠都匆匆忙忙。
偶有时间，也巴不得摊床上，感受‘摆烂’行为。
第八天，温眠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昨天完成任务，久违放松了个大头觉。
哈欠打到一半，差点倒抽回去。
温眠对上谢今舟放大的脸。
“醒了？”
温眠睁睁眼，清醒过来，“嗯……早。”
“最近都在忙什么？”
这肯定是不能说的，温眠支支吾吾，“就打打游戏，看看电视，练练画。”
谢今舟无意侵犯温眠隐私。
但还是没忍住，余光不经意掠过温眠背后，透过打开的门缝，瞄了眼桌面。
确实是一桌子颜料，还有一张难以形容的画。
蛮抽象的。
温眠有画完稿，随时摆上伪装的习惯。
很可惜，谢今舟并没有相信温眠的话，他听出温眠字语的含糊，因着在装瞎，低眸掩去神色，语气一如既往放的平和，“下午有时间吗？”
“怎么啦？”
“陪我一起出去，散散心。”
温眠打起精神，立刻问，“什么散心，去哪散心？你又有什么动作了？”
谢今舟不语片刻，“没有动作。”
温眠：“？”
“就只是想让你陪我，不行吗？”谢今舟这次很直接，直接的他自己都愣住。
温眠也跟着愣住。
暧昧在空气中发酵，猝不及防。
温眠脸上一点点升温，飘起两朵红云，憋红了脸，也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谢今舟清咳一声，偏开头，“胡说的。”
他指尖红透。
谢今舟平生第一次嘴快过脑，说出这种近乎直抒心意的话，转身显得有些仓促。
“没时间就算了，早餐好了，下楼吧。”
温眠脑子一抽，扯住他袖子，“你等等，我都还没说话呢，你——”
谢今舟被她扯住，转身。
与此同时，温眠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里慌张松开手，点开屏幕的手指有些轻微抖动，不小心划开语音。
里面透出谢清屿的声音。
“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温眠：“……”
谢今舟：“……”
温眠赶紧摁灭手机。
虽然但是，温眠知道谢清屿肯定没意思，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突然手机里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要请她吃饭……确实不大对劲。
暧昧瞬间溶解成了尴尬。
温眠低着头，感觉谢今舟的方向，刮过来两道刀子。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