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下一秒,这些护卫像是被人拧上了发条一般,两眼发直地望着某个方向。

  “什么情况???”

  阿文顺着护卫们的视线看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被吓到休克。

  只见原本还处在极度失控状态的触须尾部,接连不断地凝出点点白光,逐渐照亮坍塌破败的寝宫。

  透过汇聚成团的白光,隐约可以看见一团模糊的轮廓。但很快,埃蒙布莱奥托那张白净剔透的脸、比例完美的身躯,在亮眼的白光中越发清晰地勾勒出来。

  直至光芒消失殆尽,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埃蒙布莱奥托——他们的皇帝陛下。

  而完成进化任务的那些触须,一改先前的狂乱,悄无声息地缩回了另一个埃蒙布莱奥托的身后,并异常乖顺地铺散在枕头上。

  “陛下,您……醒了?”

  阿文使劲揉了揉眼,眼前“活生生”的埃蒙布莱奥托和床上昏迷不醒的埃蒙布莱奥托果真不是幻觉。

  尽管他曾了解过陛下是塞纳星人的变异种,种族特性比塞纳星人优越不止上百倍。

  可是谁来告诉他,陛下突然进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体这种情况,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哪一个才是正版的皇帝陛下?

  “找乘凛,你……去拿……飞船给我。”

  初次分化出实体的埃蒙布莱奥托,还未完全消化另一个主身共享的意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没跟上脑子里思考的内容,一时间显得前言不搭后语。

  尽管如此,他那一双有别于塞纳星皇族和塞纳星星民的琥珀色眼瞳,也会有意无意间散溢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不敢稍有怠慢。

  听着皇帝久违的声音,阿文身躯一抖,迅速切换到皇室总管模式。

  他将埃蒙布莱奥托的要求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随即语气诚恳地答道,“陛下,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派出舰队将他带回来!”

  埃蒙布莱奥托眉心蹙起一道细微的波澜,视线越过颔首垂眸、神态恭敬的下属,“不,我要亲自找到乘凛,不用你们!”

  与其让无关紧要的人拖延时间,他更希望能亲自把乘凛带回来。

  如果乘凛不愿意回来,他就陪在他身边。

  “陛下,您刚苏醒不久,应当好好静养,现在宫外危险重重……”

  阿文连忙稳住情绪,试图说服埃蒙布莱奥留在皇宫主持大局。

  “砰——”

  刹那间,一簇柔顺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生长,倏地击碎床头上的暗柜,卷走了里面的机甲空间按钮。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寝宫里的埃蒙布莱奥托早已匿去了踪迹。

  “要完,又一个不听劝的主……”

  阿文愣怔地看着埃蒙布莱奥托离去的残影,一把揪住身旁的护卫,“你去汇报长老,就说……新分化出来的陛下跑了!付乘凛也带着皇子跑了!还有你们,跟我一块去找舰队,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住陛下!”

  按照何辛远提供的行程仪,付乘凛一路有惊无险,已经顺利逃出皇宫,并抵达塞纳星关口。

  他远远看着那艘熟悉的白色飞船,眉眼间不禁染上一丝落寞。

  当初迫切想要重返母星的心情,此时此刻竟有些动摇。

  尽管“和平号”还是一如三年前的气派壮观,舰身依旧无懈可击,而飞船里的一号指挥室却不再是他的私人办公场所。

  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了。

  或许有一天……

  他会重新回到母星,只不过不是现在。

  付乘凛轻拉着裹在腹部上的披风,垂眸压下眼底翻涌的思绪,他没有走向那艘散发着夺目光辉的“和平号”,而是走近了另一艘型号更加朴实低调的黑色飞船。

  “刚忘了问,兄弟该怎么称呼?”

  “我叫江凛。”

  “江兄弟,要我说,你这投靠亲戚的路子可真是找对了!只要你以后认真干活,听咱老大的话,保准能吃饱穿暖!”

  身穿咖啡色条纹布衫、体型宽胖的船员,很是热情地跟他聊起飞船的情况。

  付乘凛亦步亦趋地跟在船员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客气而疏离的微笑。

  他本以为周旋的过程会花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胡诌自己是某个船员的亲属,那负责值守的船员竟然信以为真,爽快地同意了他的上船请求。

  “哎,江兄弟,你先在这间房里好好休息,等会老大跟你那亲戚江大年回来,我再和他们说一声。”

  那船员把付乘凛带到一个闲置的客房,并十分爽快地将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多谢。”

  待船员走后,付乘凛左右环顾起房内的布局。

  空间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不难看出船员们对这间客房的投入极为节俭。

  借着昏黄的光线,付乘凛从衣兜里拿出行程仪,细细琢磨起来。

  以他对何辛远的了解,眼前的行程仪绝不仅仅只有指路功能这么简单。

  “光脑?!”

  果然,在他轻触了一下旁侧的蓝色小按钮后,一道蓝色投影霎时间浮现在半空中。

  许是猜到他不会乖乖地跟着其他队友回到母星,何辛远给他的行程仪里,还附送了一个新的光脑账户,上面的星币数额足够他买下一辆新的飞船,甚至还能挥霍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动荡打破了客房的片刻宁静。

  眼看身体就要顺着四十多度的高坡滑到另一处角落,付乘凛本能地攥紧墙边的杆子,堪堪稳住不断下滑的身躯。

  然而没等他缓过劲来,转瞬间另一波更大的动荡降临。

  这次,飞船却是换了另一个方向倾斜,先前滑到另一边的桌椅残骸,纷纷朝着他的方向滚滚而来。

  “身体怎么变得这么重……”

  付乘凛吃力地挪动着身体避开,却忘了临产期前的身体比几个月前要笨重迟钝很多,躲避的效果微乎其微。

  最终他还是没能躲开迎面飞来的半截桌腿,被彻底砸晕了过去。

  腹部深处,颠簸了几个来回的幼崽,晕晕乎乎间感应到母体有突发状况,哼哼唧唧地推了两下“保护层”,想要唤醒付乘凛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