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鬼大骇,极目望去,竟见一浓郁紫气围绕之人朝他们而来,两鬼急忙闪身百尺退避。

  “怎回事?紫气?人间帝王!”尖利声音嚷着,节节后退,刚被赵老三鼓起的欲。望瞬间平息,金银、狐丹又如何,他要不起!

  “赵老三,我早说此女必有大气运,招惹不得,你好自为之!”说完,转头隐去身影跑了。

  赵老三听着尖利声音冠冕堂皇的马后炮,气得肝火直冒,可眼下情况,任是心再不甘,也只能暂退,避其锋芒,遂也隐了身形,速速离去。

  鬼差退去,山间雾气慢慢散开,气温回暖。

  胤礽瞥过鬼差离去的方向,又垂目望向侧卧伏地的女子。

  一身粗布素衣,手中紧握一支形似尖头凿子的木桩,像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暴起伤人,模样略显怪异。

  胤礽无意冒犯,见鬼差离去,转身便要离开,回眸侧身时,突然想起母亲那“看一眼”之说法,不忍母亲一番心意白费。

  遂改了主意,移步靠近,欲看一看女子面容。

  不想目光落在女子脸上的一瞬间,女子睁了眼,漆黑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嗜血暴戾,冲面袭来,凌厉刺骨,若是常人见了,必吓得屁滚尿流,可胤礽非常人,不止没被吓退,反目露趣味,略感稀奇。

  一在深闺、宫廷中养大的女子,为何会有如此眼神,便是她反杀一欲污辱她的地痞无赖,也不该有如此浓重的煞气,此般煞气,胤礽只在久经沙场的将士身上见过。

  有趣,当真有趣!胤礽合起折扇,轻敲手心。

  再观此女长相,眉如墨画,面若敷粉,唇瓣虽苍白,但中心儿色如桃瓣,粉嫩惹人,再加上这一双寂黑眼眸,真当得上那两鬼口中的“绝色”二字,难怪惹人觊觎。

  他又想起鬼差口中女子的种种异相,心中微动,想未来妻子若是如此一趣人,也算一妙事,总比父母亲为他相来大家闺秀,过上古井无波、相敬如宾的日子强些。

  越想越是,胤礽抬手摸上脖间披风带子,稍用巧劲扯开,靠近女子。

  只见女子伏地的身体骤然紧绷,手心攥紧木桩,惨白的手指狰得发青,眼中划过杀意。

  却不想,预料中的猥琐行径未到。

  一阵木质清香旋旋落下,带着体温的披风罩在女子身上,将她纤细修长的身躯完全遮住,女子错愕。

  披风落地,胤礽不再靠近,缓声解释道,“今见姑娘姿容,心生仰慕,故赠此衣,图一私相授受之名,威逼姑娘下嫁,姑娘可愿?”

  声音温润如玉,话语却霸道至极。

  吴熳费力翻身,青丝铺地,素面仰天,将半边锦缎披风裹入泥土枯叶中,方看清男子全貌。

  来人身量极高,面容俊美逼人,薄唇微勾,眼神温润却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居高临下、不容置疑及霸道,独没有他口中的“见色起意”。

  “为何?”声音如涧溪叮咚,清泠动人。

  披风下,吴熳手指轻勾布料,宛如勾住救命稻草。

  那两个鬼差的话她亦听见了,若叫那名为赵老三的鬼差纠结其他鬼差再来一次,她必死无疑,而眼前此人,令鬼差畏惧躲避,是她眼下能接触到的唯一生机。

  她尚未求救,男人却主动开口,怎能不令人生疑。

  胤礽见她气息微弱,却不骄不躁,谨慎至极,心里甚悦,便道了一回实话,“在下贾琛,家母月前至庵堂上香,偶遇姑娘,惊为天人,欲为在下聘娶姑娘,今日,在下一见姑娘,果然不凡,心动不已,又怕姑娘拒绝,故行莽撞之举,不知姑娘意下?”

  漆黑沉寂对上温润涳濛,两人静默。

  吴熳先动了,苍白细长的手指探出披风,摸到发间,取下一支木簪,想抛给男子,不想力有不逮,木簪掉落地上,男子却不在意,弯腰捡起,置于眼前细观。

  百福流云样式,木质偏白,略有湿气,也未上油保护,看来是用新鲜木枝自雕的。

  胤礽挑眉,略诧异。

  清泠声线又起,“既是‘私相授受’,哪只你送我之理,我也当予你,木簪简陋,望不弃。”

  胤礽闻言轻笑,通透又果断,确实不俗。

  “那待在下禀明父母,不日便上门提亲。”婚事落定,母亲该开怀了,胤礽想。

  “尽快。”声音平淡,此中之意却有世俗不容之震撼。

  胤礽愣住一瞬,又浅笑。

  命途多舛,又有性命之忧,确实尽快成亲于她有利。

  胤礽似想起什么,不相干道了一句,“此衣乃我日常穿戴之物,上面虽浸了些味道,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御寒,最合适不过了。”

  浸了味儿、这样的天气、御寒......

  吴熳眸光微动,心中冒出某种猜测,手指轻颤,抚过光滑的面料,声音轻柔许多,“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