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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斯内普,前食死徒,现霍格沃茨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院长。

  三十三年的人生,不说经历了大风大浪,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什么东西惊住,即使德拉科胡说八道要和他决斗也不会惊到他,没想到今天一堂普通的魔药课让他头脑罕见的空白了两秒。

  什么?解开什么?他控制住自己表情不要扭曲。

  赫莉亚娜说完这话瞪大了眼睛,她意识到了什么,在一片死寂中倏然扭头看向韦斯莱双子。

  弗雷德和乔治也被这个场面惊住了,他们以为吃了胡说八道巧克力,即使是加强版,也不过就是时效延长一点,多说几句话罢了,没想到……谁能想到赫莉亚娜会说出这么劲爆的话!

  从墙壁上方的窗户投射下光芒的线条,像是金色的彩带,柔曼地将斯内普略带空白的眼神和赫莉亚娜苍白又心虚的脸牵连在一起,整个教室一片寂静,只有坩埚里的魔药在“咕咚咕咚”,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莉亚娜。

  赫莉亚娜惊恐地捂住嘴,但是声音不受控制地继续传出来:“从衬衫下一直扣到脖子的扣子,七颗,我要解开你衬衫上的七颗扣子,一颗一颗全部解开,我想要看你的……”

  看?看什么?

  赫莉亚娜牙齿死死咬住,声音哆哆嗦嗦,内容胆大妄为,在这种时候她竟然在想,还好自己没有色胆包天,只想解开看一看,没有想着要摸一摸什么的。

  斯内普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额角的青筋一点一点鼓起来,他也看向了格兰芬多那两个红头发闯祸专家。

  所有其余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赫莉亚娜.艾洛……这是在骚扰斯内普?

  而且还是X骚扰!

  死寂的教室更寂静了,所有人无意识地张大嘴巴,眼神空洞,像是一座飘着无数亡魂的坟茔。

  安达茜娅她们眼睛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这就是单身久了的人吃了韦斯莱巧克力的下场吗?连老蝙蝠都不放过!

  塞德里克一向彬彬有礼又温和的脸出现了裂缝,他本以为自己对着女朋友院长深情表白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

  始作俑者弗雷德和乔治已经在不留痕迹地向门口“蠕动”了。

  弗雷德:待会铃声一响——

  乔治:我们就跑!

  双胞胎默契地交流了一个不必言说的眼神,不跑怎么办?等着老蝙蝠和赫莉亚娜一起杀了他们灭口吗?

  赫莉亚娜绝望地要对自己用锁舌封喉,但她舌头现在不受控制,一个咒语都念不出来,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说着:

  “我还想告诉你——”

  我喜欢你……

  “啊呜!”赫莉亚娜发狠咬住自己的舌头,把那个喜欢咬进嘴里。

  救命!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白啊,古往今来如果要评一个最糟糕的表白情形,莫过于现在!

  “我想告诉你……啊!”她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疼得她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铃铃铃——”

  下课铃声像是天堂救赎的仙乐,随着第一声铃响,弗雷德和乔治就如同斗牛入场一般冲了出去,赫莉亚娜弓箭离弦,紧随其后。

  “韦斯莱!我要杀了你们!”

  这个杀气腾腾的声音响彻霍格沃茨。

  留在魔药课堂的其他学生回过神来,各个如同鹌鹑一样低头,在无人留意处互相交换着兴奋又不敢置信的眼神,没有一个敢看“要被解开衬衫扣子”的斯内普的脸。

  大家安静又快速的收拾东西,逃命一般远离了魔药教室。

  克里斯汀拉着朋友们,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如果莉娜被老蝙蝠下毒我们该如何应对”的计划了。

  不出一个小时,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赫奇帕奇的赫莉亚娜.艾洛对斯莱特林的老蝙蝠说了什么,这个消息如同病毒一样,席卷了所有人的聊天内容。

  学校里以美貌个性出名的学生,和学校里以恶毒刻薄出名的教授,这是多么爆炸性的组合!

  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整个沉寂的古堡沸沸扬扬,只是没人任何人去打扰八卦风暴中心的两个人——没有学生敢当着斯内普面说这件事,而赫莉亚娜,打魔药课结束后就找不到她了。

  其他教授们想看好戏,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看见斯内普。

  晚餐时,哈利和赫敏坐在长桌上时不时担忧地看向礼堂门口,如果赫莉亚娜这个时候来吃饭,无异于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好在她一直没出现。

  克里斯汀和安达茜娅也在担心地看礼堂门口,宿舍里没有赫莉亚娜,教室里也没有,她们担心她是不是已经被老蝙蝠暗杀了。

  而且,赫莉亚娜不会因为觉得向教授说这种话——尤其听到这话的还是油腻腻的老蝙蝠,觉得羞愤而做什么傻事吧!

  “我猜教父一定会给那个冒犯他的饭桶灌了一瓶毒药”马尔福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几百年后,人们就能在霍格沃茨挖出她的骨头,说不定她马上就会和赫奇帕奇那个胖幽灵做伴。”

  礼堂门口出现了这场风波的角色之二——弗雷德和乔治,两个高大红头发男孩鼻青脸肿,医疗翼的药剂都没能让他们好受一些。

  “咝——”弗雷德一边喝南瓜汁一边倒吸气。

  “韦斯莱,莉娜呢?”安达茜娅小声问道。

  乔治摸着青肿的地方摇摇头:“她毒打了我们一顿,我们一起去了医疗翼,但是等我们从医疗翼出来时,却没看见她。”

  魔药课下课后,赫莉亚娜追着他们一直跑到魁地奇球场,然后用不知道从哪儿学得魔法,把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真是奇怪,一两年就能让一个毫无格斗经验的人,将攻击魔法用得这么纯熟吗?

  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增加魔力的魔药,或者偷偷学习攻击魔法了?

  赫莉亚娜去了哪里呢?她现在正在熟悉的地下一层,被黑湖包裹着的办公室里。

  收拾完韦斯莱兄弟,她将兜帽戴上,重新回到城堡,她想她得先给教授道歉,安慰一下他受惊的心情——不知道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教授有没有因为她离经叛道的话而吓到。

  见了教授说什么呢?

  走到地下办公室门口,赫莉亚娜在湿乎乎的墙壁前驻足不前。

  说“教授那只是一个误会?”还是说被捉弄才说出这些话?

  赫莉亚娜的心纠结得比打人柳的枝叶还繁杂,她又怕教授把她的话当真,又怕教授把她的话当做玩笑,更怕教授因为觉得冒犯,再也不理她!

  突然,墙壁上的砖头按规律移动,露出通往里面的木门。

  赫莉亚娜深呼吸一口气,教授察觉到她在外面,他叫她进去,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巧克力的效果还没过,待会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对教授说出奇怪的话。

  木门推开,斯内普就站在实验桌旁边,桌子上的坩埚“咕咚咕咚”冒着泡,他搅动着魔药,眼神也欠奉一个,冷冷道:“我想你该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我是你的私人医生吗?”

  赫莉亚娜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药,如果教授希望她不要过来,为什么又熬制解开巧克力魔力的魔药呢?

  “过来喝了这个!”斯内普没好气地用魔杖敲了敲坩埚,没好气道:“真不敢想象你的脑子有多没用处,一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能让自己吃下不对劲的东西,你的脑子里除了吃的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舌头还在抽动,赫莉亚娜死死咬住舌尖,她低着脑袋,端起坩埚,将橙色的魔药倒进一个瓶子里,然后一饮而尽,这是南瓜味道的。

  “好了,现在你可以转身离开了,门就在你身后”斯内普不耐烦挥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橙色的魔药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和还在发挥魔力的巧克力相遇,赫莉亚娜突然感觉到脑袋里名为克制的弦,被橙色的魔力打断了,这让她内心隐藏了很久的真话,控制不住地全数说了出来。

  “斯内普教授,我喜欢你!”

  少女坚定的声音在地下办公室响起,声音不大,却宛若惊雷,打在斯内普和赫莉亚娜的头顶。

  赫莉亚娜惊讶地捏着自己的腮帮子,瞪大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憋了很久的真话说出来了?

  斯内普皱眉:“你吃的是那个小玩意吗?还是吃了别的什么东西?”

  赫莉亚娜咬住嘴唇,喜欢一个人,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更怕他知道还装作不知道,而现在,她怕他误会她说这些话是因为魔药的关系,轻率地将她的心意当做玩笑。

  与其被误会心意真假,还不如让他知道!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从她的心里拔地而起,顺着已经变成直线的神经横冲直撞,然后她的脑袋就失去对语言神经、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力了,一阵恍惚,她一切的言语和行为全凭本能。

  “我没有开玩笑,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喜欢你!”

  她又说了一遍。

  斯内普皱着眉,拿起魔杖对准她,一滴血从她咬破的嘴唇上渗出,像一粒红宝石,飘向斯内普。

  他用一个小瓶子接住那滴血,又走向实验桌,表情古怪,一副看好戏,但是好戏的主角之一是自己的分裂感。

  “等你待会清醒过来,呵!”他仿佛已经看到滑稽的场景,冷笑一声嘲讽道,“或许待会你要自杀也说不定,啧啧。”

  血液在器皿里被各种血清和魔药混合,蓝色的魔法将那滴血笼罩住,那滴血悬浮在瓶子中,渐渐分离出里面含有的魔药物质。

  随着时间的流逝,斯内普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他的眼睛中充满着错愕和不敢置信,一向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睛,此刻千万种情绪交织,如同流星雨划过夜幕,让人眼花缭乱,终于,纷纭的星雨逐渐平静,夜幕重归一片空白——

  这滴血里除了可可豆和其他使人混乱的魔药材料,还含有蝾螈血清、半耳草芽和雪貂心脏,这是吐真剂的原料。

  悬浮在魔法瓶中的血,此刻鲜艳得像是从心脏最真实的地方剥落下的红宝石,是无价之宝。

  那天,赫莉亚娜将喷嚏草和半耳草芽搞混;

  那天,弗雷德和乔治用蝾螈血清抢救了快烧糊的魔药;

  那天,混乱中雪貂心脏掉进坩埚,这些让这块巧克力具备了一些使人说实话的魔力。

  而孪生兄弟从没对彼此隐瞒过什么秘密,所以他们自己吃过后,以为不过是时效长一点而已,他们放心地交由皮皮鬼,趁混乱中加到赫莉亚娜的果酱里。

  为了把学生从胡说八道巧克力的灾难中解救出来,相应的解药很快发明了出来,胡说八道,相反的就是实话实说,这服解药的配方百分之五十,和吐真剂相符。

  这百分之五十和巧克力中的三种材料相聚,其效果相当于让赫莉亚娜吞下了整整一瓶吐真剂,而巧克力里的可可豆配合吐真剂,让她控制不住把自己隐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出来。

  千般巧合阴差阳错地构造出了一片真实,赫莉亚娜坐在实验桌旁边的沙发上,柔软的触感让她的理智下沉到底,一点儿也没有了。

  斯内普的脑子一片混乱,因为这结果太过匪夷所思,他开始怀疑自己从没出过错的魔药能力。

  “教授,其实很早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你记得去年情人节吗?洛哈特请了许多矮人打扮成爱神,我最后让一个爱神去找你了,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后来想想才知道,我想让你自己明白你有多好,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初恋就给自己地狱难度的挑战,我也太勇敢了……”

  伴随着坩埚里魔药的翻滚,少女真挚的表白在斯内普耳边响起,她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朝霞映照下的蜂蜜,闪闪发光,死死粘在他身上。

  该死的,原来那个恶心巴拉的矮人嘴里说的“脑子不好、眼睛有病的人”是她!

  他为什么现在不是聋子!斯内普咬牙切齿,使劲搅动着魔药,还有这锅魔药,吐真剂混合胡说八道巧克力,他还得给她熬制一服新的解药,这该死的解药怎么还不好。

  晕黄的灯光在斯内普的耳朵上映出一小块红。

  “我知道你有一颗多么珍贵的心……”赫莉亚娜说着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从后面抱住教授,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后背,好像在隔着肌肉和骨骼倾听他的心跳。

  “那天看见你脱衣服我就想摸一摸了,不行,这样是不是在调戏你?等以后吧,如果你以后也喜欢我,我们就可以结婚,然后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摸你了!”她的脸在黑色的袍子上蹭来蹭去。

  斯内普僵硬得像一具尸体,后背挺直如同一块棺材板,梅林在上,在他短暂的三十三年人生里,从没和哪个姑娘靠得这么近、这么亲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挣脱温暖又柔软的束缚。

  他僵硬着两只胳膊,捏住环在他腰间的袖子,使劲拉开,但是那两只手臂就像系在一起的腰带一样,带着温暖,紧紧环绕着他,他又使劲挣扎,如同掉入一个能吞噬掉他生命的陷阱。

  “待在这个地方容易得风湿。”赫莉亚娜终于放开了搂着他的手臂,她的脑袋不清楚,能思考的神经全被浆糊黏住,但身体却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面墙壁前,她回忆着教授打开墙壁隐藏门的动作,走进了办公室的卧室里。

  斯内普一面顾及坩埚里的魔药,一面又要顾及她,手忙脚乱间,看见赫莉亚娜打开了他的柜子,对着所有被褥衣服都用了晒太阳咒语,金灿灿的魔法如同阳光一样,落满了整个屋子,现在他的房间里全是他她的气味。

  “这样就好多了”赫莉亚娜开心地转了个圈,然后走出卧室对他说“现在被子又软又绵,你要不要睡睡看?”

  她一副仰着下巴等夸奖的样子。

  斯内普:……他真想把这个家伙扔出去,要不是怕她在外面胡说八道,他一定把她扔出去!要不还是直接砸碎窗户把她丢进黑湖里吧!

  “怎么办?”赫莉亚娜突然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斯内普,盯了一会,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熊看见一罐蜂蜜似的,把斯内普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径直走过来,又抱住了他。

  “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斯内普触电一般地快速从她的怀抱脱离出来,她不甘心地又要抱上去,他又脱离,小小的昏暗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而老鼠的扮演者居然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斯内普举着魔杖,被赫莉亚娜逼到床边退无可退,他犹豫着用什么咒语给这个家伙来一下,就被她扑到在床上了。

  而最倒霉的不是他被人表白又扑到,最倒霉的是此刻办公室门口响起答题声,是德拉科!德拉科万一进来看见这一幕……

  斯内普的额角都要渗出汗了,脸上难得出现狼狈窘迫的神情,手臂挣扎着从身上压着的赫莉亚娜怀抱中出来,毫不犹豫举着魔杖对准门,一道蓝色魔法打了过去,门口传来德拉科被打退几步的呼痛声。

  “怎么回事?教授的门什么时候不允许我打开了?他在干嘛?”他不解地喃喃自语,然后失望地回去了。

  斯内普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对着赫莉亚娜用了锁腿咒,“倏”的一下,她直挺挺地倒在他的床上。

  终于安静了,斯内普心想,他又咬牙切齿地开始熬魔药,但是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仅仅几秒,聒噪的声音又在办公室响起——

  “教授你在干什么?”

  赫莉亚娜只是被用了锁腿咒,嘴巴还能动弹,没有听到斯内普教授的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

  “你在熬魔药?给卢平教授的吗?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你这日子过得比苦行僧还不如,你没有被关进阿兹卡班,但是你给自己造了一个阿兹卡班,教授,致命的错误不一定真的要用生命去偿还。”她语气悠悠。

  斯内普眼睛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听见她继续说:“当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扰你的决定,打扰你的行程,我就想陪你。”

  她的声音突然从伤感变得兴奋起来。

  “要是你摸摸你亲亲你就更好了!”

  斯内普手里的搅拌棒差点掉进坩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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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啦表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