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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是不是下雨了?”月笙有些不太确定地问李轻舟。

  今日清明, 不用出去摆摊儿,也用不着给馆子里送货,昨夜两人就有些放肆了。后半夜月笙似乎听到了沉闷的春雷声, 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不过那时他已累极,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也分不清究竟是梦里还是现实。

  李轻舟昨夜出去过,倒是清楚, “是下了雨,不过不算大。”

  月笙笑了笑, “那看来今年是丰年呢。”

  老话说“清明前后一场雨, 好似秀才中了举”, 清明时节下点小雨是最好不过的,至少田里已经出苗的小麦、玉米、土豆等得了春雨的滋润能长得更好。

  乡下人都盼着风调雨顺,这样的好兆头, 李轻舟自也是高兴的, 面上也带了笑。他见月笙似乎还有些疲累, 又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月笙见窗外已大亮, 便生不起赖床的心思,“不了吧, 得做青团、炸馓子呢, 完了还要去扫墓,还有得忙。”

  两人很快就收拾洗漱好, 李轻舟直接去了后院剁猪草, 月笙则进了灶房。

  “娘, 重山和嫣嫣呢, 还没起吗?”灶房里只有陈秀云一人, 弥漫着一股艾草的香味。

  “他们去买豆腐了, 轻舟不爱吃甜的,我打算做些腊肉豆腐馅儿的青团,你看看你要做些什么其他口味儿的”陈秀云拿筷子试了试艾草,发现已经软了,便把锅里的艾草捞出放在盆里装好。

  月笙忙走上前,帮着陈秀云把焯好的艾草用石臼石杵捣烂,“之前腌的咸蛋也能吃了,再包几个蛋黄馅儿的吧。甜口就做个豆沙的和芝麻花生的吧。”

  “成,我来和面做皮,你去弄馅料吧,你手艺好,调的馅儿好吃。”

  艾草原本就已经煮得很软,月笙捣了一会儿就已经烂成糊糊,看起来绿油油的。陈秀云舀了糯米粉倒进艾草汁里,搅匀之后就在盆里揉起了面团。

  月笙则开始准备馅料。红豆昨晚就用水泡上了,陈秀云一起床就装进甑子里蒸着。月笙掀开盖子瞧了瞧,还有些硬,便又添了把火继续蒸。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先炒芝麻和花生了。还好煮艾草的锅还空着,洗刷一下就能用。

  “有什么要帮忙的?”李轻舟喂完后院的牲口,也进了灶房帮忙。

  月笙正专心致志地翻炒锅里的芝麻,生怕自己一错眼给炒糊了,闻言头也没抬地回:“你舀几碗面粉和点面等会儿好炸馓子吧,就跟你擀面条一样,记得打几个鸡蛋在里边,炸出来味道更好。”

  擀面条李轻舟还是会的,也没再多话,径直去拿了木盆准备和面,只是轮到调味时,他有些拿不准量,端到灶前让月笙加了盐,才回来继续揉面。

  等月笙把芝麻、花生炒熟捣碎,出去买豆腐的兄妹俩也回来了,两人还折了一小捆新鲜柳枝。按着习俗,清明这日是要插柳、戴柳的,寓意着驱邪祛灾。

  月笙便没让两人在灶房帮忙,遣了他们去把柳枝插到各个房门上,顺便再编几个柳环,等会儿出去扫墓好戴上。

  豆腐都买回来了,月笙也没耽搁。麻利地把豆腐切了,又切了些腊肉丁,混着一起炒了。

  面皮和馅料都准备好之后,就要包青团了。青团包起来并不难,取一块面剂子,在手中捏成圆饼状,放上一团备好的馅料,再用虎口轻轻一捏,最后糅上一揉,就能得到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碧绿团子。

  这边儿青团刚上锅蒸上,另一口灶就已经生了火烧着热油,准备炸馓子了。陈秀云和李轻舟两人在一旁擀面,将面团搓成细长条,然后一来一回绕成团放进热油里。月笙则拿着长木筷,将馓子在锅里翻面。

  等馓子炸完,青团也蒸好了。

  馓子酥酥脆脆,青团软糯,咬上一口就能尝到咸香的腊肉豆腐、蛋黄,又或是甜甜的豆沙、芝麻花生,口口都是满足。早饭也不必备别的,一人冲了碗玉米糊,就着青团和馓子就是一餐。

  吃了早食,一家人就提着青团、馓子、纸钱、炮竹还有昨日买的橙子、苹果等物,出发去扫墓了。

  出了院门,李成林一家已经候在外边。

  李乔一见月笙,就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胳膊。

  “堂嫂,你们扫完墓回来放纸鸢吗?”

  昨日镇上有许多摆摊儿卖纸鸢的,各式各样的,不过因为用了纸或绢布,还画了图案,并不便宜,最简单的黑白小燕子纸鸢都要三十五文一个。月笙想着嫣嫣怕是从未放过纸鸢,便花了三十五文买了一个。

  李乔虽也心动,但思虑再三还是没买。不过他堂嫂说了,可以和嫣嫣他们一起玩儿,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不见了月笙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月笙见李乔眼里尽是期待,走在前面的嫣嫣也回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轻笑了声,“放,怎么不放?等回来我们就去放。”

  “哇,太好了!”李乔欢呼了声。

  “都要说婆家了,还不收收性子,一天尽想着玩儿。”江凤仙回头看着蹦蹦跳跳的李乔笑骂了声。

  “我倒是觉得乔哥儿这样挺好的,活泼可爱,就算不拘着性子,也不愁找不到好婆家。”陈秀云接话道。

  月笙看了眼冲着江凤仙背影吐舌头的小哥儿,也觉得他娘说得不错。李乔本就长得讨喜,圆脸杏眼,性子也好,人又勤快,家里和睦,据李乔所知这些日子就有好几个媒人上门,亲事儿应是不愁的。

  月笙故意走得慢了些,和走在前面的江凤仙等人拉开了距离,才小声问李乔:“乔乔,你的亲事如何了?可有中意的?”

  李乔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相了几家,不过我还想再看看。”

  这就是还没找着合适的呢,月笙宽慰道:“成亲是大事儿,多挑挑也没什么。你还小,也不着急,万不可为了成亲,就随随便便找个人算了,还是要找个称心的才好。”

  李乔知道月笙说得在理,乖顺地点头。

  说着话,几人就到了李成峰的墓前。正月间,李轻舟请人刻了石碑,李成峰的墓也重新修葺了一番。

  一群人先把墓周围的枯枝落叶和杂草清理干净,之后把带来的青团、馓子、水果等物摆在墓前,焚了香、烧了纸。你一句我一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家里的近况,燃了一串炮竹才离开。

  李轻舟爷奶的墓还在前面些,大家又继续走了段路,把路旁的树枝、杂草都理了理,去给两位老人家同样扫了墓、上了坟。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雨后初晴,碧空如洗,青草翠绿清香,各色野花争相绽放,蜜蜂和蝴蝶上下飞舞,还有鸟雀在奏乐,四处都是好景色。

  一行人走走停停,挖了不少野菜。李乔还摘了不少野花簪在柳环上,做了漂亮的花环。给自己做还不算,月笙的柳环也被好好点缀了一番。

  “堂哥,你瞧,堂嫂好不好看?”李乔对自己编的花环很是满意,非要拉着月笙给李轻舟看。

  李轻舟正蹲在地上挖芥菜,一转头就见自家夫郎头戴漂亮的花坏,眼里有羞怯又含着期待,端得是人比花娇。

  “好了,也用不着堂哥回答了,这都要看呆了。”李乔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见李轻舟盯着月笙迟迟不说话,笑着打趣道。

  一句话把两人都闹了个脸红,李轻舟这才挠着头,呐呐地说了句:“好看的。”

  “轻舟和月笙感情可真好。”注意到这边的江凤仙偷偷和陈秀云咬耳朵。

  “可不是,月笙性子好,两人连拌嘴都少。”

  “唉,乔哥儿找个夫君,也能这样和和乐乐的我就知足了。”

  “你也别心急,慢慢相看就是。”

  午饭都是在李轻舟家吃的,他们回来的路上挖了许多芥菜,便包了顿芥菜猪肉的包子。又做了香椿炒蛋、竹笋炒肉、凉拌鱼腥草和豆腐鲫鱼汤。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吃了午饭,月笙便和李轻舟带着几个小的去了外面放纸鸢。

  今日清明,家家都要扫墓,也不用做别的活儿,到了下午,都难得的清闲下来。不少人都带着小孩在外边玩耍,扔沙包、斗草、踢毽子、打弹弓、放竹蜻蜓……还有人在树枝上拴了木板子,做了简易的秋千。放纸鸢的也有,不过纸鸢做工复杂讲究,村里少有人会自己做,花钱买又不舍得,头上只能看见零星几个。

  月笙他们找了处开阔的平坦草地停了下来,时不时地有风拂过,正适合放纸鸢。

  几个人中就只有月笙和李轻舟放过纸鸢,而且李轻舟还是在几岁的时候放过。

  于是只能月笙和李轻舟两人给他们做示范。月笙拉着线在前面跑,李轻舟则托着纸鸢跟在后面,李乔和嫣嫣、小虎也紧张地一路跟着。

  “我松手了!”李轻舟感觉到手中的纸鸢隐隐有上升的趋势,忙大喊一声提醒月笙,见月笙点头回应了,才慢慢放开手。

  而月笙也慢慢放长了手里的线,纸鸢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李乔他们兴奋地叫了起来,“呀,又落了!”

  可惜没一会儿,风变小了,纸鸢一下子又落了一截。好在月笙及时把线拉紧了,纸鸢才没有落到地上。

  李乔等人又重新高兴起来。

  随着风力大小,时不时调整手里的线,放长拉紧,纸鸢终于稳稳地飞上高空。从地上望过去,就如同一只展翅飞翔的小燕子一般。

  月笙一边操控纸鸢,一边给李乔他们讲解技巧。他玩了一会儿,便把纸鸢交给了早就跃跃欲试的李乔,初时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在月笙的帮助下,也能放得稳稳当当。见李乔熟练了,月笙便放心的任由李乔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耍了。

  渐渐地,有村里其他小孩也围了过来,哪怕他们不能上手,在一旁看着、跟着跑动也欢喜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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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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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树荫下歇会儿, 喝点水再割。”李轻舟抹了把汗,见旁边的月笙等人也是热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忙开了口。

  月笙看了眼身后, 油菜已经割了大半了, 估计再有个两三刻钟就割完了, 便点了点头,“那就歇歇吧。”

  “嫂嫂, 给,喝水。”几人刚到树荫下, 嫣嫣便赶紧拿了碗倒水。今日只带了两个碗到地里, 嫣嫣先给陈秀云和月笙倒了才轮到两个哥哥。

  “这多年没做活儿, 到底比不了从前了,都跟不上你们。”陈秀云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一碗水,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有些感慨。

  今日李轻舟他们来地里割菜籽, 陈秀云说什么也要来帮忙。月笙他们劝不住, 又想着宋宴清说过, 陈秀云现在的身子适当做些活于她有益,便依了她。因此, 连嫣嫣也下了地, 跟在他们后面捡捡漏掉的油菜枝子,只是这时日头还是有些晒, 怕她晒坏了, 早早地就让她去树下歇着了。

  “又不是割不完, 用不着那么赶。娘你慢慢来就是, 若是累了就歇歇, 可不能逞强。”毕竟病弱了那么久, 月笙还是有些担心的。

  “好好好,我晓得的。”陈秀云笑着连连点头,她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自是不会在这上面马虎,到时拖累的还是几个孩子。

  “等会儿我再割几路,先回去把牛车赶过来,好运菜籽回去。娘和嫣嫣也一道回去,把竹席在院儿里铺上,再煮些晚食。”李轻舟一边把挖出的茅草根分给其他人,一边安排到。

  菜籽不能割得太晚,免得一碰就在地里炸开,损耗太大。这时的菜籽还带些青绿,得回去晒上几日才能打。

  陈秀云知道李轻舟是在照顾她和嫣嫣,心里觉得熨贴,也没犟着非要留下来帮忙割完。她快速嚼了嚼嘴里的茅草根,有清甜的汁水流出,等吐出残渣,她才得空回到:“那行,你们看看今个儿想吃啥,我回去做。”

  “炖个骨头吧,有些日子没吃过了。”李轻舟咂了咂嘴,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有些馋了。

  “成,我回去就剁骨头炖上,等你们收完回家正好。月笙和重山呢,有没有想吃的?”

  “水蒸蛋吧。”月笙想了想才答。

  “都行。”李重山就更简单了,只说了两个字,就又低下头编草蚂蚱了。

  陈秀云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没再多问,重山爱吃鱼,大不了再做个红烧鱼。

  歇了一会儿,几人又下了地。割了有一刻多钟,李轻舟就和陈秀云带着嫣嫣回家了。

  李轻舟兄弟俩赶着牛车跑了三趟,才把菜籽都弄了回来,摊开放在院里的竹席上。这些日子阳光好,晒个两三日就能打了。

  傍晚,正吃着饭呢,就听到院子外边吵吵闹闹的,汤圆也在院里“汪汪”直叫。

  “定是狗蛋他们又来摘枇杷了。”李轻舟放了碗筷,“我出去瞧瞧。”

  院外靠墙那边有三颗枇杷树,是幼时李成峰领着李轻舟兄弟俩种的。那日李成峰撑船回来,带了半篓子枇杷回来。他和重山吃了大半,得了一大捧枇杷子儿,李成峰便带着他俩在院外刨了一排小坑种下了。重山那时才两三岁,拿着小锄头吭哧吭哧挖得起劲,还摔了个屁股墩儿。

  没想到玩闹一般的栽种,最后这些种子竟都发了芽,更是有三颗长成大树,开花结果,年年都引得村里的小孩跑来摘枇杷。

  “吱呀”一声,李轻舟打开了院门,树下树上的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轻舟哥。”正在树上摘枇杷的狗蛋呐呐地叫了声,这些孩子都是尊狗蛋为老大的,也跟在他后边喊了声“轻舟哥”或“舟叔”。

  李轻舟点了点头,冲在树上的几个男娃说道:“下来!”

  狗蛋他们麻溜地就从树上滑了下来,缩着脖子退到了一边,树下胆子小的已经跑走了。

  李轻舟见一帮小孩低着头乖乖巧巧的模样,一人给了个爆栗,“行了,别跟我这儿装乖了,又不是第一回见了。不是跟你们说了好几回,摘枇杷可以,但是不能爬树吗?你们若是再记不住,以后可别来了。”

  狗蛋他们虽调皮,但本性不坏,知道这枇杷不是自家的,不能多摘,李轻舟他们也就不怎么在意。只是这么多孩子家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讲理的大人,若是摔了伤了,保不齐要来扯皮,所以李轻舟没回都得出来看看,不允许他们爬树。

  “知道了,轻舟哥。”狗蛋见李轻舟沉着脸,忙带着一帮小弟点头保证。

  李轻舟伸手摘了些枇杷递给狗蛋,“行了,赶紧回去吧。”

  看着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远了,李轻舟才摇摇头进了屋。

  “走了?”月笙见李轻舟进来,又给他添了勺热饭,夹了块大骨头。

  “给他们摘了些枇杷,打发走了。”李轻舟在桌前坐下,夹起骨头开啃。腊骨头没有新鲜骨头那么鲜,肉也不软烂,但很有嚼劲,且越嚼越香,李轻舟很好这一口。

  “树上还有挺多枇杷,这些日子鸟雀来得也多。我看我们也吃不完,明早多摘些去镇上卖了吧。娘总是咳嗽,我再弄一些熬点枇杷膏放着,给娘冲水喝。”从枇杷刚开始变黄他们就在吃了,天天吃,时日多了也没最初那么喜欢了。

  “月笙还会做这个呢?”陈秀云有些惊讶。

  “我奶奶也有咳嗽的毛病,她年年都熬枇杷膏,我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那敢情好,等你熬出来了,我定要好好尝尝。”

  第二日早晨,李轻舟就爬上树摘了满满一背篓的枇杷带去了镇上。

  他们的枇杷新鲜,而且李轻舟摘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弄破皮。月笙还允许买之前先尝一颗,枇杷很甜,凡是尝过的或多或少都买了些,等收摊儿的时候,一背篓枇杷也卖完了。满满一背篓枇杷,有三十六斤多,得了一百零八文。树上的枇杷起码还能再摘两背篓来卖,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回了家,吃过午饭,李轻舟就又去摘了一筐子枇杷和一大把老叶子回来给月笙做枇杷膏。

  “要怎么弄?”其他人都没做过枇杷膏,只能听着月笙安排。

  “轻舟你和重山把枇杷叶子洗洗,上面的毛毛都得刷干净才行。娘你就帮我把枇杷肉弄出来就行,果皮、果蒂和子儿这些都不要。”

  有了分工,大家很快就行动起来,做起活儿来也快。没多久,枇杷叶子和果肉就都处理好了。

  月笙把枇杷叶子全部切碎,放进瓦罐里,加入凉水大火开煮。等叶子变色之后他拿了笊篱把叶子捞了出来。再把枇杷肉倒进煮好的水里继续小火熬煮,这过程中需要拿勺子时不时地搅动。枇杷肉越来越软,逐渐变成了酱一样,月笙把买来的糖霜放了一些在里面,又熬了一会儿便退了火。枇杷膏就算是熬好了,月笙把瓦罐里的膏舀出来装进了洗干净的小陶罐里。

  罐子上还留着一层枇杷膏,月笙用水涮了,倒进碗里端给了陈秀云,“娘,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陈秀云喝了一口,“又香又甜,味道真好。”说完又让嫣嫣也尝了尝味道。

  “那就好,那这罐子枇杷膏我就放灶房里,娘你自己每日记得冲着喝。”

  “你放心,这样的好东西,我定不会忘的。”被人惦记关心,陈秀云是止不住的高兴。

  院子里的油菜籽每日都会被用叉子翻上一翻,如此晒了三日,已经全部枯黄了。太阳烈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甚至还能听见菜籽“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

  怕遇上下雨,月笙他们也没再耽搁,这日下午就拿了连枷开始打菜籽。

  菜籽晒得很透,轻轻一碰就能炸开。连枷一甩一甩地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打上一遍,很快就打完了。而且家里有两副连枷,四个人轮换着来,也不怕累着。

  打完之后,李轻舟兄弟俩把油菜杆抖落干净后,一部分抱去了猪/牛圈垫窝,一部分则捆起来堆在墙脚。晒干后的油菜杆易燃,是引火的好东西。

  月笙和陈秀云则用细糠筛把菜籽里面的壳和石子筛出来。之后又晒了一天,才把油菜籽都装进了麻袋里收好。家里去年榨的油还有,一时半会儿用不着榨新油。

  等菜籽收完,李轻舟也该出门了。

  “家里的秧苗也快能插了,可惜我今年没办法帮忙了,得辛苦你了。”出发的前一晚李轻舟还在担心地里的活儿。

  月笙帮着李轻舟把衣裳一件件折好塞进包袱里,“家里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到时候多找几个工用不了两天就都插完了。”

  李轻舟从身后搂住月笙,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村里有些人你不熟,到时候让娘亲陪你去找工。也不用怕花钱,多找几个,你们也轻松些。”

  “你现在能赚钱了,口气也不小了。”月笙一把抓住李轻舟已经探进他亵衣的大手。

  “嘿嘿,那还是没有夫郎厉害,我以后还得多仰仗夫郎才是。”李轻舟一点没收敛,反而更放肆了些,连口舌也不老实起来。

  晚风徐徐,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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