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佑自己去拍了一下午的戏,忙到不可开交。

  他晚饭时去找穆流风,被告知对方去医院了。

  顾承佑差点炸了,狂打穆流风的电话,没接通。

  “医院?”他抓着剧组的医生,“很严重吗,怎么会需要去医院了?”

  曹医生想了想没敢回答,只说:“医院具体的判断,等他回来自己跟你说吧。”

  顾承佑往外跑,“哪个医院,我现在……”

  他忽然看见小陈,然后见穆流风走在小陈后面,披了件大衣正走过来。

  穆流风带着一身寒气,对他一挑眉头,“什么哪个医院,我回来了,没事。”

  “哥,”顾承佑上去扶着他,“什么情况,疼吗,我扶你回房间?”

  “不用,”穆流风敲了敲腰际,“护腰戴上了,夜戏还能拍。”

  顾承佑眉头紧锁,无法理解,“你都去医院了,今天不能休息吗?”

  “不能。”

  顾承佑不管不顾地扯他衣服,“你给我看一下,不看我不放心……”

  穆流风抓住他的手,“干什么,大庭广众就扒我衣服?”

  顾承佑要拖着他走,“那去卫生间看……”

  “好了!”穆流风提高声音,“我没事,晚上回房间给你看。”

  顾承佑听到这个,多少放了点心,不再纠缠。

  穆流风夜里没再拍打戏,只上了几段文戏。

  戏里面有顾承佑参与的,他就恨不得自己做一根拐棍,顶在穆流风腰后面,搞得穆流风一直往旁边推他。

  “偏台了佑宝。”

  “现在你不该站我旁边。”

  “手不要扶着我,不符合剧本。”

  顾承佑不上的时候,就在下面看着穆流风,好像生怕他再出什么事,一有不对就要冲过来。

  补妆的间隙,穆流风看向不远处的顾承佑,见对方满脸担心和烦闷。

  他觉得好笑又温暖,心里软成一片。

  穆流风对自己的判断没错,他是伤得有点重。

  医生让他回去修养,不能再工作,他没听,打了针就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再勉强一下,还是可以支撑的。

  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顾承佑知道。

  之前穆流风在国外舞台上掉下去,脑震荡,腰上也留了点病根。

  当时,顾承佑就差洗澡都要跟他一起了。

  顾承佑天天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感觉穆流风敢皱一下眉头,他就敢哭,还得边哭边把穆流风横抱起来,飞速送去医院。

  穆流风真怕顾承佑这种灼热的目光,随时能决堤的情绪,还有说干就干,毫不犹豫的性格。

  这一天的戏总算拍完。

  回酒店的时候,顾承佑先是架着穆流风走,好像架着老佛爷。

  走到一半,顾承佑又嫌不够周全,一只手搂着穆流风的背,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恨不能把穆流风整个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流风说了好几次不要这样,可惜反对无效,只能听之任之。

  无数人在后面“咔嚓咔嚓”偷拍,还有的在偷笑。

  穆流风忍无可忍,回头笑道:“是不是应该给伤员一些尊重,要拍也别开声音吧。”

  一群妹子笑呵呵道:“忘了风哥,这就关。”

  穆流风回过头来,见顾承佑正打量着他的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抱起来,或者背着走。

  “佑宝,求求你,我没那么严重,”穆流风说,“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不想被一个男人公主抱。”

  顾承佑知道穆流风是要面子的,但还是被“男人”两个字刺痛了,冷言冷语:“怎么,你想被女人公主抱吗?”

  穆流风只能认错,“跟性别无关,我不想在人前被公主抱。”

  顾承佑:“那人后呢?”

  “……”穆流风无可奈何,“求你了,佑宝。”

  顾承佑好歹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这样把穆流风架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穆流风企图送客,“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顾承佑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有种兴师问罪的气场。

  “不是说给我看伤吗?”他说。

  穆流风:“……是这么说,但没必要,不重,放心。”

  “不放心。”

  “……戴着护腰,还得拆,很麻烦,以后再看。”

  “现在看,我给你戴过护腰,知道怎么搞。”

  确实,在国外时,穆流风受伤之后,顾承佑天天来伺候他,学会了一系列伤员护理的知识。

  所以穆流风才不想让他看见。

  顾承佑长了一张不操心的脸,其实对在乎的人,心特别重,而且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付出。

  穆流风的腰正在痛,痛的程度就是,他要是精神松懈一下,就无法像现在这样从容淡定,必然会被顾承佑发现。

  顾承佑一发现,就要疯狂担心,搞得很夸张。

  穆流风早就料到会这样,其实做了准备。

  不过他还要做一段前置表演,“你就看一下,看完就去睡觉,不要想帮我按摩什么的,可以吧?”

  顾承佑二话不说,只想脱他的衣服。

  穆流风抬手想阻止他,扯到了腰伤,好不容易才没表露出痛苦,只能不再抵抗。

  顾承佑扯掉他的外套丢在一边,又小心地解他的扣子。

  解扣子这细活儿,顾承佑搞得时间有点长,手指一直在他胸口和腰际窸窣摆弄。

  穆流风颇感尴尬,撇开目光,“总感觉你这个举动,有点不健康。”

  顾承佑的手指在他的扣子上一滑一滑的,冷静道:“哥,我对你要不健康,早就不健康了,而且就算现在我打算不健康一下,你也拦不住我,信吗?”

  “我……”穆流风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顾承佑把穆流风的上衣丢到床上,环着他解他的护腰,“哥,你要不要趴下。”

  两个人离得实在太近,顾承佑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气,呼吸间则带着少年人的热量,让穆流风感觉有一些异样。

  想象了一下自己趴在床上的情景……穆流风说:“不了吧,我感觉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有点奇怪了,不想加剧这个怪的程度。”

  “奇怪吗?”顾承佑把护腰放在一边,把着穆流风的腰,蹲下来仔细看。

  他的呼吸喷在穆流风腰上,一股电流从穆流风的尾椎一直攀到后背,再到耳根。

  穆流风闭上眼睛忍着,“看完了吗?”

  腰间一烫。

  顾承佑上手摸了。

  穆流风提着一口气都不敢吐,声音也哑了,“别碰,你要是碰,就会有点疼。”

  “好,”顾承佑马上不碰了,“你趴下吧。”

  “为什么,不是说……”

  “顶光,你这样我看不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

  顾承佑只是笃定道:“你趴下吧。”

  穆流风忍得难受,觉得确实有点站不住,只好趴下了。

  他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装死。

  他腰后撞到的地方,此时看上去只有淡淡的粉红色,好像确实不算严重。

  但顾承佑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上手搓了一下。

  穆流风警觉道:“你干什么,这样有点疼的。”

  顾承佑看着拇指上的浅浅一层发白的颜色,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简直难以置信。

  遮瑕?

  穆流风往自己腰伤上涂遮瑕?

  “哥,”顾承佑的声音显得特别平静,“到底医生是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穆流风有一种瞒不住的感觉,硬挺着破罐子破摔道:“挫伤,没事。”

  “内脏有没有事?”

  “没事。”

  “骨头呢?”

  “骨头有事,我就站不起来了。”

  “没有软组织撕裂?”

  “没有。”

  顾承佑心中冷笑:我信你个鬼。

  他站起来就去卫生间,没一会,拿着卸妆湿巾出来。

  穆流风大惊,想翻身起来,“你,还要给我卸妆?我自己可以……”

  “是,你是很可以。”顾承佑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上,将他后腰上的遮瑕擦掉一块。

  穆流风感觉到皮肤上的力道,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遮瑕膏没了,深紫色的淤伤完全暴露。

  顾承佑冷冷道:“你知道我会看,专门涂这个唬我的是吗?”

  穆流风不再反抗,趴在那叹气。

  唉,他专门让小陈去买的最贵的遮瑕,纹身都能全遮住,涂得也很仔细,怎么还能被顾承佑发现了呢?

  要命了,这小子又要发疯一样看着自己了。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顾承佑总要担心,总要难过。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顾承佑仍在卸遮瑕,他擦得不重,但一个地方擦多了,穆流风的皮肤有些痛。

  好像是某种通感,另一个人的痛楚,顺着他的皮肤传了过来。

  穆流风背过手去抓住顾承佑的手腕,“佑宝,好了,我就是怕你这样子。”

  顾承佑不说话,过了一会,穆流风觉得后背一热,好像是顾承佑把额头贴了上来。

  顾承佑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没有情绪,像是从他的脊椎一路传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也有些痛。

  “哥,骗我……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