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明轩说:“一开始我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我回了帝都,连续几个晚上梦见那个公主。”他顿了顿,满脸不解, “我觉得很奇怪, 明明我只去了一个星期, 而且只是负责挖掘前期的一些工作,墓主人怎么会看到我?”

  千年陵墓的挖掘工作是需要做很多准备的, 上周他们只是进行了具体的勘测,商定了挖掘计划,至于后面的挖掘工作交给了本地博物馆, 而他作为刚进入文物局的新人, 更是无关紧要, 完全是去打下手的, 所以他想不通那位墓主怎么会揪着他不放。

  季木棉扫过他的面相,说:“你怎么确定梦里的人就是墓主?”

  欧明轩挠了挠头,说:“就是一个感觉吧, 主要是我每次做梦的场景都是古墓里。”

  梦里他看不清公主的面容,只知道对方衣服很华贵,然后对方一直让他留下来当面首。

  那位公主倒是没有强制性把他的魂魄留在梦里或者古墓里, 但他有种直觉,若是他一直不给出回应, 公主可能会发怒,甚至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他才赶紧找小棉算卦, 让小棉帮一帮他。

  季木棉忽然笑了下, 说:“看来三哥你的长相很符合那位公主的审美。”

  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 欧明轩的长相确实是很不错的, 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皮肤很白。

  欧明轩:“可古代人的审美跟现代不太一样,公主那个朝代应该是比较喜欢蓄胡须的。”

  季木棉:“也许等你当了公主的面首,公主会让你蓄胡须呢。”

  欧明轩:“……”

  老四,这可不兴胡说啊!

  不过看老四还能跟他开玩笑,他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应该也不是很严重。

  果然,季木棉微微一笑,说:“三哥,虽然你眉心有些发黑,这个桃花煞来得有些急切,但目前来说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仔细打量着欧明轩的命宫,说,“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这个公主放过你,就得和她好好沟通一下……你这两天有空吗,咱们去一趟古墓,我找公主谈谈。”

  他看得出这位公主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完全暴露在三哥的梦境里,这样一来,他就不方便通过三哥的梦境跟公主沟通,还是去一趟古墓最保险。

  欧明轩点点头:“我老师是这次考古队的顾问,刚好明天要一趟去古墓,他让我跟着他学习,本来我害怕被公主盯上,还没有答应同行,但既然小棉你这么说,那我赶紧回复我老师。”

  他这里说的老师并不是大学老师,而是文物局的领导,也是考古界的大拿。他的工作是学校老师推荐的,而这位文物局的领导是他老师的朋友,也认了他当学生。

  季木棉:“那我们明天在凤城见吧。”

  古墓就在凤城边上,他从桐城去往凤城,师兄则从帝都赶过去,到时候在古墓汇合即可。

  ·

  和三哥约定好后,季木棉便和裴久景说了这个事。

  裴久景自然没有意见,他也见过欧明轩,对季木棉的几个舍友印象还不错,既然是季木棉的舍友遇到了麻烦,他肯定也不会阻拦。

  “我陪你去。”他轻轻握住季木棉的手,柔声说。

  季木棉笑眯眯点头:“好啊。”

  小芈灵几个小朋友得知季木棉要去西北,都很高兴,眼巴巴地瞧着他,想跟他一起去。

  季木棉想了想,西北有很多名胜古迹,而且九月初青海的油菜花好像也要开了,看完油菜花还可以去敦煌转一圈,于是决定带上几个小朋友去好好玩一玩。

  轮休的昆云和凤翎几个大妖表示也要跟着。

  凤翎是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原型异常美丽,幻化成人类的模样也很好看,是一个美少年。

  但怎么说呢,不管是昆云也好,还是凤翎也好,其实都是未成年宝宝……再加上小芈灵和鬼婴还有宅灵也是小朋友,这么多未成年跟着,季木棉总感觉有点不踏实——虽说大妖们一直镇守各地,身经百战,实力自然是强盛的,但当他们变成人形,融入人类社会时,未免显得有些单纯,季木棉真怕他们一不小心被骗走。

  当然,哪怕被骗走,大妖们肯定也能直接掀了人贩子的老窝,但或许因为做了冥后,季木棉把这些大妖都当作自己人,总觉得这些入世未深的大妖们需要保护。

  最后是张青云自告奋勇,说:“大嫂,我跟着一起去吧,我刚成年时就跟着师兄们下山历练,也去过西北地区,我可以照顾他们。”

  季木棉:“……”

  张青云这是自动报名做保姆?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龙虎山掌门人的嫡传弟子,特管总局二把手的嫡亲徒孙……这不太好吧?

  张青云笑嘻嘻说:“其实我是想偷懒休息。”

  前段时间中元节鬼门大开,他也累得够呛,刚好现在有时间旅游放松,他当然愿意。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隔天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凤城。

  *

  桐城离凤城很远,坐高铁起码得六个小时,所以季木棉选择了坐飞机。

  大妖们还挺节省,表示他们可以自行前往凤城,这样就能省下飞机票。

  季木棉:“……”

  倒也不用如此节省。

  后来是谢十三告诉他,大妖们可以从地府通道前往凤城,非常方便,而且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

  季木棉:“……”

  行吧,那的确是很方便。

  于是坐飞机的就只有他和裴久景,以及小芈灵和张青云,至于鬼婴和宅灵都是魂体,外人看不见,也不用买机票。

  坐上飞机好,小芈灵安安静静地靠着哥哥休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飞机腾空的那一刻起,机舱里就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哭,父母怎么也哄不好。那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两岁,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被飞机上升时的气流波动吓到,等飞机平稳飞行后就会好。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哪怕飞机平稳了,小女孩也一直在哭。

  小女孩的父母还是挺有素质的,准备了糖果等东西给乘客,而且一直在道歉,但孩子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有乘客担忧地说:“你家小孩是不是生病了?这里有没有医生啊,可不可以给小姑娘看看?”

  大部分乘客倒是没有因为小女孩一直哭而表现出厌烦,反而都在担心小女孩的情况。

  偏偏机舱里没有医生,小女孩也没有停止哭泣。

  季木棉想了想,起身说:“我来给她看看。”

  大家以为他是医生,都露出惊喜表情。

  小女孩的父亲也露出感激神色,激动地说:“您是医生吗?那就麻烦您了!我女儿在候机室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飞机就嚎哭不止。上飞机前我们给她喂了点牛奶和水果,都是从家里带的,也是她平时吃习惯的,应该不是食物中毒。她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我和老婆都有点担心是不是突发性疾病……”

  季木棉等他说完,才开口:“我不是医生,我是道士。”

  小女孩的父亲和母亲都懵了,周围乘客们也满脸茫然。

  季木棉见大家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对着小女孩掐了个手诀。

  下一秒,原本啼哭不止的小女孩竟然真的停止了哭闹,她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只是默默地抽噎着,似乎有些委屈,但不像刚刚那样毫无理由地大哭大叫。

  这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女孩的父母怔怔地望着季木棉,满脸都是震惊。

  季木棉扫过小女孩父母的的面相,目光落在小女孩脸上,说:“你们这次是回西北老家探望亲人,包括你爸妈和爷爷奶奶,对吧?”

  小女孩的父亲愣了愣,点头:“……对。”

  季木棉:“你叫褚义元,你妻子叫宁颖卓,你们在海城工作,之所以在桐城坐飞机,是因为你们先在桐城隔壁市见了一位亲戚,应该是你的堂哥,然后你们再从桐城坐飞机到凤城。而你们老家并不在凤城,而是隔壁省的凉市,只是因为凉市离凤城很近,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所以你们才从凤城转道。”

  褚义元瞪大了眼睛:“您全说中了!您……您真是大师?!”

  只有真正的大师才能算得这么准确,也只有真正的大师才能一出手就让他女儿停止哭泣吧?

  他并没有怀疑季木棉是骗子,因为他跟他妻子都是很普通的人,而季木棉气质不凡,看起来比他们有钱多了,他觉得季木棉没必要骗他们,更何况季木棉还知道他跟妻子的名字,这肯定是算出来的,要不然萍水相逢,季木棉又从哪里得知他们的姓名?

  再加上刚刚季木棉让他女儿停止了哭泣,他就更加相信季木棉的身份。

  季木棉点点头:“我确实是道士……不知道你跟你妻子有没有听过桐城城隍庙?”

  褚义元夫妻在海城工作,平时工作繁忙,很少刷视频和直播,更没有关注玄学类的消息,自然没有听过桐城城隍庙。

  但周围乘客听季木棉提起桐城城隍庙,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这个航班毕竟是从桐城起飞的,肯定有不少桐城本地人,立刻就有人认出了季木棉:“您居然是季大师!天啦,我竟然跟季大师同一个航班!”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认出了季木棉,纷纷跟季木棉打招呼。

  褚义元夫妻一看眼前这个年轻大师居然如此有名,一时间对季木棉更加信赖。

  “原来您真是大师!”褚义元激动道,“季大师,还请您给我女儿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他也没跟季木棉客气,毕竟他女儿现在还在抽噎着,刚才他女儿哭得脸都肿了,喉咙也嘶了,要是再哭下去,恐怕有闭气的风险。他自然希望季大师能尽快给他女儿看看情况,最好是能治好他女儿。至于报酬,他肯定是会付的,他和妻子的工作都不错,赚的钱也不少,他肯定不会亏待季大师。

  季木棉又扫了眼小女孩的脸,说:“其实她只是恐惧回老家而已,小孩子都有一种直觉,会提前预知自己面临的危险,她可能是觉得老家会有对她不利的因素,才会哭得这样厉害。”

  这下子褚义元和他妻子宁颖卓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季木棉看向他们夫妻,说:“你们是第一次带女儿回老家吧?”

  宁颖卓回过神来:“是的,之前孩子还小,不太方便长途旅行,所以这两年都是我老公一个人回老家,而我和女儿留在海城。不过我公公婆婆一直在海城帮我们带孩子,这次是我老公的爷爷做八十大寿,我公公婆婆才提前回去,而我和老公觉得女儿已经两岁,也是时候回老家去看看,所以带上女儿一起回去。”

  她公公婆婆还是很不错的,退休后本来在老家潇潇洒洒过日子,但自从她怀孕后,公公婆婆就到海城照顾她,女儿出生后也一直帮她带孩子。

  西北的农村地方还是挺重男轻女的,但她公公婆婆倒是挺疼她女儿,没有因为女儿是姑娘家就看轻,她生完孩子就回去上班了,她女儿现在白白胖胖可可爱爱,都是她公公婆婆的功劳。

  从这一点上说,她觉得自己挺幸运,老公能赚钱且顾家,而她公公婆婆不但在他们买房的时候提供助力,连孩子都给她带得很好,她感觉自己比许多嫁人的女孩子都要幸运。

  季木棉看她一眼,说:“你公公婆婆确实不错,你女儿也很亲近他们,不过你公公婆婆很好,不代表你老公老家的亲人都很好。”

  这话一出,褚义元的表情变了变。

  他想起老家一些亲戚确实是挺烦,他工作很好,在海城定居,混得比同村人都要好得多,但村里一些人却总是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忘了老家的根,说他为什么不回老家工作。尤其是他爸妈这两年去海城给他带孩子,他大伯一家和二伯一家都很有意见,因为他爷爷奶奶本来是他爸妈照顾,但他爸妈去了海城,照顾爷爷奶奶的重任就到了大伯和二伯身上,两家人都在埋怨他和他爸妈。再加上他只生了个女儿,老家也有人暗戳戳地讽刺他生不出儿子……

  想到老家的种种,褚义元感觉头都要大了。

  宁颖卓是沿海城市出身,只跟随丈夫回了三次西北老家,她还没有见识过丈夫老家亲戚的威力,见丈夫愁眉苦脸,她有些好奇:“你老家的亲戚很极品吗?”

  根据她三次回丈夫老家的经验,那些亲戚对她客客气气的,她觉得那些亲戚还挺好。

  褚义元苦笑:“别提了,明明我在外面混得不错,但老家亲戚都指责我不孝。”

  一方面也跟人性有关,有句话叫‘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如果混得不好,大家或许会同情,但他在外面混得好,大家并不会因此尊敬他,说不定还会在背后议论他。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只混得比一般人好一点,并没有好到让人敬畏的程度,所以老家那些亲戚才会对着他指指点点。

  宁颖卓:“……”

  她看着女儿哭红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家亲戚之间的关系比较淡漠,平时逢年过节才走动一下,她还真没见识过亲戚们说闲话的威力。

  季木棉打断两人的思绪,说:“虽然你们父母对你们女儿很好,但其他亲戚对你们女儿可并不一定抱着善意,你们女儿回老家会遇到一点危险,而你女儿就是感知到了这种危险,才会在上飞机后开始哭,且哭得这么厉害。”

  都说小孩有一定的灵性,这话也并不是胡说八道,有些小孩真能预知到一些危险。

  褚义元夫妻顿时急了。

  “季大师,我女儿会遇到什么危险?有什么方法规避吗?”宁颖卓紧紧地盯着季木棉,眼底满是担忧和急切。

  季木棉将一张符纸放到小女孩衣服的兜兜里,说:“这是护身符,能保护你们女儿三次,你们得保证让你们女儿随时佩戴着符纸,千万不要取下。”

  “好的好的!”褚义元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一定看好符纸,不让符纸离开我女儿!”

  宁颖卓想得更多:“要是洗澡的话,这符纸会不会进水?”

  季木棉笑了笑,说:“这符纸防水防火防电,任何东西都毁不掉,除非是有人想害你们女儿,符纸会发挥作用,让施害者受到反噬,如此三次,符纸才会化为灰烬。”

  这符纸也太神奇了!

  褚义元夫妻一时间又惊又喜,不断地向季木棉道谢。

  夫妻俩还有点不放心,怕一张符纸少了,又表示还想多买几张符纸保护他们女儿,无论季大师开多少价格,他们都会没。

  季木棉多送了几张符纸给他们,没有收钱。

  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

  而且这对夫妻人品也不错,这几年他们一直资助老家的孩子,做了不少善事。

  像褚义元老家其实挺落后,很多女孩子被迫辍学去打工,甚至连初中都没法上完,褚义元夫妻于是定点资助了几个女孩,有两个甚至考上了大学。

  他们夫妻做了善事,也迎来了自己的福报,这才会在飞机上碰见季木棉。

  而他们女儿这次回老家本来有性命之忧,也被季木棉给化解了。

  ·

  褚义元和宁颖卓夫妻下飞机后,对着季木棉千恩万谢,表示他们回程时一定会去桐城城隍庙拜访季木棉,给城隍爷进香,然后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转高铁回老家。

  路上夫妻俩在悄悄讨论,他们女儿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之前在飞机上,季大师并没有给出具体的信息,他们也不好追问。

  “难道你大伯和二伯会伤害小诗?”宁颖卓猜测道。

  小诗就是她女儿。

  她知道大伯和二伯两家都不满意公公婆婆抛下爷爷奶奶,去海城给她带孩子,说不定大伯和二伯两家人会把怨气发泄在她女儿身上。

  褚义元犹豫了下,说:“我大伯和二伯好歹都是老师,应该不会动手害人吧?”

  就算有怨气,那也只是言语间掐枪带棒,应该不至于害一个小孩子啊!

  更何况他们是非常亲近的血脉亲人,他的爷爷奶奶还在世,算是四世同堂,他大伯和二伯不可能在家庭还算和睦的情况下,对只有两岁的小孩子动手泄愤吧?

  宁颖卓:“……那女儿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要是能提前知道女儿遇到的危险,他们也好进行规避,只可惜季大师没有多说。

  褚义元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儿,拍拍妻子的手背,说:“不要多想,季大师不是说了吗,女儿的劫难注定要来,哪怕我们提前预知情况,躲开这次劫难,以后女儿还是会遇到另一场劫难,还不如这次就把劫难度过去。”

  宁颖卓点点头:“……女儿一定能平安渡劫。”

  她摸了摸女儿脖子上佩戴的护身符,手感温温热热的,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她很相信季大师,暗暗祈祷着这符纸能护她女儿周全。

  回到老家后,两天时间都风平浪静,褚义元的大伯和二伯两家虽然确实有些怨气,但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有文化内涵的,毕竟是老师,总之表面上很客气,对他们女儿也还不错。

  看上去好像他们女儿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褚义元和宁颖卓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第三天,褚义元的爷爷八十大寿办酒席,村里村外很多亲戚都到场,宁颖卓是孙媳妇,不需要她操持什么事,所以她在楼上房间抱着女儿休息。

  大概中午的时候,宁颖卓被婆婆喊下去认识一些客人,她把熟睡的女儿放在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二楼只有家里人才能上去,她下楼时又把二楼的大门关了,确保没有人可以上楼,这才跟随她婆婆去一楼。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下楼后,她丈夫的三叔公就上了二楼。

  这个三叔公是褚爷爷的三弟,褚义元要喊三爷爷,宁颖卓那边是喊三叔公。

  三叔公上楼后,每个房间都看了一眼,最后扭开了褚义元夫妻的房间,看到小诗在床上熟睡,三叔公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

  等宁颖卓认完亲戚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三叔公躺在房间的地板上,他人已经晕倒,双手似乎被火灼烧了,骨血都露了出来,看起来很恐怖。

  而她女儿依然在熟睡,女儿脖子上的护身符好像变暗了些。

  宁颖卓震惊地瞪大眼睛,立马给褚义元打电话:“老公,你快上来!”

  褚义元看到三叔公这样子,自然猜得到三叔公就是伤害他女儿的人,而三叔公的手是被符纸烧成这样。

  所以,他三叔公到底想对他女儿做什么,以至于双手被符纸烧出了白骨?

  他深吸口气,立刻把其他亲戚都叫上楼,包括三叔公的老婆和子女。

  大家看到三叔公倒在地板上,都很觉得很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褚义元把自己和老婆在飞机上遇到的事说了,然后指着女儿脖子上的符纸,说:“这符纸暗了些,肯定是因为刚刚保护了我女儿,而三爷爷就是伤害我女儿的凶手!”

  三叔公的妻子和子女当然不认:“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三爷爷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会对你女儿动手?而且你三爷爷都70多岁了,他都是你女儿的老祖宗了,还能对你女儿做什么?”

  褚义元冷笑:“你们不认是吧?!幸好我跟我老婆早有准备!”

  他们在房间里装了监控,就是以防万一。

  从监控里看,三叔公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掀开被子,像是想去对小诗做什么,但他还没碰到小诗,就被符纸弹开,他的手被符纸烧伤,露出森森白骨。

  褚义元咬牙切齿道:“幸好我女儿有季大师给的符纸保护,不然还不知道会遭什么罪!”

  想到女儿原本可能遇到的凶险,他就无法保持冷静,哪怕地板上躺着的是他爷爷的亲弟弟,他也恨不得把人给杀了!

  宁颖卓更是气得眼睛都红了,狠狠骂道:“老畜生!”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就连三叔公的妻子和子女也都静默下来。

  谁能想到平时温温和和的老头,竟然是这种畜生?!

  宁颖卓走到床边,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大概是因为有季大师的符纸保护,女儿一直睡得很熟,哪怕房间里很吵闹,女儿也没有被吵醒。

  此时此刻,宁颖卓真的很庆幸在飞机上遇到了季大师,更是感激季大师出手救了她女儿,她不敢想象,若是这次没有遇到季大师,她女儿会留下怎样的阴影!

  而就在这时,大伯的女儿突然大叫道:“他就是个畜生!”

  大伯的女儿是褚义元的堂姐,比褚义元大了十几岁,今年已经四十多岁。

  她忽然恶狠狠地瞪着地板上的三叔公,说:“我小时候也被他猥亵过,但当我把这件事跟我爸妈说了后,他们都说三爷爷有老婆有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爸妈不但不相信我,还禁止我对外宣扬,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跟大家说过这件事。”

  但这事带给她的阴影是巨大的,她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生子,这些年一直被老家亲戚讽刺是没人要的老女人,可谁又知道她是因为三叔公这个畜生,才对男人害怕?

  大伯夫妻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们早就忘了女儿当年跟他们说过的事,他们因为女儿四十多岁还不结婚,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所以一直很厌恶这个女儿,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女儿不结婚的真实原因。但他们当年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选择相信女儿,他们那时候以为是女儿年纪小故意冤枉大人……

  ·

  事情真相大白,大家都知道三叔公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本来褚义元要送他去监狱,但是他今年过了75岁,监狱也不收了。不过三叔公的报应来了,他老婆和子女都嫌他丢人,不愿意认他,把他扔到老房子里自生自灭,而他双手被符纸灼伤,他老婆和孩子也没送他去医院,一直让他的手那么烂下去。

  没过多久,他就摔了一跤,当场没命。

  而他的魂魄去了地府,也得经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他虽然长寿,可他死后所受的惩罚却更重。

  褚义元和宁颖卓夫妻在女儿的劫难过去后,对季木棉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夫妻俩决定回程后一定要去桐城城隍庙拜访季大师,而且两人还商量好了,要将一半的存款都当作报酬。

  当然,两人从季大师的口中得知,是因为他们夫妻俩一直做善事,才能恰好遇到季大师,他们女儿才能躲过这一节,所以夫妻俩也打算继续做善事。

  *

  季木棉当然知道褚义元和宁颖卓的女儿会经历什么,但他并不担心,毕竟有他的符纸保护,小女孩一定会平平安安。

  飞机落地后,他们便去了凤城的特管分局。

  凤城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城市,这里有一条龙脉直通昆仑山底,算是龙头的地方,因此特管分局在这边有大妖驻守。

  当他们抵达分局时,昆云和凤翎他们早就到了。

  季木棉:“……”

  地府通道果然快。

  昆云也曾镇守昆仑山,但她没有来凤城玩过,见到季木棉等人后,她立刻就拉着小芈灵的手,说:“大嫂,我带灵灵他们出去玩,你和老大去办正事吧。”

  季木棉:“……那你们注意安全。”

  张青云好笑道:“大嫂,你觉得谁能伤得了他们?”

  季木棉:“……那你看着他们一点,不要让他们吃坏肚子,也不要让他们走丢。”

  张青云笑眯眯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他们稳稳当当。”

  等小芈灵和昆云一行人离开后,季木棉正好收到三哥欧明轩的消息说他到了,于是季木棉和裴久景出发去见他。

  现在还是中午,去往公主陵墓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可以说非常近,未免夜长梦多,三人吃过中饭后,便决定前往公主的陵墓。

  路上欧明轩很是忐忑:“小棉,你说公主会不会强行把我留下啊?我今天不会是自投罗网吧?”

  季木棉扫过他的命宫,笑了笑,说:“有可能。”

  欧明轩:“……”

  等到了地点,欧明轩先跟考古队的负责人打了招呼,他老师要明天才来,他今天是提前过来,好在负责人和他老师是熟人,而他也参与了前期的挖掘工作,因此他很顺利地进入了陵墓。

  快要抵达陵墓入口时,欧明轩感觉有点紧张,忍不住停了脚步,转头问季木棉:“小棉,待会儿我们要下墓吗?”

  此时古墓还没有被挖掘开,只在边上开了一个小口子,如果想要下墓,就必须从这个小口子进入。

  季木棉看着前方的墓门,笑着摇了摇头:“公主来了。”

  欧明轩:???

  季木棉给他开了一个天眼。

  欧明轩定睛看去,就见一个身着华丽的年轻女人站在不远处,应该就是公主,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侍女,那些侍女阴气森森,看起来很可怕,公主的面容倒是正常,有些丰腴,但很漂亮,正定定地盯着他。

  “三郎,你来了。”公主满脸喜色,提着裙摆朝他走近。

  欧明轩:“……”

  他在宿舍排行第三,舍友们都叫他老三,头一次被叫三郎,还是千年前的公主,他不免觉得有些惊悚。

  “怎么,三郎不认识我了?”公主站定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轻轻皱起眉。

  欧明轩:“……抱歉,我确实不认识你。”

  此时他们接近陵墓入口,而挖掘的工作人员都在外围,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也没有看到他对着空气说话。

  公主看他片刻,突然轻轻叹口气,说:“也是,你都死了一千多年,都不知道转世多少次了,不认识我也正常。”

  欧明轩从她话里获取到一些信息,他在一千多年以前似乎是她的旧识?

  公主:“你不但是我的旧识,还差点做我的面首呢,可惜你当时是太子哥哥的得力手下,我不好用权势逼迫你,最后只能找个跟你长得有五分像的男人聊表相思之苦。”

  欧明轩:???

  公主:“其实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情,当时我问过,要不要跟我成婚,你说我面首太多,如果想跟你成婚,就得遣散那些人。我其实是有些心动的,毕竟我是真心喜欢你,但后来想想,为了你一个人,放弃二十多个面首,放弃那些快乐,似乎有点不值得。最后我跟你不欢而散,咱俩算是有缘无分吧。”

  她说到这里,冲欧明轩轻轻笑了下,“没想到一千多年后,你来挖我的坟,咱们还能见面,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们的一次机会?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续前缘。”

  欧明轩:“……”

  不了吧……

  公主:“那些面首早就没了,魂魄被地府收去,不知道转世了多少次,我这一千多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陵墓里,我觉得我就是在等着你的到来!以后我也不找其他面首了,就只要你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欧明轩:“……”

  他很感谢公主的厚爱,但他觉得……还是不了吧……

  见他不做声,公主蹙着眉,说:“你都挖我的坟了,不就是想跟我睡吗?”

  欧明轩:???

  是国家爸爸要挖你的坟啊公主!我只是个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