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邬温别承认自己有被哄到, 并且很喜欢。

  所以在到了咖啡馆后,庄彧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轻啊了声, 悠悠地来了句:“我只有一个卧室。”

  邬温别都没有什么脾气,甚至顺着庄彧的话说下去:“那我们睡一间?”

  庄彧微扬眉:“你确定可以吗?”

  邬温别:“?”

  他是真感到莫名其妙:“我们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睡在一张床丨上了。”

  庄彧又抬了下眉,盯着邬温别,没说话。

  邬温别也看着他, 两相安静片刻后, 庄彧抬起了手。

  他捏了一下邬温别的耳垂, 温凉柔软的手感, 没法用什么去类比形容,反正让庄彧忍不住又再捏了一下。

  邬温别也就跟着绷了一下又一下。

  庄彧捏着他的耳垂, 有点遗憾:“你怎么在这种事上反而不害羞?”

  邬温别顿了顿, 耳廓已然被捏得有点发烫了,所以他说:“我害羞了。”

  庄彧轻哂:“你是被我捏的。”

  邬温别也没再坚持:“可能因为答应你同居时, 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庄彧, 还了句情话, 也是真话给庄彧:“又或者说,在答应你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庄彧稍停。

  他低眼看着邬温别, 喉结无意识地滑动, 舌尖不经意地扫过自己后槽牙尖利的地方, 一直到最尖的那颗牙齿,生生把自己的舌尖划破,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又开始觉得饿。

  不过因为之前喝了邬温别两口血,这点饿还是能忍忍, 没到那种抓心挠肝到心火烧的地步。

  庄彧的手滑落到邬温别的脖颈上,把本来就和他不在安全距离的邬温别拉近一点,邬温别乖乖往前迈了一步,任由庄彧低下头,眉心抵住他的额头。

  然后听庄彧语气轻快地说了句:“哄我?”

  明明就算真的只是哄,他也很喜欢。

  邬温别的眼睫和他交错,这个距离太近,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庄彧的眼睛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边缘,但又似乎是因为太近了的错觉。

  他认真道:“不是。”

  他是真的想过很多的。

  庄彧勾起唇,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亲了他一口:“你去洗漱吧,上回给你买的牙刷还在,我帮你收拾东西。”

  邬温别奓了下毛:“我自己收拾!”

  庄彧轻哂:“这会儿不懒了?”

  邬温别还没说什么,庄彧就又悠悠道:“怕我看见你的……”

  2.

  那两个字庄彧没省略,但不好打出来。

  反正是指贴身衣物。

  3.

  “啊——”

  邬温别彻底奓毛,捂住他的嘴:“闭嘴!”

  庄彧莞尔,他很喜欢看邬温别微瞪着眼、面无表情,一副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脑袋拍成浆的模样跟他撒娇。

  特别可爱。

  当然平时也是,用这张脸说着带着各种情绪、声情并茂的话,就是很犯规。

  超级可爱。

  庄彧:“那我不碰,你自己收拾,衣柜是空的。”

  邬温别歪头:“噫——”

  “噫什么?”

  “我上回看你卧室没有衣柜。”

  “嗯。”庄彧又开始为爱随口瞎编:“以前老板大,穿一件丢一件,现在为了我家某个小财迷,开始学会开源节流的节流了,所以购置了个衣柜。”

  邬温别睨他:“某个?”

  庄彧:“一个。”

  他一手按住邬温别的脑袋顶,把他的刀子眼转回去对着空气放:“就你一个。”

  邬温别满意了。

  4.

  他空手进了卧室,真的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衣柜,像是古代的那种雕花衣柜,带着浓浓的历史感,但邬温别挺喜欢的。

  他一直都是喜欢老物件,不太跟得上新潮流的类型。

  像是努力想跟上年轻人们的话题的老人家。

  邬温别一直觉得,都怪老头子把他拘在山上!

  把他这么一个正年轻的人都拘成了老人家!

  5.

  庄彧其实是不用洗澡的,他用法术就可以清洁自己,但邬温别让他去洗澡。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开淋浴——得亏是跟邬温别确定关系后,庄彧就开始紧急把家里该有的东西都添置上了。

  但。

  庄彧讨厌洗澡。

  就像讨厌剪指甲,讨厌吃素菜那样讨厌着。

  所以庄彧望着哗啦啦往下流的水,以一种和邬温别极其相似的厌世脸盯了许久,最终还是闭着眼睛迈入了水中。

  要搁万年前,有人说穷奇在非打架寻仇的情况下主动入水,大家只会摇着头说不信谣不传谣。

  ——其实现在也是。

  6.

  邬温别在观中时,也并非什么都不做。

  他虽然没上过学,但也是读过书,而且每天还要定时定点地上早课,还得跟着老头子打打拳。

  所以虽然有懒筋,但邬温别收拾东西很利索。

  庄彧还没出来时,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又没有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另一边柜子去看。

  庄彧的衣服也很简单,都是片色的,而且偏成熟的颜色,倒是和他年轻的外表不太符合。

  不过上身后很好看。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衣架子。

  邬温别躺倒在床上,庄彧的卧室很大,但床还是靠边放的,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夜空,这个方向,恰好能够看见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很漂亮。

  邬温别眨巴了下眼睛,出神地望着那轮月亮,很轻地呢喃了句:“开始变天了啊。”

  7.

  庄彧出来时,就看见邬温别一副耗光了电量似的模样瘫在被子上。

  他捻了下自己湿漉漉的发尾,为了配合邬温别,他甚至不能自己一秒速干。

  邬温别微偏头看他:“你这么晚洗头吗?”

  庄彧嗯了声:“很久没洗了。”

  其实是有点小紧张,想以最干净的姿态跟邬温别同床共枕。

  ——庄彧一直有点惦记着上回就稀里糊涂地抱着邬温别睡了那么久,什么卫生都没做。

  邬温别哦了声:“没吹风机的话就开下窗户吧,这样干得快。”

  庄彧说好。

  邬温别瞥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一直觉得庄彧是有点要面子的类型。

  戳穿他那点紧绷,指不定会恼羞成怒。

  虽然大概率也很可爱,但他今天想保住自己的某些东西(?)

  8.

  邬温别也洗了个头,主要是他们今天出去吃饭,长发沾了点混杂的味道,他不喜欢,所以他每天都会洗一个头。

  长发没那么容易干,庄彧知道。

  所以自己没吹头发的庄彧悠悠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静音吹风机来。

  “过来。”

  庄彧示意邬温别坐到床边:“给你吹头发。”

  邬温别瞥了眼,一边走过去,一边擦着头发,嘴里还说着:“你会吹吗?”

  庄彧理直气壮:“不会,你就说吹不吹吧。”

  邬温别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选择。

  9.

  庄彧说不会,就真的不会,但他的动作很小心,温柔且慢,邬温别也不催他,就由着他生疏地用吹风机拂过他的头发。

  邬温别甚至还在庄彧把他的头发捞起来时,直接靠在了庄彧的肩膀上,脑袋半抵着他的肩膀。

  庄彧没说这样会打湿他的衣服,只问:“困了?”

  真的很好。

  邬温别说没有:“只是想挨着你。”

  他偏头,嗅了嗅庄彧颈窝的味道,惹得庄彧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邬温别却面不改色道:“你身上味道有点不一样了…你换了新沐浴露?”

  庄彧心说那是因为我用了沐浴露和人类的洗澡方式:“嗯。”

  庄彧捻着邬温别的发丝,不太确定:“不喜欢?”

  邬温别又说没有,然后再嗅了嗅,惹得庄彧顿了下,邬温别好似没有觉察:“也挺好闻的,但我还是觉得之前那个味道好闻。”

  他语气轻快了几分:“不过现在这个味道,我身上也有一点,我们用的一样的沐浴露。”

  庄彧微停,一时间也不知道邬温别到底是想要他身上以前那个最原始的味道,还是不想要,所以他干脆问:“那以后要一直都用同样的沐浴露吗?”

  邬温别眼睛亮了下:“好耶!”

  这意思就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庄彧勾勾唇,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眉心:“好。”

  10.

  庄彧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平静地抱着邬温别睡觉,而不会发生什么。

  他虽然有点急,但他不想表现得跟毛头小子似的太急,有点丢兽脸,还是活了这么久的兽。

  而且他隐隐有点不太舒服的预感,来自天地间,像是一种对危险的预警,还有对未来不太好的预知。

  但庄彧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是否和他与邬温别有关,所以他不想直接跌入情丨期,从而影响到邬温别。

  不过事实上是他多虑了。

  因为有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吹着吹着头发,就睡着了。

  邬温别的脑袋抵到他的颈窝时,庄彧很明显地顿了顿。

  在长久的沉默后,他听着邬温别绵长的呼吸,勾起唇,把动作放得更轻,小心翼翼地把邬温别的头发彻底吹干后,就搂着人进了被窝里。

  一个响指,身上的衣服干了,灯也自动关了。

  他在黑暗中随手将美瞳取下来丢到床头柜上,准备明天再扔。

  同时庄彧手腕一翻,变出了一个黑色的手环来,手环有点像镣铐,但又要窄一点。

  庄彧把手环打开,扣在了邬温别的右手上。

  扣上的那一瞬间,手环面上显出红色和金色交织的符文,随后又熄灭。

  庄彧舔了舔唇,忍不住冒出来的尾巴缠上邬温别的双脚,暂时代替还没来得及制作完成的脚链锁住邬温别的脚腕。

  不急。

  慢慢来。

  他已经想好要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