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古代言情>蒙尘珠【完结】>第30章 何为媚术

  珠碧一笑,满堂哗然!

  假珠碧看见他的笑容顿时怔住了:“你……你……”

  真珠碧拉他起来,笑得风情万种:“来,今日我且教你见识见识,甚么才是真正的媚术——”

  珠碧轻笑着蹬掉靴子,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赤足滚上桌子,慵懒地坐在上头。

  而后他拨下头上簪子,一头如瀑青丝散落下来,在“珠碧”与众人震惊万分的注视下,轻轻将簪子放到桌上。

  满堂骚动起来:“哇哇哇!今天他妈的走了甚么狗屎运?这种好戏都让老子撞上了!”

  “这个带劲多了嘿!”

  “别是别的馆子来砸场的罢?”

  鸨头摇着小香扇,笑比哭还难看,而后火冒三丈地去推搡“珠碧”,骂道:“你个小废物——人都伺候不好!”

  烛光下那头香软青丝披散在肩头,珠碧伸手灵巧地解开腰畔衣带,没了束缚,胸膛层叠的衣襟无力散开,露出里头一大片白皙肌肤来——

  “珠碧”“锦画”呆立当场,满堂宾客眼睛都直了!

  更有那定力不够的,当堂留下鼻血,急得身边依偎着的小倌儿四处寻东西擦。

  灵鹫无奈地扶额,唉。

  五指如削葱,珠碧慵懒随意地拨开肩上一侧衣物,露出一段骨感圆润的白皙肩头。衣衫的料子滑软,直滑下他的手肘,松松地搭着。

  珠碧索性抬起那一侧手,自衣袖里脱出,一大截修长的藕臂暴露在灯火下。

  他伸出手指,在案旁的殷红胭脂盒里点了一点,随即在自己唇珠上轻轻一抹。

  艳红如血,尽显媚惑与妖娆。

  他就那样随心,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显刻意,盯着灵鹫那张无奈万分的脸,伸手倾身勾上灵鹫的后脖颈,蓦地,往前沉腰——

  他跪立在桌上,灵鹫坐在桌前,珠碧沉腰倾身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腰脊瘦细匀亭,像座桥一般搭在桌子与灵鹫之间,眼中一片似水柔情。

  他用那迷死无数男人的眼神满目温柔地盯着他,良久,将手往前一勾,灵鹫被他往前一带,那双红艳艳的唇就贴上了自己的嘴。

  抵死缠绵,唇舌绞缠间牵出细细晶莹的银丝。

  满堂嫖客看了这个画面,再看腿上坐着的小倌儿,哪里还有滋味,有一大半哗啦一声站起来,冲动中间去,场面几欲失控。

  因为那个人他没有躲!

  他居然没有躲!

  “珠碧”“锦画”与满堂嫖客小倌儿惊得呆立当场。

  真珠碧松开嘴,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轻笑凝望他:“爷好香啊。”

  还没完,他伸指在灵鹫唇边拭去嘴角带着的晶莹涎液,而后,将指头含进自己的嘴里舔了一舔。

  “珠碧”“锦画”死死盯着灵鹫的表情,却只在他眼中看到一片无奈的笑意,连一丝丝不耐烦的影子都没有!

  堂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美人多少钱一晚啊?爷要你!”

  珠碧转头轻蔑一笑:“一千两,爷有没有?”

  那人瞬间不说话了,引得满堂哄笑。

  珠碧收回那根被自己舔的湿淋淋的食指,又伸过去摸上灵鹫挺立的喉珠,一路往下,要探进严实妥帖的衣领里去。

  灵鹫无奈地拽住他的手宠溺地说:“好了,不要胡闹,珠碧。”

  他叫他甚么?他叫他珠碧。

  珠碧!

  好家伙,有意思了。堂中两个珠碧,谁真谁假,一眼便知。

  假珠碧磕磕巴巴:“你,你是荆都的那个……”

  堂中乱哄哄地,有些嫖客久久流连风月场,知道荆都城有个一笑销千金的名妓珠碧,有的人却不知道,于是那些知道的嫖客便激动地与他们解释起来。

  这回场中情形更难控制了。

  真珠碧挪着膝盖到桌沿,身子一翻,正正滚进灵鹫怀抱中,灵鹫将他稳稳接住。

  珠碧揽着他的腰回看假珠碧,笑道:“怎样?学到了么?”

  那些嫖客被撩得神志不清,纷纷挂着两行鼻血围上来。

  “你们看他的脚!我去——那么小那么嫩!”

  珠碧的脚裸露在外头,那根本就和成年男子满是足茧的大脚完全不同,虽没有缠足后的女子脚那样娇小,但形状极其优美,像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白皙,脚趾犹如十个嫩蒜瓣儿,一蜷一缩,勾引得人血脉翕张。就凭这一双脚,嫖客们身下就支棱起帐篷来,早已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珠碧是缠过足的。

  因为恩客喜欢把玩娇小细嫩的双足,珠碧九岁被卖入南馆之后,就被迫将两只脚涂了痒药紧紧缠起来,那药和鼻涕似的,浸泡着厚厚的裹脚布缠上去可以娇嫩双足,并且提升敏感度,只不过裹上之后一双脚极痒,缠着厚厚裹脚布挠也挠不着,就这一双脚,便教珠碧吃尽了苦头。

  珠碧笑着打量他与“锦画”,道:“既顶着我与锦画的名字,就合该好好修炼修炼,你们那蹩脚的媚术,实在是太丢我们的脸了。”

  那假的珠碧锦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当场想找条缝钻进去。

  珠碧看向“锦画”道:“还有你啊——锦画那家伙骄傲得很,哪有你这么扭扭捏捏怯怯懦懦的?别说我方才那么揉你捏你,他就算是被恩客拳脚相向,也绝不会低头的。”

  他就是一朵长在污淖里的雪莲花,任人怎么折磨侮辱都不肯低下那颗骄傲的头颅。你可以朝他泼脏水,也可以折断他的花枝摁在泥地里,而过不了几日他又会一瘸一拐地回到高傲的枝头,凌霜绽放。

  他不懂逢迎谄媚为何物,所以在床笫上,他总是吃尽苦头。

  但就有大把喜欢他这样性情的恩客,剥光他捆起来,把他弄得泫然欲泣,一下下地逼他说出他平日里决计说不出口的话。

  他被弄得半死不活时,就会吐出恩客想听的话来,往往这时恩客的征服欲就会达到顶点,无比畅快。畅快了打赏的手笔自然就非常阔绰。

  而眼前这个一被人嘲讽就缩脖子,全然没有一点胆色的人,实在是与锦画差得太远了。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实在是太过诱人了,那些猴急且色胆包天的恩客有的已经流着哈喇子,更有一个走到珠碧脚边,瞪着他白嫩的脚想摸上去亲一口。

  珠碧笑着以足尖拨开他嘴唇,引来堂中一片惊呼之声,那被珠碧宠幸的嫖客更像是飘飘忽忽上了云端,跪下来抱住珠碧的脚又舔又吻。珠碧那双敏感的嫩足哪里受得住他这番舔弄?

  当即闭上眼吟哦起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嫖客耳朵里,霎时间大堂内鼻血乱飞,乱成一锅粥。

  而他只顾着自己舒爽了,没瞧见抱着自己的灵鹫脸色黑如锅底。

  灵鹫忍无可忍,一脚将那恩客踹出老远,腾地一下起身,抱着珠碧就往外走。

  珠碧这才从滔天欲火中拔出神来,抬头悄悄去看灵鹫神色,糟糕,生气了。

  在大堂一堆目瞪口呆的目光洗礼中,灵鹫抱着他气冲冲地走出大门,投入月色中,一瞬便没影儿了。

  众嫖客回过神来一窝蜂追出去时,哪里还看得见他们的影子?

  灵鹫御风而行,珠碧紧紧偎在他怀里,听得耳边风声呼啸,像个做错事心虚的小孩儿,呶呶开口:“帝君,我的鞋和您送我的簪子……还在里头呢。”

  他俩钻进一条小巷,见墙边有一稻草堆,灵鹫生气地将他扔上去,珠碧哎哟一声,挣扎半天也站不起来,见灵鹫眉目间阴郁之色化不开:“你想气死我?”

  珠碧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脖子用力嗅了嗅空气:“啊呀,好酸!帝君是不是吃醋了?”

  灵鹫气得半死,转身就要走,被珠碧一把抱住大腿没皮没脸地撒娇:“帝君~别丢下奴家一个人呐,你要奴家光着脚走回去不成?”

  一声帝君,像是往里拌了三斤黏糊糊的饴糖,腻得发慌。

  灵鹫蹲下身五指紧扣着他的肩,恶声恶气道:“我不是那些把你当成玩物的嫖客!在我面前,别给我这样讲话,听见没有?”

  珠碧肩头剧痛,可听了这话,是又错愕又感动,噗嗤一声笑出来,语气恢复了正常音色:“听见了,帝君不要生气,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灵鹫叹口气,真拿他没办法。见他双脚不自在地踩在粗粝的稻草堆上,便将他双足拉过来,拍去脚心细碎的稻草渣,化出一双软缎靴,替他轻轻地穿了上去。

  天神那双屠过恶鬼的手,就这样捧着自己一双被无数男人玩弄过的双足,珠碧心中顿感无限温暖,鼻子一酸,良久轻轻问道:“帝君如今为何不嫌我脏了?”

  要知道,他的脚上还残留着那个嫖客的口水。

  灵鹫手下一顿,良久无言。

  你啊,原是西天净土上最干净的珠子,深沐佛荫万年。是我失手把你遗落凡尘,才让你染上一身腥膻污秽。如今我又如何会嫌你脏?

  灵鹫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放下他的脚,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走罢,很迟了。”

  牵着自己的手宽大厚实,一股温暖从手心直传心头,珠碧觉着像是依偎在一只烧着暖融融炭火的火盆边,能将一切冰冷通通融化。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