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五条悟的一连串堪称“审问”的话。

  “……”九岛月张了张嘴, 又将视线转向了还在场的硝子,“你确定要我当着硝子小姐的面说?”

  “不可以吗?”

  “……”对于他的反问,九岛月在沉默了片刻后, 才摇了摇头,“没有。”

  又在脑海中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 “那就从头开始说起吧。

  “2004年,我生于九岛家,因为出身时并没有觉醒咒力的原因,家族一直将我当普通人来养育。

  直到2018年, 机缘巧合觉醒咒力之后, 我才从女子高中转学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我的班主任叫五条悟, 知道乙骨忧太是因为他是我们的二年级前辈。”

  “这是……预言?”还在状况外的硝子听到这里, 有点傻眼了。

  “据说可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五条悟对硝子稍微地解释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后,这才又看向九岛月紧接着询问道,“那校服呢?”

  既然五条悟知道那件水手服是哪所学校的,九岛月也打消了找借口搪塞的打算, 毕竟在“六眼”面前耍心机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又有何异。

  所以她交代得很是干脆。

  “入学几个月后,天元突然召唤了我,说要让我回到过去拯救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促使同化成功, 于是我被送到了2006年……”

  “成功了?”原本坐姿慵懒随意的神子大人不知不觉已经坐直了身子。

  “一半一半吧。”

  回想起当年两个执行护卫「星浆体」任务的同期最终那副模样, 硝子哪怕没有亲自参与其中, 对于那个事件也是感慨良多, “所以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吗?”

  “救下了, 只是我没让天元同化成功而已。”

  显然天元同化成功与否, 五条悟打从一开始就对此不甚在意,所以在听到人被救下之后,他就已经扬起了嘴角。

  “哦~看来是老子当时没被伏黑甚尔打败呢~”陷在回忆里的神子大人连“ore”的自称都冒出来了。

  对此九岛月只是耸了耸肩,突然就笑得有点坏心眼地对某位自信白毛说到,“那你要失望了,你俩没对上。”

  “哈?你不要告诉我,靠你自己能阻止甚尔。”

  这小胳膊小腿的,一看体术就不怎样,遇上那个超级能打还手段层出不穷的“天与暴君”被秒杀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被瞧不起的感觉,还挺让人不爽的呢!

  算了,看在他也是“五条悟”的份上,她忍了。

  “对啊,阻止甚尔又不一定要用武力。”

  五条悟想到记忆里自己后来让人调查到的有关伏黑甚尔这个人的资料,“你不要告诉老子你是用钱收买的?”

  “有一部分吧,金钱,加上‘干翻禅院’的共同奋斗目标,以及那么一点血缘关系。”

  “欸~~~这也……太有趣了吧~”

  干翻禅院诶!跟禅院交恶多年的五条家估计没人不爱听这话。

  “这么说你和我家惠也是亲戚呢!”

  伏黑惠,悟在高专毕业后就收养的孩子,这一点硝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对于这位不靠谱的“人渣”同期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硝子却是始终都猜不透。

  “嗯……我和甚尔是同辈,所以我和惠算是姑侄关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想到咩咕咪臭着一张脸憋屈喊一个同龄小姑娘“姑姑”什么的!

  那画面真的……“哈哈哈……”

  不过若要论起来,他现在教的学生里真希和惠好像也能算是姑侄关系,该说不愧是禅院吗?这辈分复杂程度。

  “呵呵……”

  眼看着某白毛都快把自己给笑抽了还停不下来,该庆幸惠本人不在现场的,不然九岛月能想象他估计又会很想揍人了。

  硝子对于偶尔总是笑点又低又奇怪的五条悟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宿醉的后遗症未消,又一下子被海量信息塞满大脑的她,不自觉地摸出了香烟来。

  意识到在场还有个未成年,出于礼节她还是询问了一句,“不介意我吸烟吧?”

  “不会……”九岛月自然是不介意的,虽然想要老调重弹地提醒对方“吸烟有害健康”,只是如今的她明显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呢。

  那双金眸里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了起来,“所以现在可以带我回高专了吗?”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五条悟,那颗自从小姑娘出现在膳厅后,跳动的频率就没怎么正常过的心脏这会儿更是闷闷地抽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妙呢^

  诞生至今几乎就没怎么生过病的神子大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

  一边想着回头就对自己来个全身「反转术式」,一边点头回应了九岛月的请求。

  “可以哦~”

  总算得到五条悟松口的月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当下就迫不及待地从跪坐的蒲团上站起身来,“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正好我也该回高专了,一起。”

  手上还夹着香烟的硝子紧跟着也站起身来,虽然她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但是对于这小姑娘,她莫名的不太放心得下。

  在等来接他们的伊地知时,九岛月特意又回房间将那套行动不便的和服换回了原来那套已经被仆人清洗干净的水手服。

  等三人都坐上了伊地知的车,九岛月很快就注意到伊地知看着后视镜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模样。

  “伊地知先生,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上次的事,抱歉,我当时说话的态度……”

  一个人身处于一个自己不存在的世界会有多孤独,伊地知不敢想象,所以他在五条先生确认对方并没有撒谎后,就一直对自己之前跟小姑娘说话的态度很是自责。

  “没关系的哦,毕竟‘穿越’这种事本来就很匪夷所思嘛,相反的,我应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才对。”

  “不……”

  “好了,伊地知,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这事就翻篇了吧。”

  “我、我知道了,家入小姐!”

  “伊地知~你肯定就是因为总在奇怪的地方纠结太久,才会越长越着急的哦~”

  “五条先生……”这说法竟然让他无法反驳,伊地知偶尔自己照镜子都要感慨一番,谁能想到他比五条先生还要小两岁呢。

  硝子:“悟,别太欺负伊地知啊。”

  “欸~~~我就是实话实话而已嘛~”

  这反应显然某种程度上更失礼了!

  让硝子直接就放弃了吐槽的欲/望。

  难得的日常,九岛月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就已经觉得这份时光弥足珍贵了,侧过脸去看着车窗外飞速往后掠去的建筑。

  放任的思绪也不由得往她一直在回避的方向深入着——天元曾经说过,因为她的诞生使得会走向毁灭的世界分裂出了一条全新的世界线。

  如果这真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正是那个最终会迎来崩溃的世界。

  就这么放任不管回到自己的“世界”,她的良心能过意得去吗?

  肯定不能的吧,但是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

  咒术高专

  几乎是刚踏入高专的结界,九岛月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都不用她费心思找薨星宫的入口,下一秒她就已经身处在了那间熟悉的和室里。

  “你来啦。”

  “哦吼……”

  来了那么多次薨星宫,还是第一次看到了天元那副“大拇指”形象的九岛月,虽然有点失礼,但满是好奇的视线根本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咳!您好啊,天元大人。”

  “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就不用敬称了。”

  “好呀~”天元自己都这么说了,九岛月也就没打算跟她客气了,“既然您还记得我,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要如何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线’您肯定知道的吧。”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

  “……”天元这话说得,月的心头直接一个咯噔,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已经握成了拳。

  哪怕如此,她依然在脑海中拼命地抗拒着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近乎装傻地问道,“猜到什么?”

  “你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面对天元的反问,此刻的九岛月只觉得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是啊!天元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想回避也是时候该承认了。

  ——承认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平行世界”,只不过是唯独她存在过的痕迹被完全“抹除”了的世界而已。

  滚烫的泪珠从眼角边滚落,少女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一般。洪露薯院

  “所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倒头来什么都没能改变对吗?”

  “我应该告诉过你‘改变’会伴随着‘修正’诸如此类的话语吧?”

  “啊,”确实说过,所以她以为她做的那些事除去不可抗力很多都已经足够“谨慎”的了。

  原来是她对“修正”的认知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其实无论改变多细微,‘修正’都会出现的,你可以理解为‘世界线的收束’。

  因你的存在而诞生的这条新生的世界线,在‘主世界线’面前不过纤毫,很容易就会被主世界线所影响。

  特别是每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这样的影响通常表现为对现实的‘覆盖’和‘改写’,你明白吗?”

  “明白……”所谓的“主世界线”,恐怕就是她认知里漫画原本的剧情吧。

  “就是我做过的事情,因为主世界线的影响,又被还原成了原来的模样是吗?”

  “是也不是,因为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被‘修正’也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记忆再怎么被另一个主世界的个体覆盖,原先的经历也不会因此消失。

  比如被定义为「星浆体事件」的历史节点,因为主世界线的覆写,所有参与者的认知都变成了天内理子被杀,我同化失败,但其实……”

  “你是说理子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对吗?!”

  “你救过的人都没有死去,但也不算真正的活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隐’这个词你应该听说过吧,他们包括你在内本应该存在的痕迹被覆盖了。

  除非能再次唤起事件主要参与者对你们的记忆,这样历史节点的世界线收束这一因果就会被打碎。

  这条新的世界线将会再次继续属于自己的‘故事’。”

  “「星浆体事件」的主要参与者……”

  “本应该死去的伏黑甚尔同样被‘神隐’了,剩下的便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只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而不是回到2018年?”

  “因为这个时间点,‘修正’刚发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