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八点了，广春浩和侯忠丽还是没有回来。芮雪慢慢开始有点坐不住，在黑暗的客厅里踱来踱去。
“他们肯定不会回来了！”
“嗯！”可芸起身按亮手机屏幕，接着屏幕发出的微光，上了客厅后方的台阶，径直走向广春浩和侯忠丽的卧室。
芮雪赶紧跟了过去，“你干什么？”
“随便看看！”
可芸进了卧室，先拉上窗帘，然后点亮手机电筒，朝屋里照了一圈，再将床上的枕头掀开。
“侯峰都检查过了，这间卧室里，除了几套衣服，什么都没有。”
“手机和充电器也不在，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可芸似乎也失去了耐性，“我们走吧，留在这没有意义了！”
“走？”
“嗯！”可芸挽住芮雪的手臂，用手机电筒照着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通往外面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可芸挽着芮雪，向下走到了底层，在手机电筒的照明下，找到铁门上的暗锁，打开了铁门。
后巷很黑，铁门上方有一盏带着灯罩的白炽灯，应该是房东安的，开关在门边。可芸没开灯，和芮雪走出去之后，轻轻关上了铁门。
两人从后巷出来，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上。侯峰坐在烟酒店里，看见芮雪和可芸，立马走了过来。
“你们是从后门出来的？”
芮雪点头道：“嗯，后面的铁门上了胶条，开关门没有什么声音。”
侯峰看向可芸，“不想再等了？”
“嗯！广春浩和侯忠丽是突然离开的，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手机和充电器也带走了，他们说不定还有其他手机卡。”
“我跟老板娘聊了一下，广春浩平时几乎从不出门。今天他两口子突然离开，可能是出什么事！”
芮雪皱眉问道：“他们在这都住了个把月了，谁能找到他们？”
“这样，你们马上去找蒋媛，当面问清楚，昨天蒋媛和侯忠丽见面的情况。”
“那你呢？”
“我去找裴灿，他拿了广春浩领过渡费的存折，但是没有密码。”
“你别着急走，等我先给郭贤亮打个电话。”
“嗯！”
芮雪走到路边，拨通了郭贤亮的号码。回铃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电话。
“喂，亮哥，是我，说话方便吗？”
“我走到外面接的电话，你有什么事？”
“蒋媛在你那儿？”
“嗯。”
“你能找到裴灿吗？”
“呃……”
“他也在你那？”
郭贤亮为难地说道：“警官，能不能别在我的房子里动他？”
“行，半小时后，你找个理由让他出去。”
“他在打牌，我找什么理由让他出去啊？”
“你自己想办法！”芮雪准备挂电话，突然又说了一句：“我说的是半小时后，你最好别让他提前离开。”
“我尽量吧！”
从沙河村开车到省医宿舍大概二十来分钟，侯峰和可芸的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宿舍大院，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空车位把车停好。
三人走到郭贤亮家楼下，芮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通知他可以让裴灿下楼了。
郭贤亮拿着手机，调到铃声设置，装模作样地接了个电话，“什么？你看到瞎耗子了？”
裴灿听到郭贤亮的声音，顿时停下了正要摸牌的手。
“他回沸城公寓了？”郭贤亮拿着手机走到门边说道：“你帮我盯着他，瞎耗子还欠我几千块钱呢！我马上开车过来。”
裴灿见郭贤亮打开房门，紧接着也站了起来，对着另外三家说道：“你们再找个人，输的底牌我明天再给你们结账。”
“老裴，你什么意思啊？”其中一家牌搭子不干了，“要走也行，先把账结了，明天我不一定过来。”
“诶，我还能赖你这点钱吗！”裴灿把剩下的底牌丢给说话的牌搭子，“你自己数，输了多少我认账就是了。”
“倒早不晚的，你现在让我们上哪找人顶你的位子啊！”牌搭子拿着裴灿的底牌，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我真的有急事！”裴灿瞟了一眼房门，郭贤亮已经出去了。“今天对不住了，改天请你们吃宵夜。”
话一说完，裴灿赶紧招呼旁边两个小弟追着郭贤亮跑了出去。
“老裴，你怎么出来了？”郭贤亮抬脚正要进电梯，看到裴灿，伸手拦着电梯门。
“你去找广春浩？”
“是啊，有个朋友看见他回沸城公寓了，那小子还欠我几千块钱呢！”
“你那点钱算什么，瞎耗子欠我十几万。你别去了，我找到他，你的账我帮你要。”
“这……”郭贤亮面露难色。
“这什么这，快回去招呼客人吧！”裴灿直接把郭贤亮拉了出来，催着两个小弟进了电梯。
三人到了楼下，一出电梯间，迎面走来一男两女。那男的是个胖子，笑嘻嘻地挡在了裴灿的面前。
“你特么有病啊？”裴灿不耐烦地瞪着侯峰，“给老子让开！”
“能好好说话吗？”侯峰慢慢收起笑容，抬手让裴灿看了他的证件。
“你是警察？”裴灿脸色微变，身旁的两个小弟露出挑衅的神色。
“没你们的事，站到一边去！”侯峰冷冷看了两个小弟一眼，伸手搭上了裴灿的肩膀，“跟我出去聊几句！”
“你想干什么？”裴灿稍稍挣扎了一下，无奈没有挣脱，被侯峰拖到了外面的绿化带。
芮雪瞟了瞟那两个小弟，拉着可芸也走了出去。
“裴灿，广春浩的存折被你抢了吧？”侯峰拿出一支烟点上，冷眼看着裴灿。
“没……”裴灿好像想说“没那回事”，但是侯峰那双小眼，看着有些瘆人。“警官，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你最近见过广春浩吗？”
“没见过。”裴灿移动视线，扫了一眼站在电梯门厅的两个小弟。
“你急匆匆地准备去哪？”
“回家！”
“哼！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跟我聊了。”侯峰对芮雪说道：“把车开过来，请老裴回队里坐坐。”
裴灿顿时发了火，“我犯了什么法，你有什么权利抓我？”
“哼，你急什么？我请你回队里聊聊，你经手的那些业务，难道你不愿意配合？”
“什，什么业务？我听不懂你的话。”
“都是成年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傻了！不想去刑警队也行，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
“广春浩在哪？”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哪天？”
裴灿再次移目看向门厅那边，“记不清楚了，我快两个月没看到他了。”
侯峰拿出手机，找出了狄铭的相片，“见过这个人吗？”
裴灿瞥了一下手机屏幕，快速挪开视线，“没见过！”
“你看清楚了吗？”侯峰把手机屏幕递到裴灿眼前。
裴灿对着相片看了几秒钟，面无表情地说道：“真的没见过！”
“那我提醒你一下，这个人叫狄铭，他原来也在二监区，今年二月底出狱。”
裴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微微垂下目光，避免与侯峰对视。
“你和他虽然不住在一个号，但都是一个监区的，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多吧！”
“我没什么印象。”
“他出狱后找过你吗？”
“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二监区那么多人，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吧？”
“实话跟你说，狄铭涉及了一起系列凶杀案。如果你给他帮过什么忙，或者提供过某些信息，就将被视为他的同案犯。”
“凭什么啊！我跟他根本没有来往！”
“是吗？”侯峰冷笑了两声，“哼哼，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能走了吗？”
“你想去哪？”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回家休息。”
“哦！对，天黑了，要早点回家休息，那你就去吧！”侯峰扔掉烟头，示意芮雪和可芸跟他进电梯门厅。
裴灿也给两个小弟使着眼色，让两人赶紧走。
“就这么放过他了？”芮雪有点不甘心，“这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侯峰回头看了一眼，裴灿和两个小弟已经不见人影。“你们自己上去吧，我走了。”
“你……”芮雪话还未出口，侯峰已快步走出门厅。
可芸拉着芮雪进了电梯，“别管侯峰了，现在把裴灿放在外面，比带回刑警队更好！”
“你怀疑，裴灿真的跟狄铭接触过？”
“我不确定，但是裴灿肯定知道些什么事，他一直不敢正视侯峰的目光。”
“真想不到，裴灿居然和狄铭曾在同一个监区服刑，胖子是什么时候查到的，也不给我们说一声。”
“哼！侯峰要是早查到这个人，就不会现在才来找裴灿了。”
“什么意思？难道胖子是诈裴灿的？”
“到了！”电梯门开了，可芸抬脚进了走廊。“等回头你再问侯峰吧！”
芮雪走到郭贤亮家门外，按了下门铃。门马上就开了，郭贤亮见外面只有芮雪和可芸，压低声音问道：“他呢？”
“走了。”
芮雪进了房门，朝靠近客厅的房间看了一眼。蒋媛也正好转头看向客厅，两人目光交汇，蒋媛愣了一下。
“她就是蒋媛？”芮雪轻声问道。
“嗯！”郭贤亮点了下头。
芮雪走到那个房间门外，笑着对蒋媛说道：“我叫芮雪，下午跟你通过电话，可能要耽误你几分钟了！”
“哦！”蒋媛伸头喊了一声：“亮哥，你过来替我一下。”
郭贤亮进去换下蒋媛，芮雪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把蒋媛带去阳台。可芸关上推拉门，随口问道：“蒋媛，你昨天在沙河村见到广春浩了吗？”
“见到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
“你看见广春浩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在玩手机。”
“侯忠丽还钱给你，给的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
“你有没有把侯忠丽的住处告诉别人？”
蒋媛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阳台外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