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从听筒里传出一个有些暴躁的男声。
“谁啊？”
“请问是秦立泽秦先生吗？”
“你是谁？”
“我是林城警局刑警队探员，我叫杜晨。秦先生，请问你的妻子苏曼在家吗？”
“不在，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秦先生，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情绪，苏曼可能出事了！”
“出事，她能出什么事？你是不是想说她车祸了，让我给打一笔住院费？么的……”
“秦先生你先别挂电话！”杜晨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被人家当成电信诈骗了。“我真是刑警队的，昨晚有人报案发现一具女尸，我们根据尸体剖腹产的伤口在妇幼保健医院查到苏曼的身份，你的儿子是妇幼医院的廖医生接生的，没错吧？”
“你说苏曼死了？”秦立泽惊诧地问道。
“我怀疑死者很可能是苏曼，需要请你辨认一下尸体，才能确定。”
“你……，你是让我去认尸？”
“对，你现在能去吗？”
“能去，她是在哪？”
“法医中心，我可以过来接你。”
“呃，我有车，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己过来。”
“好，你直接开车到殡仪馆大门，我在那等你。”
“我马上过去。”
杜晨挂了电话，就和钟念开车离开了医院。去殡仪馆的路上，杜晨给简逸发了一条信息，通报查到尸源的情况。
可芸迷迷糊糊听到芮雪在讲电话，立即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她这一觉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你醒了……”芮雪放下手机，急切地说道：“正好，跟我去法医中心，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杜哥通知家属过去认尸了，老简让我们也过去。”
“好。”可芸也顾不上洗漱，急匆匆地和芮雪下楼去了停车场。
车上有湿纸巾，可芸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从储物箱里翻出一包口香糖，塞进嘴里清除异味。
“杜哥他们这么快就查到死者身份了？”
“是啊，妇幼医院的廖医生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的照片。死者名叫苏曼，几年怀孕后，一直是廖医生给她做孕检。到生孩子的时候，也是请廖医生做的剖宫产。听说苏曼的老公是某家房地产公司的股东，还挺有钱的。”
“又是个阔太太！”可芸话音未落，又接着问道：“苏曼没有离婚吧？”
“我不知道，杜哥只是跟苏曼的老公通了电话，还没见到人。”
“她老公叫什么名字？”
“秦立泽。”
可芸不再多问，静静嚼着口香糖。十五分钟后，芮雪把车开进了殡仪馆大门，径直驶向法医中心在此设立的工作室。
简逸和侯峰也是刚到，两人前脚走进停尸间，可芸和芮雪后脚就跟了进去。
杜晨和钟念陪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站在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尸体头部的白布被掀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嘴唇因为缺血变成了青灰色。
“简队，这位是苏曼的前夫，秦立泽！”杜晨低声介绍道。
秦立泽呆呆地看着苏曼的脸，好像有些难以接受前妻的突然离世。
“秦先生，你能确定死者就是苏曼吗？”简逸随意打量了一下秦立泽。
“是她……”秦立泽眼里好像闪着泪光，但是并未流下眼泪。
“请节哀！”简逸客套了一句，示意杜晨把死者的脸盖上。“秦先生，我们先出去吧！”
“嗯！”秦立泽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跟着简逸去了老郑的办公室。
可芸默默观察着秦立泽，此人穿着比较随意，但是从上到下都是名牌，手上还戴了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宝马720，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这位秦总开来的。
苏曼的长相还算过得去，反观秦立泽就有点配不上苏曼了。鱼泡眼、大蒜鼻，一张阔口，满嘴黄牙。正所谓人靠衣装，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和手上的名表，秦立泽看着一点都不像有钱人。
简逸请秦立泽坐下之后，立即展开询问：“秦先生，你和苏曼离婚了？”
“嗯。”秦立泽似乎很冷静。“三年前就离了。”
“孩子跟你还是跟苏曼？”
“跟苏曼。”
“你后来再婚了？”
“嗯。”
“你和苏曼应该不住在一起吧？”
“我都结婚了，怎么可能跟她住在一起。”
“那你怎么会说出‘不知道苏曼死哪去了’这种话？”
“半夜孩子打电话给我，说苏曼没回去。孩子一个人在家觉得害怕，就叫我过去陪他。苏曼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在她那等到早上，也不见她回来。谁知道她会出事了！”
“你们的孩子多大了？”
“下个月满六岁。”
“昨晚孩子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外面应酬。”
“秦先生，你见过这个女人吗？”简逸拿出了米怡萱的照片。
“没见过！”
“苏曼有多大了？”
“三十四。”
“她还有什么亲人吗？”
“苏曼的爸妈都不在了，只有个小姨在顺云。”
“她和孩子住在哪？”
“缕云居，以前我们结婚时买的房子。”
“平时是她一个人照顾孩子？”
“不是，苏曼请了个保姆，不过晚上保姆不在她那住。”
“昨晚苏曼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也不清楚，保姆一般九点就回家了。麒麒十点要睡觉，每晚都是苏曼陪他。半夜十二点过，麒麒醒来看不到她，就打电话给我了。”
“你联系保姆了吗？”
“昨晚我就打电话问过了，保姆也不知道苏曼会去哪。”
“你们离婚以后，苏曼没有再找男朋友吗？”
“听说她最近在跟邮政的一个小领导交往。”
“这人叫什么名字？”
“吕沛霖。”
简逸对着杜晨点了点头，他便于钟念离开了法医办公室。
“秦先生，你能带我们去缕云居看看吗？”
“可以。”秦立泽缓缓站起身来，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问道：“警官，听说苏曼是被人切开了剖宫产的伤口？”
“对，用手术刀。”
“怎么会这样？”秦立泽眼中露出一丝悲戚。
“我们会竭尽全力调查清楚的。”简逸暂时没告诉秦立泽，苏曼已经是第二位死于这种人杀人手法的受害者。
芮雪上了车，看着前面的宝马720，不解地问道：“可芸，你怎么知道苏曼离婚了？”
“苏曼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她要是没离婚，一晚上没有回去，家里人联系不上她，肯定要报警的，但昨晚110并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报案。如果苏曼有老公的话，半夜十二点还不回家，恐怕也不太方便。”
“缕云居的房子可不便宜，苏曼家还请了保姆，经济条件肯定也不错。两名受害者都算是小富婆，又都是离异单身，这算是她们的共同点吧！”
“嗯！”
“可童森不认识苏曼，秦立泽也不认识米怡萱，这两名受害者似乎并无交集。”
“童森和米怡萱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对她的感情经历并不了解。秦立泽三年前就与苏曼离婚，对苏曼离婚后的私生活肯定也不清楚。所以秦立泽和童森不认识对方的女人很正常。”
“你是说，苏曼和米怡萱可能有交集？”
“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我认为，就算苏曼和米怡萱没有交集，但她们俩肯定都认识凶手！”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采取切开人家剖腹产伤口这种杀人手法？”
“我推测，凶手应该是一名未婚男子，没有孩子。感情上曾遭遇很大挫折，有一定心理问题。但是外表忠厚老实，很容易让人放心。他很可能是独居，或许接触过医学或与医疗器械相关的工作。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相貌……”
“相貌怎么了？”
“相貌很普通，对女人毫无吸引力。性格也许内向、孤僻，也许热情健谈，总之他的性格一定很矛盾。”
“你凭什么判断，凶手是未婚男子？”
“米怡萱和苏曼都结过婚，并且经济条件很好，她们如果想再婚的话，会找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条件相当的男人！”
“可条件相当的男人，会找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结婚吗？”
“呃，这种情况恐怕极少。”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苏曼交往的吕沛霖，年纪肯定比秦立泽还要大，并且同样也离过婚。”
“这跟凶手是未婚男子有什么关系？”
“凶手能在深夜把苏曼从家里约出来，你认为他和苏曼会是什么关系？”
“呃，可能有点感情关系吧。可是，苏曼不是正在跟吕沛霖交往吗？”
“她只是跟吕沛霖交往，还没有确定关系。以苏曼的年纪，在吕沛霖之外，会不会有其他的男性朋友呢？”
“应该有。”
“那不就是了。”可芸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苏曼还有其他男性朋友，为什么还要跟吕沛霖交往呢？”
“因为这个男性朋友的条件，比不上吕沛霖？”
“对！既然条件比不上吕沛霖，苏曼还跟这个男性朋友有来往，那她总要图点什么吧？”
“不是图这个男性朋友年轻，就是图人家长得帅。”
“没错，这个男性朋友愿意跟苏曼这种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交往，说明他在交女朋友这方面，可能有点困难。换句话说，就是未婚女人看不上他，所以他只能找离过婚的女人交往。所以我判断凶手是一名未婚男性。”
“事实上，米怡萱身边有童森，苏曼也正在与吕沛霖来往。这两个男人年纪虽然大一些，但是经济条件很好。就算米怡萱和苏曼与那个未婚男性有联系，估计也只是玩玩而已。”
“问题就在这，这个凶手意识到苏曼或米怡萱不是真心待他，会不会心生怨恨呢？通常心理有问题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态度。如果他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就有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可芸侃侃而谈，车子不知不觉已开到缕云居小区大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