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正是街头车辆最多的时候。三四辆车从路上经过，其中至少有一辆是出租车。可芸不时地看着后视镜，芮雪也频频回头，观察后方行驶的车辆。
“这家伙有毛病是不是，干嘛非要盯着你啊！”
“盯着我，就能清楚地知道，我们接触过哪些人，及时了解我们的调查进度。”
“左后方有辆出租车，车牌尾号610，已经跟了我们三条街了。”
可芸从后视镜看了那辆出租车一眼，便打了转向灯，变道驶向最靠里的一条车道，在路口调了头。
那辆出租车没有变道，直行通过路口向前方驶去。杜晨稍稍犹豫了一下，也在路口掉了头。
芮雪轻轻笑了两声，“出租车直走了，我们是不是有点神经紧张了。”
“嗬……”可芸也笑了笑，老简刚才那个电话，听着确实让人紧张，居然还问芮雪带枪没有，好像真有会发生危险似的。
“班鑫伟、万俊麟那几个人，我们都见过几次了。要是曹铎还有什么姓朱的朋友，他们应该早告诉我们了。三番五次地找人家了解情况，就算人家不烦，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借走曹铎那本书的人，肯定在他的朋友圈里，现在我们也只能在他的朋友圈找线索。”
“诶，真不知道那个凶犯到底是怎么想的，干嘛要搞出这么多事来。”
“我觉得他和曹铎一样，对罪案推理非常狂热。曹铎只是蛊惑、诱导别人犯案，他却要亲自动手实施犯罪。这个人肯定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事业不顺，或者曾遭受过不公证的对待，尤其对协助警方的人极为反感。”
“实际上高阳跟曹铎并不是很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只不过都是那件非法集资案的受害者，没有什么交情。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凶犯，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呢？”
“不，这个人跟曹铎应该还是有一定的交情，要不然，怎么能从曹铎家借走那本《罪人》呢！”
“可曹铎平时经常来往的朋友，我们基本上都见过了，你有怀疑目标吗？”
“没有！曹铎那些朋友，我们虽然都接触过，但还不是很了解那些人的底细。就像管中誉，我们只知道他是开当铺的，主要做抵押放款。对他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管中誉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一些，刘哥和成山对他做了背景调查。他是民院毕业的，在运管部门上过班。后来自己出来做生意，搞过几年客运。五年前开始做当铺，听说生意还不错。09年离异，目前是单身，有个十五岁的女儿。”
可芸点了点头，她只是拿管中誉打个比方，并不是怀疑管中誉。
“他和曹铎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搞客运的时候认识的，曹铎和管中誉的客车跑的是同一条线。”
“管中誉为什么离婚？”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可芸在班鑫伟所住的小区大门停了车。芮雪一下车，就给班鑫伟打了电话，请他下来到小区花园见面。这个点还跑去别人家里打扰，就有点不识相了。
芮雪和可芸在花园里等了几分钟，班鑫伟和万俊麟一道走了过来。
“班哥，嗬，万哥也在啊！”芮雪笑着打起招呼。
“晚上我在老班家吃饭，接到你的电话，就在这等你们过来了。”万俊麟在花坛边坐下。“芮警官，这么晚了，你找我们有什么啊？”
“诶……”芮雪为难地叹了口气。“还是那件事，我想请两位再好好想想，曹铎平日来往的朋友里，还有谁姓朱，或是名字里有个珠字。”
班鑫伟隐隐有些不耐，“就他那表弟朱子义姓朱！”
“是啊，曹铎的朋友，我们大多都知道，常来往的人里面，除了朱子义，好像没有姓朱的了，更没有名字里带个珠的人。”万俊麟说得十分肯定。
“那不常来往的朋友里面，有姓朱的吗？”
“如果是曹铎不常来往的朋友，我们也不一定能知道啊！”
班鑫伟疑惑地问道：“芮警官，你们为什么偏要找姓朱的人呢？”
“不瞒两位，有线索显示，曹铎有个姓朱的朋友可能会出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
万俊麟已然听懂芮雪的意思，“你是说，有个姓朱的人可能会被杀？”
“对！所以请两位再好好想想。”
“你们怎么知道，有人想杀姓朱的？”班鑫伟十分不解。
“呃，我们找到了这方面的线索。”芮雪自然不好说，警方是根据凶犯的提示，才做出的推断。
万俊麟皱眉说道：“这两年曹铎没做生意，多数时间都和裘雨桐在一起。他的圈子，除了我们几个朋友，就是裘雨桐的姐妹。这些人里面确实没有姓朱的，也没有名字里带珠字的。”
“不过……”班鑫伟犹豫地看了万俊麟一眼。
“不过什么？”芮雪觉得奇怪。
班鑫伟对着万俊麟说道：“以前我们班上有个姓朱的女同学，你还记得吗？”
“对啊！”万俊麟一拍大腿，急声说道：“朱滢，她在我们班读了两年，高三转校了！”
“朱滢？”芮雪与可芸对视一眼，随即继续问道：“万哥，朱滢后来跟曹铎有联系吗？”
“不知道，我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芮雪又看向班鑫伟。
“自从她转校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万俊麟接着说道：“我几年前在林城见过她，但没打招呼。这几年，我也没听曹铎提到过朱滢。”
“是啊，曹铎如果和朱滢有来往，肯定会约我们出来，大家一块聚聚的。”
芮雪点了点头，曹铎的手机通讯里，并没有朱滢的名字。
可芸突然问了一句：“你们上高中时，曹铎和朱滢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好像没怎么说过话吧？”万俊麟瞥了班鑫伟一眼。
“嗯，朱滢那时候性格特别内向，很少跟男生说话。”
“她长得漂亮吗？”
“漂亮！”万俊麟点头道：“当时有同学叫她冷美人。”
“朱滢为什么转校？”
“不清楚，高三开学朱滢没来。有同学问起，老师说她转校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班哥，万哥！”可芸正色看着二人，“曹铎平时不会随便带人去家里吧？”
班鑫伟点了点头，“能带去家里的，一般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万俊麟附和道：“对，曹铎肯定不会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三个月前曹铎买了一本书，书名叫《罪人》，你们知道这事吗？”
“罪人……”万俊麟茫然看向班鑫伟。
“呃，有次我和曹铎吃饭，听他提过。说林城有个女作家，写了一本侦探小说，书名好像是叫《罪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七月份，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这本书，原先放在曹铎的书柜里，但是后来不见了。所以我们怀疑，近期有人去过曹铎家，拿走了这本书。”
万俊麟有些惊讶，“丢了一本书而已，这你们也要查吗？”
“问题是，现在有人按照那本书上的情节，正在策划谋杀案！”
“什么！”班鑫伟大为震惊，“照书上的情节策划谋杀？”
“没错，谋杀目标就是姓朱的人。”
万俊麟恍然大悟，“原来这本书就是你们说的线索！”
“曹铎的儿子小朗说，七月十几号，你们两位和徐淇滨、管中誉还有冷青彦去曹铎家吃饭打麻将。那天冷青彦进过曹铎书房，是吗？”
万俊麟一副想不起来的表情，班鑫伟说道：“老冷是进过书房，好像是去里面打电话，没一会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手上没拿什么东西吧？”
“没有！”班鑫伟不经意地笑道：“你难道怀疑老冷拿了曹铎的书？嗬，我跟他认识那么久，就没见他翻过书。”
“你们经常去曹铎家吃饭吗？”
“也不是经常去，那次曹铎邀大伙去他家，是因为小朗考上了重点中学。曹铎心里高兴，就邀我们几个去他家里热闹一下。”
“那段时间，曹铎的酒吧正在装修，他有很多事情需要筹备，应该很忙吧？”
“是啊，那段时间他特别忙。因为没请装修公司，都是他自己买材料，自己请工人，所以每天都要去酒吧守着工人干活。”
“就是说，整个七月，曹铎白天基本上都在酒吧监工，不会待在家。”
“对，就是请大伙吃饭那天，上午他也去了酒吧。”
“小朗假期多数时间都在家，晚上几乎从不出门。他说近两个月，除了你们几位，没有其他人去家里找过他爸爸。”
“这……”班鑫伟不快地瞟了下万俊麟，“这书也不可能是我们拿的啊！”
万俊麟有些哭笑不得，“警官，你说有人照书里的情节策划谋杀，你看我们两个像杀人犯吗？”
可芸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天在曹铎家吃饭，晚上你们是一起走的？”
“是啊，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几个一起走的。”
“除了冷青彦，其他人都没进过书房？”
“我们没事进他书房做什么！再说，曹铎那书房里全是推理小说，我们对那玩意也不感兴趣啊！”
“说的也是，好了，谢谢两位的配合！”可芸抬手看了下表。
芮雪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班哥，万哥，关于策划谋杀案的事，请两位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知道，知道！”
两人走出小区大门，芮雪有点埋怨地说道：“可芸，你跟他们说那些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芮雪白了可芸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可芸一上车就问道：“你有龚丽的电话吗？”
“有。”芮雪马上找出龚丽的号码，“请问是龚丽吗？”
“是啊，你哪位？”
“我叫芮雪，市局刑警队的。龚姐，你有个叫朱滢的高中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