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尹胜和圣诞老人。
他们立于金光与黑雾之中，操控力量，一招一式的碰撞间，甚至能将空间扭曲。
“我是你的伙伴。”
操控灰雾手，圣诞老人不间断攻击尹胜的同时，咧开的嘴角发出声色古怪的音符，似是魔音，一步一步，要将尹胜拉入深渊。
持着金光剑，不断斩灭灰雾手，尹胜不仅逐渐乏力，意志还在圣诞老人的影响下慢慢动摇。
“死！！！”
一声暴喝，强行稳住意志，尹胜又是一剑斩落，金光再度将灰雾手劈散。
“加入我，加入我…”
是一声声重复。
似是催眠，圣诞老人的声音入耳，尹胜心神恍惚，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呆滞。
“刺啦——”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凝滞，被圣诞老人捉到机会，数不尽的灰雾手扑向尹胜，如刀锋般，撕裂伤口。
本就落在下风，勉强苦苦支撑的尹胜顿时连身形都无法维持，下一瞬，直直朝大地坠落。
眼望着尹胜慢慢退败，直到被击落。
白泽神色逐渐焦急，但再焦急也是无用。
先不说他离尹胜距离长短与否。
光是高空战场的余波都够他歇一壶。
“还是太弱了…”
握着黑雾剑的指关节微微发白，白泽牙关咬紧。
如果他现在足够强大，能插足这场战斗，如今焦灼的状况，或许能往他们这一方偏转。
“白泽？”
忽然间，一道讶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随着声音看去，久未相见的孟常快步向他靠来。
“常哥…”
“快回去！”
没有管身后追来的红衣鬼，孟常凝神沉目，手中铁质长剑对准奔来的红衣鬼的同时，对白泽肃然道。
“杀死红衣鬼对我有用。”
简单解释了句，先孟常一步，白泽举着黑雾剑，率先迎接那群红衣鬼。
怔了一下，孟常紧随其后。
半响，这一片红衣鬼被两人合力剿灭。
“常哥，好久不见。”
垂下持剑的手，白泽偏过视线，落在孟常那同样沾染血迹的脸上。
“好久不见。”
缓缓吐了口气，孟常扯出一抹笑。
虽然有很多的话想问，但千言万语汇聚，终是堵在了嗓子眼，不知从何说起。
对视间，两人的瞳孔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形。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
尹胜拖着伤口进一步遍布的躯体再度与圣诞老人对立而视。
“加入我！”
声音高昂，带着不耐烦，圣诞老人控制灰雾手停在高空，面目无神，盯着尹胜。
“去你妈的吧！”
嘴角流露不屑的嗤笑，尹胜眼中满是对战死的决意，高举金光所凝聚的剑，又一次不顾生死的直直前刺。
攻势再一次被灰雾手拦截。
自战斗开始，他就没突破过圣诞老人的防线。
反而，他身上的伤势愈来愈重。
从表面来看，他和圣诞老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但身为战斗的一方，他知道，他已经输了。
之所以没被杀死，是因为圣诞老人不想杀他。
出于什么原因，尹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怀揣必死之心，自掀起攻势开始，他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尽可能的挫伤圣诞老人，尽可能的逼他暴露弱点。
这是他尹胜，为人类、为后来者，所能燃烧的，最后一点火光。
“死！！！”
在为自己壮势，也在为人类开辟更光明的未来，尹胜又是一声暴喝，举剑疾冲，毫无保留。
“罗杨啸！”
地面战场，一道含着悲戚的声音响彻。
那是一位黄衣巡逻员。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一片红衣鬼尽数斩灭。
但随即，疲软倒地。
几道分散的黄衣巡逻员即刻靠来，一位名为‘夏琉’的男人从地面揽起罗杨啸的身体，脸庞刚毅，却滑落一颗相违和的泪珠。
“不准闭眼！”夏琉大吼着，试图拉住半只脚迈进死门的罗杨啸。
意识消散之际，罗杨啸是带着笑的。
他视线扫过每一位同事的脸，看到他们在为自己的死而悲伤，极尽全力，嘴唇翕动，声音细而微，只有最靠近的夏琉能听清。
“努力…活着。”
是希望，也是期望。
罗杨啸像是被疲惫充满，合眼间，嘴角的笑容浅露几分释然。
围着罗杨啸的尸体，几位黄衣巡逻员沉默了好久好久。
直到新的一波红衣鬼来临，他们带着冲顶的血恨，攻势愈发猛烈。
红衣鬼恍若无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零散的黄色身影冲碎。
孟常和白泽同样在战斗。
“你这么强？”
又是一波红衣鬼被剿灭，在喘息间，孟常惊讶的看着白泽。
刚刚大半部分红衣鬼都由白泽斩杀，就屠刀劈砍瓜果般，白泽剑起剑落，地上便横列几具红尸。
在说话的同时，孟常视线下移，落至白泽手握的黑雾剑。
看着，不禁微眯眼眸。
黑雾能凝聚成实质，化为武器使用。
白泽最少最少，已经有了三枚泉源的力量。
虽然先前在尹胜那听说过白泽实力如何，但真正见识到，孟常还是不免讶异。
“还不够强。”
白泽抬眼，遥望天际的战场。
尹胜和圣诞老人的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招招混杂鲜血，不过这里的鲜血，多半是尹胜的。
“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随着白泽的视线，孟常也注目天空的战斗。
他沉眸道：“尹胜赢…不一定能赢。”
本来想说‘尹胜赢不了’，但心底始终怀揣着对奇迹发生的期望，孟常及时改口。
没有应声，白泽沉默不语。
如果说先前的战场，看上去是旗鼓相当，大有僵持的意味。
那现在，随着金光逐步被灰雾压制，尹胜节节败退，仿佛下一刻，就会只身踏入死门关。
圣诞老人太强了。
‘16、圣诞老人不是人，白衣巡逻员不一定安全，黑衣巡逻员不一定危险，保持希望，努力生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9、圣诞老人存在，且危险。在巡逻期间，一旦发现圣诞老人的踪迹，请立即停止巡逻，到巡逻队办公室汇报队长。’
前者，是黑衣巡逻员守则的第十六条，也是倒数第二条规则。
后者，是黄衣巡逻员守则的第九条规则。
这是白泽已知的规则中，唯二有关圣诞老人的描述。
圣诞老人存在，且危险。
感受自战场袭来的恐怖余波，白泽了然了这条规则背后的深层含意。
没有规则是无的放矢的。
从他陷入诡异到现在，一直都是。
“轰——！”
天际再度爆发轰响。
金光与灰雾纠缠，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对冲，于中心点，引发大爆炸。
自爆响后，战斗暂且打住。
尹胜捂着被洞穿，血肉模糊的胸口，难受的喘息。
圣诞老人睁大了眼，嘴角高高勾起，像是在为了什么而兴奋。
忽然，天地一寂。
红衣鬼停止嘶吼，呆愣傻站，任黄衣巡逻员劈砍。
白泽显露几分凝重的不解。
孟常瞳孔骤然紧缩。
尹胜咬牙，一股不甘混着绝望，在脸庞显现。
是圣诞树。
是那颗死寂的圣诞树。
它忽然焕发光彩，九彩光亮在天地间闪烁，一如其他圣诞树。
那是一抹黑光。
更确切的说，是一颗黑珠。
黑珠自繁丽的圣诞树顶升起，带动一股又一股庞大的黑雾，缓缓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