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直接无视段延年那痛恨的神情，将杯子推了过去。
“古爷爷，你看看呗，要不要跟我换。”
古家进笑了笑，将盒子盖回去。
“我不换了。”
“为什么呀？”一一嘟着嘴。
古家进看着她嘟小嘴，脸上的肉鼓鼓的，突然觉得有点手痒。
他也有女儿，哪怕那个女儿已经与世长辞，他依旧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
古晴小时候也长不高，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六七岁，后来上了初中才慢慢发育。
但她脸上不像这个孩子，肉肉的，五官精致得招人疼。
“古爷爷，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呀？”一一又问了一遍，将陷入回忆的古家进拉回了现实。
古家进呵呵一笑，“因为我打算将东西给南市的博物馆。”
刚才他家老婆子提醒他了。
那么多人想买，有心人一旦从他手里买到了，还不一定会在手里放着。
也许转眼，就会高价把东西卖到国外去。
他舍不得。
成炳添倒没有不满，反而钦佩古家进的豁达和大义。
“让博物馆来收，钱可没多少。”
古家进大手一扬，“都要给国家了，谁还管有多少钱！只是对不住你们了，让你们今天白来一趟。”
一一有些失望，将自己的杯子收了起来。
“不过小丫头，我能不能用其他东西跟你换一个杯子？”
一一有些感兴趣，问道：“什么东西？”
古家进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忽而说道：“不过这东西，你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他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婆子，帮我把那方砚拿出来吧。”
老太太应了声，回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里面放着一块青绿色砚台，方方正正。
古家进拿了出来，“这是我很多年前从朋友手里买来的，比之你这唐三彩吸杯，年代应该没那么久远。”
一一双目微亮，一脸雀跃的模样，从椅子上下来，跑到他面前。
“古爷爷，我可以看看吗？”
古家进见她颇为感兴趣的模样，将方砚放在了她手里。
“为什么是绿色的？”一一问道。
成炳添笑着回答：“因为这是松花石方砚，触手温润，你这小丫头浮躁，正好和这清雅的方砚中和一下。”
一一鼓了下小脸，“我才不浮躁，我正好还缺一块砚台，古爷爷，我答应跟你换啦。”
反正她有两个杯子，换出去还剩一个。
古家进没有立刻应下，反而问道：“不需要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
“不用呀。”
成炳添也说道：“这东西就是她的，不用商量，她能做主。”
再说了，以苏梅婷的资金实力，她也不会心疼这一个吸杯。
老太太见一一从头到脚穿戴的东西，就没有差的，估计也是大户人家。
“这孩子是哪个人家的？”
“应家。”
老太太恍然，虽然不熟，但是认识。
应家是个有家底的人家，难怪能让孩子这样挥霍。
送走了没成炳添和一一，老太太才开口问道：“你哪里是喜欢这个杯子，是想把方砚送给那小丫头吧？”
古家进又不喜欢收藏古董，那一幅字，还是他父亲传下来的。
古家进咧开嘴笑着，拍拍老妻的手背，“懂我的人，还得是老婆子你啊。她书包里有一只毛笔，还有几张她练的字，她拿杯子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想着也许她会喜欢。”
老太太神色有些怅然，“晴晴跟她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请老师教过她练字，可她不感兴趣，练了一段时间就荒废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古家进买了这块方砚。
后来方砚收了起来，就很少再见光。
“她和晴晴不像。”
古晴身上自带一股清冷坚韧的气质，不像这个小丫头娇憨招人喜欢。
古家进点点头，“确实不像。”
只是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才把方砚给她，就是因为眼缘。
他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皱褶，起身。
“去哪儿？”
古家进笑眯眯道：“老朋友住院了，我得去探望探望，你去不去？”
老太太啐了一口，“我才不去！”
古晴要不是跟着秦正东去了边疆，也不会出事。
这个坎，在她这里这辈子都过不去。
女儿在她心里占的位置实在太重，以至于秦老爷子给她传话，说是外孙女找到了，她都狠下心没看过一眼。
古家进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看淡。
他慢悠悠走出门，往医院走去。
想到秦老爷子住院，他也没多少担忧。
但一想到自己等会儿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使劲奚落那个一生要强的秦老头，他心里就舒坦了。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他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去。
直到门被人打开，连文舒从里面走出来。
“古……古老先生？”连文舒伺候秦老爷子许多年了，自然认得这门亲家。
看到她，古家进没太多情绪，淡声说道：“听说秦老头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连文舒让开，“你请进，老秦肯定很高兴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