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依旧在原来的病房住着。
苏梅婷和应重晔到的时候，连文舒已经在给他收拾东西，一点都看不出有病的模样。
看到她来，连文舒顿时心生防备。
“梅婷来了，来送老爷子的吗？”
苏梅婷摇摇头，“不是送，是留。”
段延年特地交代了连文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阻止老爷子回京城。
只差临门一脚，她当然不会让计划功亏一篑。
“说什么胡话，我们本来就是京城的人，早该回去了。”
老爷子闭着眼靠在床头，几天不见，仿佛又瘦了一圈。
“不用留了，还是回京城吧。”
也不单单是为了连文舒。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不见好转，还不如回京城养病。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精神头也能好许多。
苏梅婷看了一眼连文舒，说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我想单独和老爷子聊聊。”
连文舒笑得有些勉强，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老爷子也没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就这样说吧，他也不会防着我。”
秦老爷子本来还想让连文舒出去，她这样一说，他反倒不好开口了。
只好说道：“那就这样说吧。”
如此，苏梅婷也不再赶她，直接开口道：“老爷子，我怀疑您的身体突然垮了，不只是因为医生说的旧伤复发，我想找个医生给您看看。”
连文舒眉眼微动，看向秦老爷子，手突然攥紧。
“梅婷，不是因为旧伤复发，能因为什么呢？难不成，你比医生还懂？”
她的声音一反常态，变得有些尖锐，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苏梅婷转头，和她对视。
“我不比医生懂，但就连医生，不都没办法断定这是旧伤复发，不是吗？我认为重新找个医生检查，很有必要。”
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能让人将躲在京城帮助段延年的人揪出来。
连文舒不和她争辩，突然捂着胸口，难受地皱起眉头。
“老爷子，如果你真的不想回京城，那也没事，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一直以来，照顾你的人都是我，梅婷这是担心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她瞥了一眼苏梅婷，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秦老爷子睁开眼，不满地啧了声，“胡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梅婷淡淡地看着她，“我没那种意思，我只是觉得，老爷子究竟是旧伤复发，还是另有其因，有待商榷。”
连文舒仿佛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一只手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
“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尽心尽力伺候你几十年，到头来还要被人怀疑。”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恰好能让大家清楚听到。
和那些一哭二闹的老太太全然不同，她这样哭，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她很少在秦老爷子面前表现出这模样，反而让老爷子顿时就心软了。
“好了好了，一把年纪了，哭什么哭？没怀疑你，人梅婷也是关心我。明天回京城，这一点不会变。”
苏梅婷欲言又止，秦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谢谢你梅婷，不过我还是回京城吧，那边一样有医生，我会让军区医院给我做个检查。”
苏梅婷心里一阵失望，有些无措。
“如果我说，您的身体之所以会这样，跟您身边人有关系呢？”
秦老爷子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连文舒这下也不压抑哭声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身边人？那你不就是在怀疑我？老爷子，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说着，又捂住了胸口，一副就要倒下的模样。
苏梅婷瞥了她一眼，“我也没说什么，老太太何必这么激动。”
连文舒哼了声，“你还想说什么？就这些还不够吗？算了，老爷子你留下吧，我自己回京城，往后我是病了还是死了，你都别管。”
说着，拎着东西就要走。
秦老爷子自然不可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作势要下床。
只是身体虚弱无力，连起身都困难，险些摔倒。
连文舒见状惊呼一声，丢下东西就着急地跑过去，将他扶住。
“你下来做什么！要是摔了个好歹，你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床上躺着吧！”
她的关怀，怎么看都不似掺假。
苏梅婷和应重晔对视一眼，差点都怀疑自己错怪连文舒了。
要么是她不知情，要么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苏梅婷还想说两句，直接被老爷子打断：“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心意已决，明天回京城不会改变。梅婷，我也知道你们和雪纤、延年都有过节，但年轻人嘛，磕磕碰碰才正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老爷子……”
“苏苏，既然老爷子已经决定，多说无益，我们回去吧。”应重晔拉住她的手。
苏梅婷轻叹，选择是秦老爷子自己做下的，她无权干涉，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