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玲忍不住捂着心口,怔怔地看着她们,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呼啦啦的进风,凉透了。

  蓝婆子还在说着话,金元玲却像是屏蔽了声音一般,只看见她的嘴一开一合,神色带着令人厌恶的得意。

  她眼睛突然刺疼,难受得闭上双眼低下头,心底的寒意像是穿透了四肢百骸,让她莫名地心生恐惧。

  “够了,别说了。”金元玲嘶哑着声音道。

  只是蓝婆子和李琴置若罔闻,自顾自说。

  金元玲忍无可忍,捂着耳朵怒喊:“闭嘴!别说了!”

  蓝婆子自恃长辈在她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也不怕她生气,直接说道:“你朝着谁吼呢?这是我儿子家,难不成我说两句话都不成了?金元玲,你是我们老张家的人,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金元玲狠狠地咬着牙,眸色猩红,“这是我家,不是什么老张家,你要是想做主,回以前的老宅子去!我说过很多次,这次我再跟你们说一次,我和张友才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们也不会把张宝阳过继到名下!张友才要是不答应,那就离婚!我金元玲有爸有妈有哥哥,不是非他张友才不可!”

  蓝婆子不可置信瞪大了眼,捂着胸脯大喘气,“你……你啥意思?作孽啊,你这是想让我们友才绝了后啊!你生不出来孩子,又霸占着我们友才,又不想过继,摆明了就是想逼我去死!”

  金元玲揉着额头,却止不住脑袋的晕眩感。

  这不是她和蓝婆子第一次吵架,每每都是为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孩子。

  她不是没想过和张友才离婚,张友才不愿意。

  要说是她霸占着张友才不放,那她是不认的!

  李琴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打鼓,七上八下的。

  看到金元玲动怒,她只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和苏梅婷争执做什么,逞口舌之快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毛线加工厂下个月就要评选新的副主任了,她是来找金元玲帮忙的。

  被苏梅婷一打岔,正事给忘了,还把人得罪了。

  “嫂子……”

  金元玲闭着眼不看她,疲惫地摆摆手,“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李琴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多嘴。

  她忍痛将张宝阳放到这边,可不是为了看到这种结果。

  李琴神色颓然站起身,暗暗瞪了蓝婆子一眼,嘴上却说道:“妈,嫂子不是那种意思,我也好久没见宝阳了,你和宝阳出来,跟我说说话吧。”

  蓝婆子应了声,牵着张宝阳跟她走出去。

  金元玲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眼底浮现几分讥诮。

  “梅婷,不好意思呀,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梅婷拍了拍她的手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就是有句话我可能不当讲,却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样的婆婆和弟媳,你还是多个心眼吧。”

  金元玲一怔,对她的话有些意外,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

  李琴拉着蓝婆子走到门口,语气有些心急:“妈,嫂子都生气了!”

  蓝婆子不屑道:“生气就生气呗,她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生气。”

  “那怎么一样?你还是想想办法,把那个苏梅婷弄走!她做了个什么药膳,让嫂子以后别吃燕窝了!”

  蓝婆子心惊,“啥?药膳?”

  李琴没好气道:“可不是!她要是不吃燕窝,我们那事儿就成不了啊。我和善才窝在那个小单间,每天都过得窝囊,吃不饱穿不暖,这得啥时候才能住上这种院子呀?”

  张友才这个院子虽然是和别人一起的,但是他分到了三间房,还都是带炕的!

  蓝婆子厚着脸皮带着张宝阳搬过来,张友才碍于孝道同意了。

  只是明明还有一间空房,怎么都不同意让弟弟张善才带着媳妇搬过来。

  理由就是他们已经分家了,哪怕是兄弟,也得有界限。

  况且他们自己又不是没地方,那毛线加工厂明明就给他们分了一个单间。

  李琴眼馋这边的院子,对自己那又小又潮湿的单间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蓝婆子最是心疼小儿子,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急了。

  “这可怎么办?她要是不吃燕窝,我总不能摁着头让她吃吧?可怜了我的善才,苦了他了!”

  李琴撇撇嘴,她做的比张善才还多,怎么不说她苦了?

  “你先别管下药的事儿,等以后我再想办法。我们厂要评选副主任,妈,你最近哄哄嫂子,让她帮我选上副主任,这样我就能和厂里申请更好的房子了。”

  蓝婆子有些嫌弃,“哄她?”

  她这婆婆做得可真窝囊。

  李琴啧了声,“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趁现在还能利用,我们为什么不榨干净?”

  李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无耻,反而一脸的理直气壮。

  蓝婆子想想觉得也对,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