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庄大多数人态度截然不同的是,九爷听到本次打擂痛失了蝉联擂主的消息后,不但没有怒,甚至于连一句不中听的牢骚话都没说,只是详细询问了一下他们小哥俩的伤情。替班的高塄伯说:
伤是伤了,但不会落下残疾的。
九爷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这就好!
接着又问了下整个打擂的过程,高塄伯根据自己的亲眼所见原原本本地做了描述,九爷捋着下巴上的那绺山羊胡沉吟了良久说:
这场擂原本是不该输的……不过输了也无妨。
高塄伯听了一阵脸红,把头垂到了前胸上……
祖父跟振庸打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演武堂里再见不到他俩的影子,就是在村道上、犄角旮旯里也很难遇见他们。他俩无论是下海打渔,还是到地里伺弄庄稼,都是起早贪黑地躲着人走,庄里人说起他俩来都觉得纳闷:
怪了,两个活生生的膀大腰圆的汉子,咋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九爷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瓜棚下喝茶,瞅了一眼身边正在花撑上绣花的文嫣,若有所思地问:
这些日子你见那小哥俩没?
文嫣摇了下头,把绣花针在秀发里轻巧地一蹭答:
没,爷爷,俺还正想问你呢,他俩去哪了,咋总也不照面了呢?
祖父长大成人后,跟庄里那些淳朴的庄稼汉一样不管家里的活儿有多忙,也要抽出些工夫来帮九爷伺弄地里的庄稼,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正因如此出入于九爷家自然是常事,与小时侯的耍伴儿文嫣也多有接触。如今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这让文嫣感到奇怪之余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爷爷,他俩这些日子没去演武堂习武吗?
没!别的地方也没见到过他俩。
文嫣想了想说:俺去他家(指祖父)几回也没见他的影。
怕是下地或赶海去了吧?
那也不能老去呀,况且俺不是晌午就是傍黑去他家,就为了能碰见他。
九爷从躺椅上欠起点身问:一回也没碰上?
没,要碰上就不问你了。
怪事,莫非是钻洞里去了?
文嫣笑道:哪有洞啊?他俩又不是上灯台偷油的老鼠。
就是。
一时间爷孙俩陷入了迷茫。过了一会儿文嫣眨着眼自言自语地说:
家里没有,地里也不见,眼下又不是出海的日子,他们会去哪儿呢?……
仰脸想了想,突然嚷道:哈!俺知道他俩去哪儿了,俺知道他俩去哪儿了!
哦,你知道他俩的去处?
嗯。
在哪儿?
文嫣卖关子道:俺先不告诉你!这会儿快到晌午了吧?
快了。
那好,俺这就去找他俩。
说着把绣花针往花撑上一插,用双手抿了下额上的秀发,抬脚就要往外走。九爷拦住她说:
等等,他俩躲着像似打怵见俺,你让他们来他们能听你的吗?
文嫣转了下眼珠子说:爷爷,这不用你管,俺自有办法。
好好,既然是这样,你一准要把他俩给俺招来,俺有话要跟他俩说。
行!爷爷,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文嫣边说边迈着细碎的脚步快速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