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都市情感>艰辛而苦涩>第九章 大伯猛醒再怎样也不能把自己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大伯原本是想说服庄二奶的,却没想到反被庄二奶给说服了。他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心情久久地平静不下来。是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大伯处在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龄,别说像庄二奶这样体貌出众的美人对他百般挑逗,就是普通女子在街上刻意地瞅上他一眼,都会扰得他心旌乱舞夜不成寐。凭心而论他的确很欣赏庄二奶的美貌和才气,跟她呆在一起身心有股子说不出的愉悦感,如果不是顾虑重重,他早就拜倒在庄二奶的石榴裙下了。今天,她向他开出的那一系列的方剂不是没有考虑的余地。是的,他们双双携手逃离到天涯海角去,躲开这里人们的视线,任他们想什么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耳不闻心就不烦。至于说他们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庄老板对自己的栽培这倒是实事,但也怪他自己,谁让他那么大年纪娶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呢,即使有胆量娶了她,也得有能力驾驭她呀,你银样蜡枪头,一上阵就败下来,这怎能阻止住人家红杏出墙头呢?更何况你已答应了人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为此签下了协议,你甘愿做乌龟头,这怨得了谁?……当然他最担心和忌讳的是,倘若跟她一起出走了,未来的日子怎么过。她不是说过了嘛,她手头有许多钱财,就是翘着腿吃也够吃一辈子了,而且还可以拿出一部分来资助家中的老人,让他们也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康生活,这正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情。是啊,抱着美人过富裕日子,那真是喜滋滋乐悠悠啊!……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有点忘形。好的,明天一早就去她那里,告诉她一切都照她说的去办。他简简单单地洗漱了一下,便睡了下去,看到简陋的棚壁,想到舒适华丽的未来,他不禁又一次地笑了起来……

  这一夜他睡的很踏实,一睁眼天已大亮。昨晚他那躁动的心情,经过这一宿的休整显得平静了许多,也变得理智起来了。当他往身上套衣裳时,他突然想起了家乡的老人,太公已年过花甲,老态龙钟,却不忘嘱咐他要照圣人的指教去做;娘虽还年轻,但膝下已养育了他们众多的子女,为了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跟爹爹日夜操劳,记得他出门那一天,娘上前给他把敞开的衣领系上,就在这一刻他注意到娘那原本平滑的脑门已刻上了细细的皱纹;他更不能忘记,爹爹在把家中仅有的那一点积蓄塞到他手里说过的那一番话:你出门在外歪门左道的事丁点也不能做。咱不求日子过得比别人家好多少,但一定要留个好名声。做什么事你都要事先想想家里人,你太公、你娘跟俺都是要脸面的人,你可不能做那丢人现眼的事,往俺头上扣屎盔子,让俺们在乡里做不了人,你听清楚了吗?……爹爹这一席话像雷霆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炸响,令他振聋发聩。他不觉出了一身冷汗,重新审视了一下他昨晚想过的一切。不错,他跟庄二奶逃得远远的,别人说啥他们都听不见,做到了眼前清。可世面上会因为他们消失了,就偃旗息鼓了吗?不,他们该说还是说,这些话肯定都会传到乡下去,最终送到爹娘的耳朵里去:呀!呀!呀!真是画人画脸难画骨,表面上看这后生挺忠厚的,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竟能把东家的媳妇给偷偷地拐跑了,他家老人是怎么教育的他,真丢死人了!……爹娘听到这话还能抬起头来为人嘛,啊?老天爷!昨晚自己真是鬼迷心窍,竟能生出那样龌龊的想法来,真是罪过,罪过呀!他旋而又想到庄老板,自打他进了日升粮行,庄老板就对他不薄,他怎能去伤害他,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有猪狗才能做这样的事!他越想越不能自已,越想越后怕,最后竟把头扎在被垛里号啕大哭起来。是啊,多亏自己醒悟得早,否则将自己置于那种不仁不义的境地,真是天地不容。他哭了一会儿,最后痛下决心:不能为自己的一时快乐,就做出伤害父母和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庄老板的事。他拿出纸笔来,给庄二奶写了一封信,告诉她经过再三考虑,不能遂她的愿,希望她能原谅自己。信最后他劝说她还是重新回到庄老板身边,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也要跟他好合好散。至于他自己,决定从此离开日升粮行另谋出路。信写好后他反复看了几遍,做了些修改,然后打发人给庄二奶送去,这同时他以患病为由到店里请了几天假,随后收拾好行装返回了龙口,去了庄府那里。庄老板看完了他递上的辞呈,问:

  你为什么又要走?

  大伯说:俺能力差胜任不了这样的重任,别占着茅房不拉屎,败坏了东家的事业。

  恐怕不是这样吧?庄老板盯着他脸意味深长地说。

  其实,他一看到大伯的辞呈,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几天前庄二奶知道了大伯的真实去向,曾为此跟他打闹了一场,接着就毫不掩饰地说她要去烟台探视一下大伯。紧随其后就接到了大伯的辞呈,这个中的原由还用去猜吗?

  你能不能不走?他说,语气中充满了诚意。

  不能,俺必须走!大伯说。

  你有去处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

  这倒是,庄老板点点头:你在烟台呆不下去了,再到别处去不行吗?只要不离开日升就行。

  东家的好意俺领了,可俺实在不想站在这里向你老再递一次辞呈了。

  嗯,可也是,庄老板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心里话,俺真不想放你走,可……唉,算了,算了!这样吧,既然你不愿留在日升,那就另谋出路吧。俺介绍你去北京怎样?前门大栅栏有一家鞋铺,铺老板跟俺是老相识,关系不错,俺介绍你去他那里谋个生计做做,不过一开始恐怕进不了账房,先当个店员站两天柜台你愿意吗?

  大伯正愁离开日升没地方去,听庄老板这么一说,他的心即刻敞亮了起来。

  行,东家,只要能有碗饭吃,俺什么活计都愿干。

  好,那俺就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奔他去好了。

  庄老板不但给大伯写了推荐信,临走前还包了五两银子给他:拿去吧,路上好用,剩下的再置套新褂子穿。以后你再遇见什么难处,还可以再来找俺。

  大伯十分感激,含着泪说:东家对俺恩重如山,此生此世俺没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