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告!”

  外勤二组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了,传来了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众人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警官制服的青年站在门口抱着一堆材料往里头看。

  何晓回头看他,端着一杯茶边喝边往里面走:“你找谁啊?”

  “那个,我...我是来协助破案的!”青年面对这么一屋子的人,突然有些紧张,说起话来难免磕磕巴巴。

  “协助破案?”何晓觉得稀奇,回头看了盛尧一眼,后者也是一脸懵逼,又看向了姚沛舟。

  很明显,姚沛舟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用一双锋利尖锐的眼直勾勾地看向对方。青年似乎也意识到哪一位才是这个部门的大领导了,立刻快步上前走到了姚沛舟面前立正站好。

  “报告领导!我叫许澜清!是市局派来协助调查的!”许澜清站在姚沛舟面前,目光坚定而自信,努力压制着自己面对姚沛舟的紧张情绪。

  姚沛舟的不怒自威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这世上除了凌庭柯,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气场了。

  “市局?协助调查?”姚沛舟完全不理解这明显属于非人族而为的案件为什么要让公安局这样的部门来协助调查,毕竟这些东西可不是他们人族可以查得出来的。

  “是。”许澜清掏出口袋里的信封递给姚沛舟,说道:“领导,这是我的调令,您看看?”

  姚沛舟结果看了一眼,这上面的确有市局领导的签字盖章,还有凌庭柯的盖章。

  要说其他人的盖章还有可能作假,但凌庭柯的盖章就绝对不可能作假了。毕竟他的盖章并不是一般的印泥盖章,而是用他自身的神力印上去的。

  凌庭柯的盖章几乎不可能模仿,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异。更何况,也没有人敢模仿他的印章胡作非为,那可就不是单纯的受个处分了。

  “没什么问题,那就走吧,一起去看看。”姚沛舟收起了调令,绕过他继续往外走,边走边说:“正好我们要去看看现场,一起去吧。”

  “是!”许澜清站稳敬了个礼,眼神相当坚定,活脱脱一个热血小青年。

  见人跟在姚沛舟后面屁颠屁颠地走了,盛尧跟何晓并肩而立,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砸了砸嘴,如同看什么珍稀物种一样看着许澜清,片刻后感叹道:“我们处里就没有过这么热血亢奋的青年,各个都是老油条了。”

  “怎么啦?你喜欢啊?”何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吟吟地说道:“那还说啊,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抓紧机会......啊!”

  盛尧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熊啊...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破坏别人家庭和谐,是真的要不得的。”

  “但话说回来,我们什么时候需要公安来协助调查了?”何晓非常识时务,迅速转移了话题,边走边跟盛尧讨论:“还派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真是奇了怪了。”

  “谁知道呢。”盛尧摇了摇头,随后跟着何晓一起坐进了车里。

  现场已经被警戒线拦住了,公安的执勤站在警戒线外以防靠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皱紧眉头。

  “邪门儿啊,真邪门。”何晓把周围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皱紧眉头:“这地方也不像有什么邪魔外道的啊,怎么还能出这样的事儿呢?”

  “这谁知道呢。”盛尧摇了摇头,一抬警戒线弯腰踏进草丛,试图在里面寻找到任何有关于案件的蛛丝马迹。

  正月里天寒地冻,人族本来就不爱四处走动,更何况难得放个新年假期,一般人都恨不得宅在家里躺个几天几夜,谁会往外面跑呢。

  尤其是这地方地处偏僻,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所以现场几乎没有被怎么破坏。除了两个报案人留下的痕迹。

  不远处,是一栋独立别墅。

  “那是什么地方?”跟着姚沛舟来的时煊微眯起眼眸,似乎对那里格外感兴趣。

  “那栋别墅是私人房产,老板名叫薛广平,是岚城本地知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这栋别墅是他当年自己拍下来的地皮建造的,但平时几乎不住。”许澜清如同背书一样一字不差,相当熟练,足以可见他对于这些案件几乎称得上是十分熟悉了。

  薛广平是什么人,岚城境内大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薛家的产业几乎占据了岚城,渗透范围相当广泛。

  “这狗仔,是来拍薛广平的?”时煊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栋别墅,眼眸里倒映出别墅南面的窗户,有一个影一闪而过,随后立刻消失不见。

  可他分明感受到,刚刚有一道视线一直在他们的身边瞟来瞟去,却在和他四目相对时立刻消失不见。

  那个人,会是薛广平吗?

  “薛先生?薛先生几乎是不住这里的,这里只有我在住。”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面对一屋子的特案处成员,表现出些许局促不安,她不停地用围裙擦着自己手上的水渍,在时煊看过来时下意识往后挪动了一下她略有些肥胖的身躯,说道:

  “你,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例行调查。”时煊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对方的情绪,再多套出一些消息来。他环视了一遍四周,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与他想象得倒是不太一样。

  别墅的风格设计与现代很多别墅都不一样,倒像是欧洲中世纪那些贵族居住的场所,还隐隐有些影视作品里的吸血鬼古堡的感觉。

  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

  时煊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外交部针对这方面已经出台了好几版的政策了,他当年还代表处里去和欧洲教会签订了合同,按理说是不太会有这种漏网之鱼的。

  “阿姨,你在这儿工作多少年了?”时煊顶着小人鱼的脸,对于讨巧卖乖这一套自然是得心应手。

  他一笑,中年妇女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就连手里的小动作也变少了,而后说道:“有...有十年了吧。”

  “十年,那这十年里,薛先生来的次数多吗?”时煊继续问道。

  “不,不怎么多,我没见过他几次。”中年妇女摇了摇头,表情里充满了迷茫,这并不是她故意伪装,应该是真的不太清楚薛广平的行踪。

  姚沛舟问道:“薛广平最近一次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吗?”中年妇女仰起头思索了一会儿,片刻后说道:“就是年初一,那天一早薛先生的秘书就通知我,说先生晚上要过来。”

  正月初一。

  众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对于这个日子表现得格外敏感。根据公安局法医的尸检报告,狗仔孙河就是死在正月初一的夜里,并且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树丛里。

  “然后呢?”时煊继续问。

  “按照我们平时的规矩,秘书都会提前通知我,先生几点钟回来,需要准备点什么。然后我会提前准备好一切,之后就待在地下一层的房间里别出来,直到秘书告诉我薛先生走了,我才会出来收拾家里。”保姆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意思就是说,您从未见过薛广平本人?”时煊问她。

  “是的,从未见过。”保姆点点头。

  这未免过于诡异,一个在别墅里工作超过十年的人,竟然从来没有见过别墅的主人,抛开保姆在说谎的可能性,确实是很容易引人遐想。

  薛广平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而那个树丛里死去的狗仔记者,也一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为什么呢?是薛广平要求的吗?”时煊问她。

  “呃,应该是吧,应该是。”保姆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说道:“年月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但我依稀记得当年王秘书找到我的时候说过,希望我能够给薛先生打理这套别墅,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是必须要按照他规定的时间行事,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跟着他们一道来的小警察许澜清咬着笔头,笔记写了满满一张纸,此刻停下来说道:“他一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阿姨,安全起见,我建议你辞职别干了,毕竟这也太怪了。”

  “为什么呀?”保姆对他的说法相当疑惑,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他说:“我在这儿待遇挺好的,每个月工资有两万多,包吃包住,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薛先生是个好人啊。”

  “可是他......”

  “我们也只是出于善意的提醒,怎么打算肯定是您自己决定。”时煊赶在许澜清前面说道,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许澜清,示意对方别乱说话,随后继续说道:“不过最近这一片不太平倒是真的,您一个人住,千万要小心。”

  “嗳!”保姆很吃他这一套,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听你的。”

  而作为人民警察的许澜清向来都是局里最受欢迎的小青年,当年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更是深受各位老太太阿姨大妈的喜爱,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实在是难以理解。

  只能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坐回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做个记笔记的好学生。

  “根据前方记者发回来的消息,几天前在位于岚城上城区临安街道发现的一具男尸目前已经进入到了深入调查阶段,经过警方的初步排查,已基本锁定嫌疑范围......”

  电视机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干净利落,清晰明了。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的裴曼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显得十分冷漠。

  “你还有心思看电视?”霍知眠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近,表情充满了不耐烦:“这不就是你捅出来的篓子?”

  “谁知道呢,没有人会知道呀。”裴曼华轻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指甲剪,伸手戳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西瓜充盈的汁水迅速在口腔里喷射,甜得发腻,她继续笑着说道:“都以为是吸血鬼呢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人真是无知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