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发完消息, 摸着脖子上的硬币玩了会儿。
硬币在拇指的摩挲下发出小小的声音，在楚洛放手的时候还晃悠晃悠撞到了他的胸口，链条部分折出粼粼银光。
他本来还纠结半天严朝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着想着, 又发觉这对自己来说也不是坏事, 索性就不纠结了。
严朝要去出差忙别的，等于说他不会对猫头鹰的比赛有多上心了。
事后哪怕知道了他以主播身份报名了比赛, 隔了两个月, 也不可能再和他计较。
如果严朝计较了, 那他就跑远远的, 反正有个地方住有个电脑给他做游戏直播, 他的快乐人生就能过下去。
【ZZZ：晚上十二点就截止了】
【ZZZ：你现在先登上去报名吧】
【洛神今天有多乖：ok】
聊天界面静止了会儿, 楚洛摸到严朝配给他的电脑, 打开了猫头鹰直播的网页, 登上去填了报名信息。
【ZZZ：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报了, 白天不是还不打算参加的吗】
【洛神今天有多乖：可能因为】
【洛神今天有多乖：我快自由了？】
楚洛没有和ZZZ提过严朝和猫头鹰直播之间的关系, 说了就透露太多了。
所以他也没法提严朝出差的事。
虽然秘密不能说，但不影响他跳过这个话题, 高高兴兴和ZZZ聊天。
【洛神今天有多乖：视频吗】
【洛神今天有多乖：趁我还没吃晚饭】
【洛神今天有多乖：我现在闲着没事干】
【ZZZ：来】
ZZZ率先将视频通话拨给他了。
楚洛有点期待ZZZ在视频里露脸, 不过这一次他又要失望了。
ZZZ别说像上次那样将镜头对准办公室，今晚是连摄像头都没开。
楚洛看着黑漆漆的屏幕, 脸上有些忧愁：“我以为你拨视频拨得这么积极，愿意露脸给我看了。”
ZZZ道：“没有, 等我先整个容。”
楚洛笑了出来：“你别真去整啊。”
ZZZ见他笑了，不禁开起了玩笑：“要是整了能追到你就好了。”
楚洛不太懂这句话，透过手机屏幕他看不到对方，只能从右上角看到自己的脸。
他抱着腿坐在床上, 睁大眼睛对着镜头，无聊之中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怎么这样想，我没那么颜控吧，你长什么样又不影响你追我。”
货真价实，穿了书还和原装一样的脸。
世界如此神奇。
ZZZ有意无意地道：“不是脸的问题。”
楚洛说：“那是什么问题？”
ZZZ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走着路，不久后推开了门，取下了一样东西，搁在了桌上，发出低低闷响。
有点像刚才严朝的手表碰撞在高柜的声音。
楚洛见问不出什么，循着这道声音，发散了思维：“那不能看脸，看别的呢。”
也许是他太执着了，ZZZ被他说服了，打开了摄像头给他拍了一下手：“那就看手吧，看到了吗，手长这样。”
ZZZ的手修长极了，搭在色调统一的桌上，指甲干净，骨节分明，腕上没有戴手表，整个手掌都偏窄长，看起来很有力。
由此目测，他的身材身高应该都挺不错。
楚洛虽然不在乎脸，但手好看在他眼里会很加分，就像以往看别人打游戏，他的关注点总会在对方的手上。
手指在键盘上疾速敲击的画面会让他有止不住的心动感觉。
楚洛感觉到ZZZ应该只是给他看一眼，不可能一直这样举着，便手快过脑子先截了个屏。
他刚截到手的照片，ZZZ就将摄像头关掉了。
楚洛一边翻到图库，将这只手的照片设置成了原本手机自带的屏保，一边懒懒问：“为什么不继续开着。”
ZZZ道：“手酸。”
楚洛听出ZZZ在扯，一天陪他打游戏几小时，也没见他手酸。
他煞有其事诱哄对方：“按理说你的手长这么好看，脸应该不差啊。”
他刚才看严朝放零食的时候，手指就和ZZZ这种差不多，都修长有力。
严朝这位主角攻虽然让他觉得碍事，但就那张脸，在他的审美里还是挺帅的。
ZZZ意志力坚定，半句不提露脸的事，只是嗯了一声：“反正，早晚会让你看到的。”
他看着少年在视频里垂着眼，笑意敛在眉目里的懒散模样，有一瞬间想要坦白他们就住在一个房子里。
他的长相楚洛已经见过了。
但是严朝还是不能，与其说是不能，不如说是不敢。
他知道楚洛已经有点喜欢上了ZZZ，这份感情是易碎的，随时会因为楚洛发现ZZZ是严朝而碎到地上。
楚洛大发慈悲放过了ZZZ：“好吧。”
他换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梦到过我在做直播吗。”
ZZZ：“嗯，怎么了。”
楚洛：“除了我的脸以外，具体还梦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ZZZ似乎有点犹豫。
楚洛：“不想说？”
ZZZ：“不是。”
ZZZ：“我梦到过你好几次，像做连续剧一样。”
“一开始只能梦到你在直播时的样子，有时候是喝杯水和水友闲聊，有时候是挑了个游戏带水友上分。”
“都是一些很琐碎的片段，醒来以后就不一定记得清了。”
“后来我自己出现在了你的梦里，忘了是面对面还是隔着网线，你教我玩游戏，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楚洛陷入了一秒的怔愣：“什么话。”
ZZZ：“‘后背可以交给我’，你是这么说的。”
楚洛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一边想着好中二啊ZZZ会不会是哄他玩的，一边又觉得这真像是自己玩游戏上头的时候会对水友说的话。
“我会对水友那么腻歪？？”
“不知道，”ZZZ道，“可能因为那个人是我吧。”
这自恋的语气让楚洛直接笑了出来，拖长了音问：“ZZZ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啊。”
“看我好骗是不是？”
他虽然现在呢，是对ZZZ颇有好感。
但天地可鉴，他以前做直播从来没有对哪个水友动过心思，最多最多也只有加了好友偶尔约排位的忠粉！
“你真的说过这句话，”ZZZ反应过来事情并不是发生在现实里的，默默补充了句，“在我的梦里。”
楚洛其实是相信ZZZ的，但还是止不住地笑。
都说对了他以前做过主播，也准确地梦到过他的脸，那别的当然也是真实发生过。
等等，有哪里不对——
楚洛突然就不笑了：“ZZZ，你确定你是做梦梦到这些的，我那句话是对着你说的？？”
楚洛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
因为他自己就是超能力者，能够随着意念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尽管用处不大，一般都是被他拿来翻墙钻门缝玩跳高，也就穿进来以后稍微微派上了用场。
可要说ZZZ有超能力能梦到别人的人生。
ZZZ是书里的人，怎么会梦到从前现实世界里的他？？
ZZZ难道能够从梦境里窥探另一个世界的人的生活，在超能力的作用下梦到了他以前和水友的互动。
还是ZZZ以前从书里穿出来过，亲自看过他的直播？？
视频画面里，楚洛的脸色因他几句话严肃起来，ZZZ怔了一秒，坦诚道：“应该是对我说的。”
严朝对梦的记忆很零碎。
楚洛的脸，五官，动作细节都很清晰。
楚洛说过的话，模模糊糊，剩下一句“后背可以交给我”。
此外他不知道楚洛身边有什么，是在怎样的环境里直播的，连玩的是什么游戏都记不清了。
他突然因为楚洛这样一问，冷不丁意识到世界上可能有两个“楚洛”。
一个是他从前见过的楚家养子，一个是眼前说自己原生家庭不幸福不美满，半个人生都和做游戏主播连在了一起的楚洛。
楚洛现在不敢打包票说信他了，狐疑道：“你真的没骗我？以前没骗过我，今天说的话都没骗我？”
楚洛记不起后背可以交给我这种话，可能说过，但除了记忆没有证据能证明他说过。
如果ZZZ之前不能通过某些方式获得他的个人信息，那么他今晚说的与梦有关的事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严朝一时哑然。
他说的很多话都骗了楚洛。
对面没有动静，楚洛不禁就跟着沉默了，追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楚洛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说出差了，晚上要和别人吃饭吗，这么晚了还没去餐厅？”
严朝：“……对方临时有事，推迟了时间。”
楚洛哦了一声，想问真的吗，但是真的假的又能怎样，ZZZ似乎没必要拿出差来骗他，而他也没有理由去管ZZZ。
楚洛：“我要下楼吃饭了。”
他看起来被ZZZ疑似说谎这件事打断了聊天的兴致，不再像刚才那样笑得很可爱。
虽然这副表情淡淡懒懒的模样，是严朝平时看他直播回放抽水友打游戏的时候能看见的，可严朝不想看见他独自面对自己一人时这样。
“那你去吃饭吧，”严朝顾不得去想世界上有几个楚洛了，赶在他挂掉视频前的最后一秒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骗你的。”
手机“嘟”的一声，视频挂断了。
楚洛被他最后一句表白打得猝不及防，本来冷却的心一秒心动复活。
简单的话语远比文字更有冲击力，ZZZ仓促的表白害他心不在焉了。
在管家敲门喊人吃饭的时候，楚洛还一脸魂不守舍。
弄得管家以为严朝今天对他说了重话，把楚家小少爷气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楚洛走到饭厅以后，严朝才走出楼上书房。
他右手的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来了。
不过楚洛的注意力不在他的手上。
倒是蓦然觉得刚才和ZZZ视频聊天的时候，把人家的手截屏下来当屏保的行为挺小傻瓜的。
“我明天早上就走，”严朝走过来后提醒他，“出差。”
“如果你房子还没找好的话，可以让谭禹帮忙，他的电话你应该存了的，有经济困难就告诉我，别搬出去以后露宿街头了。”
楚洛听得敷衍，嗯嗯两声，用手指划开了手机屏幕。
ZZZ刚才视频里手的截图还在屏幕大胆地显示着，楚洛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严朝的视线瞥了过来。
他毫不在意，点进手机主题商店，下载了新的屏保。
等手机退回桌面的时候，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正好被切换成辽阔的星空图。
严朝目光追着他的手指，亲眼看他打开手机后换了屏保，沉默半晌。
一瞬间猜到楚洛因为怀疑ZZZ说谎而生气了。
偏偏生气也不愿意找他问清楚。
严朝想起自己今天白天看到左嘉明摸他的头发时，明明也不高兴，但他就和现在的楚洛一样，没什么找“暧昧对象”索要安慰的理由。
楚洛换好屏保就收了手机，没跟严朝客气，坐在了饭桌旁，对着饭菜发呆放空大脑。
突然的，身后的人经过，居然将手掌覆在了他的头上。
楚洛一个激灵，抬起头的时候严朝的手已经移开了：“你干嘛。”
严朝看着表情有点凶的楚洛，谎话信手拈来：“看你头上有东西，帮你拿掉了。”
楚洛明显保持怀疑态度，差点追出一句真的吗。
但一提这句他就会想起和ZZZ的聊天，索性闭上了嘴。
严朝坐到饭桌边，心情得不到纾解，唯有用手机迅速给蔡荀发三条信息，才能勉强提起精神。
【严朝：我摸到了】
【严朝：他的头发】
【严朝：很可爱】
【蔡荀：……】
【蔡荀：ZZZ大哥】
【蔡荀：你一定要用这种奇怪的手段和我的忠粉小熬夜掰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甜了在甜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