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不知道那天凌染是什么时候走的,但陆昀下班回来,曾很诧异地问她怎么把花弄成那个样子,安凡出来一看,才知道本就被摧残的百合再遭毒手,花瓣和花茎散落一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安凡只能推锅给百合花,说是买得不满意,看着太闹心,总算蒙混过关。

  时间很快推移到本周五。

  因陆昀的工作双休,周五晚便成了两人固定外出吃饭的时间点。

  这天,安凡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就见陆昀火急火燎地回来。

  “来接我的?”安凡笑,她们一般直接在饭店会合,以免陆昀多跑一趟。

  “不是……”陆昀喘匀这口气,表情为难道:“宝贝我可能得回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安凡紧张问。

  “说是我爸进医院了,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妈就让我赶紧回去。”陆昀说:“我得趁周末回去一趟。”

  安凡搁下手里的包,宽慰道:“这当然得回去啊,没事的,别着急。”

  陆昀表情还是为难,安凡以为她因失约而为难,再次重申:“我没事,我一个人住这儿也没什么问题,你赶紧回家。”

  陆昀纠结半晌终于开口:“宝贝你对凌染死心了是吗?”

  “怎么这么问?”安凡不解。

  “是这样,我有个同事的姐姐,她刚好在凌染家那酒店当大堂经理,今天无意间闲聊,我才知道原来凌染最近几天一直住在酒店的套房,搞得酒店员工整天人心惶惶,我还听说凌染像是要把办公地点从海城搬到江城来……”至于为什么搬到江城,答案不言而喻。

  这是怕她和凌染旧情复燃,安凡说:“你怕我去找她?”

  “我怕她来找你!”陆昀说:“凌染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来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怕你又心软。”

  “不会吧?”安凡凝起眉,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也不像是凌染的招数。

  “宝贝你太小瞧资本家了,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分手一个多月了,凌染这时候追到江城来估计是醒悟了,她知道自己离不开你,还想要追回你……”

  陆昀蛊惑道:“所以你一定不要被凌染迷惑。”

  安凡觉得她不会被迷惑,于是问:“你是想我和你一起回海城还是想我这两天就呆在家不出门?”

  她有心软的前科,再如何恳切保证,还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效。

  “宝贝你太上道了……”陆昀松一口气,笑说:“和我一起回去太折腾了,不然就尽量呆在家吧,想出门还是出门,不想出门就叫上/门/服/务。”

  安凡点头:“行。”

  陪着陆昀收拾好行李,安凡本想送她去高铁站,谁知陆昀直接摆手拒绝,连家门都没让她出一步,就怕让她撞上凌染,安凡虽然无语,但也还是听从。

  不出门对安凡的生活没多大的影响,她本身就是宅得住的人。

  日常除了投简历做饭,就是写论文看书,每天都安排得很充实,说不上有什么大影响。

  但陆昀可能觉得这像坐牢,在周日晚,安凡接到了黎想打来的电话。

  其实两人除了那次被凌染撞见的电话外再没通过电话,因此安凡犹豫了会儿才接,听黎想问:“在家?”

  安凡:“嗯。”

  “要不要出来坐坐?”

  “不要了吧。”安凡说。

  黎想笑了笑:“如果我说是任务呢?”

  她补充道:“你那位很有意思的朋友,问我周末愿不愿意去解救一位被困住的公主,恰好我有救美的本能,于是我向你发来了邀请。”

  安凡只好笑说:“没有她说的那么惨。”

  黎想只说:“如果我连这也做不到,这大概会比生意失败还要让我挫败。”

  安凡微微松动:“一定要吗?”

  “最近偶然得知有家不错的清吧,很适合与朋友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即使不想,安静坐着听歌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如果有兴趣,我来接你。”

  “好。”安凡答应了。

  结束一周的工作,凌染应邀到陈青的酒吧喝酒。

  一口下去半杯,还要握杯的手被陈青拦住,她说:“怎么喝这么凶?我这酒可不便宜,你别当白水喝啊。”

  凌染瞥她一眼,攘开她的动作喝完剩下半杯。

  “有烦心事?”陈青问。

  见凌染没有要回答的迹象,她更具体地问:“和你这次大动作搬来江城有关?”

  凌染还是沉默喝酒。

  陈青一抬下巴,冲角落的乐队示意:“来首失恋的歌,听着能让人掉眼泪的。”

  凌染有反应了,她将杯子推开,望着杯中荡漾的水波,似笑非笑地说了两字:“毛病。”

  “你这可不就看着跟失恋似的?”陈青先疑后惊:“不会是真的吧?可我怎么听海城那群人说数你最春风得意,小车开着,小酒喝着,小美人搂着,大钱赚着,这都一大三小了你还不满意?!”陈青不满且愤愤。

  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说话间没那么多顾忌,真聊起来更是随意。

  于是凌染很随意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位怎么样了?”

  “还那样呗,啥方法都用了,就是不动心。”陈青很看得开地说。

  “我看你趁早放弃得了。”凌染说。为了追个女人,从海城跑到江城来,还要落叶扎根,甚至酒吧都开了几年,她真心佩服。

  陈青故意地说:“不然你也放弃得了?”

  “我放弃什么?”凌染不自在地又端起酒喝了一口。

  陈青笑:“能让你从海城跑到江城来的,车不可能,酒没那么好喝,钱哪里都能赚,所以……”

  陈青故意卖了个关子,征询道:“你那位小美人,跑了?”

  凌染不置可否,继续喝酒。

  “怎么打算的?”陈青问。

  “没什么打算。”凌染说。

  “那你跑过来,就为了找我喝酒?我没这么大面子吧……”陈青不再绕圈圈,她耐不住说:“这事不是很简单吗?喜欢就追,不喜欢就放,下一个更乖。”

  凌染喝完那杯酒,伴着能让人掉泪的音乐,轻而慢地呢喃:“不确定喜不喜欢呢。”

  “你不是吧?”陈青说:“这都几年了,还把人家当替身过?”

  陈青愤慨地捶了凌染肩膀一下:“平时挺有头脑一人,怎么在这种事上格外拎不清?你要不喜欢人家,你能和人家过几年?”

  凌染拧着眉,终于缓缓吐露:“我就是怕我喜欢的还是她姐姐。”

  “那你最近想起最多的是她还是她姐姐?”陈青问。

  是安凡……

  凌染在心里默默地说。

  陈青不解:“你到底喜欢她姐姐什么?你们也没认识几个月吧,至于你这么念念不忘?”

  “第一次见面印象太深了……”凌染说:“她的死对我的冲击很大,以致于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法释怀。”

  陈青莫名问了一句:“死之后比死之前更喜欢吗?”

  凌染刚要答,就见门口的位置有两个人并肩进来,其中一个还贴心护着另一个,即使两人并没有肢体接触,但就是感觉两人很亲密。

  “怎么不说了?”陈青推推她,见凌染没反应,也看向门口。

  “黎想!”陈青立即唤了一声,将门口那两人的注意吸引过来。

  凌染收回视线,极惊讶看她:“你认识?”

  陈青说:“她前任。”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陈青求几年不得的那个女人。

  而凌染不知道的是,几年求而不得已经让陈青挫败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她与那人的所有前任都结成了朋友,只为从中寻求共同点好一举上位。

  凌染叹一声孽缘,很莫名地问了声:“选我还是选她?”

  陈青说:“做朋友,选你,做女朋友,选她。”

  她很实在地补充:“你当朋友没威胁,她当朋友容易和我抢女朋友。”

  凌染低骂一声操。

  陈青这声唤将门口那两人引过来,直到走近,陈青才认出来黎想身边那位美艳动人的女人是凌染的小美人,嘴巴张成了O型。

  她想,怪不得要问那个问题。

  凌染刚巧坐在隐蔽的拐角处,身影一直被挡住,因此安凡也是走近才看到还有人坐在里面,再一看是凌染,顿时怔住不走。

  黎想只能失笑:“这么巧?”

  陈青合上下巴:“可不是巧吗?”

  她挪一个位置让出地盘:“一起坐着聊聊天?”

  “恐怕没什么好聊。”黎想温柔看向安凡,征询她的意见。

  安凡也觉得没什么好聊,但她想起凌染那句“你离不开我”就莫名不服气,她鬼使神差地说:“坐坐吧。”

  四人占据吧台一角,依次是凌染,陈青,黎想,安凡。

  陈青八卦问:“你俩什么关系?”

  黎想很妥贴:“这个关系不方便由我来定义,还是安凡说吧。”

  没想到在凌染面前撒的出轨谎言又被救了一手,安凡正想措辞开口,被凌染抢断。

  她很释然地指着安凡说:“出轨。”

  再指着黎想说:“小三。”

  最后指着自己头顶说:“绿帽子。”

  安凡正惊异于凌染会将这种事公诸于众,就见黎想朝她投来略微诧异的一眼,随即这一眼被凌染捕捉,她很愉悦地说:“看来没有。”

  “呃……”钓鱼执法。

  “安凡,你骗我。”凌染隔着中间两个人朝她看过来,眼神和语气似乎掺着危险。

  安凡视若罔闻。

  黎想在这间隙开口了:“那时你们还在一起,我却在跨年那晚擅自吻了你,如果你认为我是小三的话,我认。”

  这话是对安凡说的,怎么听都不太对劲的话,被她说得像情话。

  陈青的嘴再一次微张,她觉得今晚有点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