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开心直接对安凡造成了双重折磨。

  首先是不开心本身,消极情绪对人的影响不小;

  其次是这件事本身,安凡惊异于她竟然还会想凌染,她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种难以接受,和凌老太太生日宴上她被凌染叫一声未婚妻就开心类同。

  可被叫未婚妻她还能选择剖白过去自揭伤疤补救,现在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凡最后将所有归结于对失忆的凌染的愧疚。

  昏迷住院与她脱不开关系,连续病危一星期更不是她所愿,她为凌染担惊受怕了一周,如今醒了,她应该表示点什么,哪怕只是道歉,好换得一个心安。

  可凌染没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不会再来了。

  安凡只好精神置换。

  她想,过去凌染给她的伤害不少,如今她让凌染在医院躺了一周,勉强算扯平,她不必良心不安。

  自欺欺人的方法换来短暂的和谐,又在看到凌云新发的朋友圈后被打破。

  凌云:大学生活开始了。【图片】

  配图是教室里的一张书桌,桌上摆着一本高等数学,入镜一只白皙的手,冲镜头比了个耶。

  图片下方显示的是学校定位,还显示了时间,9月5日,09:32。

  距离凌染醒来已经过了五天,而凌云目前在学校。

  安凡莫名想起凌云军训那会儿将凌染甩在她这儿时的托词,她说凌染都是她在照顾,放别人那儿她不放心。

  那么凌染目前是谁在照顾?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安凡再度对自己失望。

  为了不再关注这一切,安凡索性让自己忙起来。她开始抱着画板每天出门画画,闲下来则去帮房东阿姨浇水种菜,偶尔还去小卖店前围观她打麻将。

  一来二去,安凡被叫上桌。

  麻将的世界是残酷的世界,安凡作为新手,丝毫不敢懈怠,一个下午紧张兮兮全神贯注,抓牌看牌已是眼花缭乱,算牌打牌更是步步惊心,连凌染是谁都没想起来。

  一个下午的战斗赢来一顿晚餐,安凡当即消费在小饭馆,还在小卖部买了根冰棍。

  提溜着打包盒,安凡咬着冰棍晃荡着回家。

  踏入主路,眼前的一幕与过往重合,夕阳边的树下,有车,有行李箱,有凌染。

  安凡卡嚓一口咬断冰棍,满嘴冷意冰得她直哆嗦,凌染在这时朝她看来,一秒两秒,却并未像过去那样直奔她而来。

  安凡缓缓走近,逐渐看清她的着装,衬衫、西裤、高跟鞋。

  她脑中猛地划过一个荒谬且大胆的想法。

  恢复记忆了?

  安凡还没做好面对过去凌染的准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继续卡嚓卡嚓冰棍,间或拿余光打量凌染。

  凌染突然开口:“我来收拾行李。”

  “哦。”安凡应,声音还算柔软,听不出到底是恢复了还是没恢复,她往里走,说:“进来吧。”

  一路趟进婴儿房,安凡避让门边,说:“就这儿。”

  “好。”凌染应了,司机帮忙把空行李箱拎进来,还帮她把行李箱打开。

  安凡暗想这架势是过去的凌染没错,她皱皱眉,转身往外走,预备去客厅吃她的晚餐。

  打包盒才打开,出门的司机又抱了个蛋糕进来,放在她旁边,拆着丝带和包装。

  安凡的冷淡只针对过去的凌染,她好奇看司机大叔:“叔叔你生日啊?”

  司机讪笑着否认,凌染不知何时从卧室冒出头:“你生日。再有一个月就是你生日了,给你庆生。”

  安凡还在纠结这是恢复了还是没恢复,凌染说:“我想当天给你庆生,但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思来想去还是今天。”

  司机大叔又出门了,偌大的客厅只剩安凡和凌染两个人。

  安凡发现她可以和失忆的凌染坦然相处,却不想和恢复记忆的凌染有任何交流。

  蛋糕的甜香和水煮肉片的辣香交织混杂,奇怪的味道往鼻子里冲,安凡一动不动,任由全身被这味道浸透。

  司机大叔又进门,手里大盒叠小盒抱着不少东西,他一一放在客厅茶几,又飞速出门去。

  凌染说:“这是礼物,很抱歉过去没给你过好每一个生日。”

  安凡被味道冲得鼻痒,拿手揉了揉,很冷静地说:“没必要。”

  “还有这个……”凌染突然掏出一张纸,在展开,说:“你肯定不想再见到我了,这个还做不做数你说了算。”

  司机大叔又抱了一批礼物进门,安置在茶几又麻溜出去,安凡终于说出她一直想说的话:“你恢复记忆了,挺好的。”

  声音听来很冷淡,没有话语里的欢庆氛围。

  凌染此时刚好展开那张纸,闻言诧异抬起头,说:“我没恢复。”

  安凡愣了一下。

  凌染也愣,但她重申:“我没恢复记忆。”

  安凡在迟钝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怎么这副模样?”

  凌染低头看看自己,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颓丧又懊悔地说:“我怕你烦我。”

  她这才有了失忆凌染的模样,许是与过去凌染对话的危机消除,安凡一下子心宽,冲凌染说:“手上拿的什么?”

  凌染将纸张给她递过来,即使她还衬衫西裤加身,但安凡已经能看出区别,这是失忆的凌染。

  放松没几秒的心脏在看到纸张内容后再次紧缩。

  这是协议,是那份在凌染书房签下的协议,最底下有她的签名,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公章,其中有她最鄙夷的海城五好家庭专用章。

  而协议中的内容,有一条是她不陪凌染度过四十天就要和她在一起。

  安凡突然口干,抿起唇,尝到了舌尖冰棍残留的甜味,可她感觉不到甜,协议怎么办。

  这时司机又抱了一堆礼物进来,安凡转移话题说:“怎么这么多礼物?”

  “补偿你每一个生日。”凌染说。

  安凡大致目测了下:“这里也不止22份吧?”

  “以后每一年的礼物都有……”凌染说:“100份,长命百岁。”

  看来这是没打算再见她,礼物都准备的100份,安凡再度坚定这是失忆的凌染的想法,只有失忆才会这么幼稚。

  还没想到协议的处理方法,安凡再转话题:“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安凡道歉换心安:“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不能受刺激,对不起。”

  “你别这么说……”凌染声音听着都急了,韫色上脸,她过了会儿才补充:“我应得的。”

  “我过去那么对你,该道歉的是我。”凌染低下头,委屈又消沉的模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我很后悔,可是我后悔也不能消除我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

  “都过去了。”安凡说。

  声音出来后安凡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先是一愣,再是诧异于这话对着失忆的凌染竟如此轻易就说了出来。

  “我知道过不去……”凌染说:“协议就在这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

  起承又转协议,终于到安凡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司机在这时又抱来礼物,在茶几上开始礼物叠高高,叠到最高处,光当一声掉下来一个,他捡起放回原处,开始在地面平铺。

  安凡等司机再度出门才出声:“你想留下吗?”

  “我当然想!”凌染亢奋完又小声:“我怕你不想。”

  安凡说:“还有十四天,就当我害你住院的补偿,你留下。既然我守了协议,也请你信守承诺,过完这十四天,就别再来找我了。”

  凌染沉默许久,闷闷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今天想打个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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