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安凡怪罪,陈青无辜地开脱:“不知道啊,听黎想说她没喝多少,不知道怎么就醉了。”

  说着自己觉得奇怪,陈青又纳闷一声:“凌染她以前酒量不这样,喝多少都不见醉的。”之前安凡要分手,这人喝成一滩烂泥似的还能去找呢。

  安凡感觉到身上的人变沉,眼看着要往下滑,她忙托了一把,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想着,当然不一样啊,这是失忆的。

  原来人失忆连酒量都会变差,安凡得出这一结论,拖着酒醉的凌染,和叶舒等人告辞。

  叶舒拉住人,担忧写在脸上:“我找人送你回去?”

  安凡说不用:“我让司机来接了。”

  司机随时候命,一接到安凡电话立马到饭店门口等着,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一个扶一个,腰都挺不直,看着挺费劲。

  他忙下车帮扶,谁料醉酒的老板根本不让他碰,头发丝擦过手臂,一躲,重量全压安凡身上了。

  安凡不防,腰杆子被压得又往下弯了几厘米,她喘了口长气,艰难抬起头看司机大叔,笑说:“帮忙开下车门吧,谢谢啦。”

  司机这边动作很利落,安凡也不敢耽误,麻溜将人塞进轿车后座,她瘫在车另一头坐着,缓慢喘匀一口气。

  醉酒的凌染倒是安静,没骨头似的倚在窗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喘气,一下又一下,眨眼频率逐渐和她喘气频率重合。

  安凡气笑了,笑岔了气,她咳嗽两声,数落道:“昨天才出的院,今天就喝得这么醉,你想怎样啊?”

  凌染还在看她,眼底湿漉漉的,像小鹿,声音也很软乎,她说:“难受。”

  安凡更气了,简直不想理她:“喝这么多酒能不难受吗?”

  凌染辩驳:“难受才喝酒。”

  安凡这才扭头正脸看她:“你难受什么?”

  “那个女人,说她喜欢你,她要追你……”凌染说得一脸愤慨,她稍稍坐起来,又因醉酒腰肢无力软回去:“她还让我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安凡问一声:“黎想?”

  凌染急了:“不准叫她的名字!”

  醉酒没气势,连凶人都显得软绵绵的,安凡被那语气逗笑,说:“不可能,她有喜欢的人。”

  安凡觉得黎想一辈子都忘不掉她那堂妹。

  凌染停一两秒,像在思索:“那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事说来话长,安凡言简意赅:“你们有过节,你之前惹过她,她故意这么说气你呢。”

  凌染有理声很高:“气死我了!”

  “所以你就喝这么多酒?”安凡真想看看这脑子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净干糊涂事儿。

  “我没醉。”凌染说。

  这话着实没什么可信度,安凡听听就罢。

  回家途中路过一家便利店,安凡让司机停车买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后递给凌染,说:“喝完。”

  凌染扭头:“不爱喝这个。”

  安凡不当回事,倒数:“三。”

  “二。”

  “二”的尾音才落,凌染已经凑上来,咬住吸管,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大口。

  她咬着吸管没放,眼睛还灼灼盯着她,安凡递牛奶的手逐渐感觉到她的鼻息,因为醉酒而格外热烫,被喷洒没一会儿,手背麻了一片。

  这姿势越看越怪,安凡说:“自己拿着。”

  “哦。”凌染接过,双手捧着,很快传来吸管吸到底的声音。

  安凡拿过空盒,捏手上,问她:“还难受吗?”

  凌染说:“还难受。”

  安凡皱眉:“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喝酒不难受……”凌染说:“我心难受。”

  这话安凡不好接,凌染却像是缓过劲来,开始絮叨:“她们都以为你和黎想有关系,所有人。”

  “你也以为吗?”

  凌染赌气:“我怎么知道。”

  末了补充一声:“你们在一起过。”

  安凡没作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她似乎是想知道凌染是否能接受,即使是一段并不存在的过去。

  “可你们都分手了,她们还那么说,那个女人也那么说……”

  凌染看着安凡:“我难受是因为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安凡的心猛地颤了下,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家。

  司机尽职将两人护送进屋,安凡回身关院门,再进屋时,凌染已经拿好换洗衣物要洗澡。

  时间确实不早,安凡跟在凌染身后,看她一路稳当走进浴室,眼看着就要关门,她手在门上撑了一下,确认:“你能行吗?”

  凌染乖巧说:“我没醉。”

  安凡心说你这模样真不像没醉的,她盯着凌染看了几秒,最终说:“行了你去洗吧,有事叫我。”

  凌染点头,关门,一阵悉索的衣物声过去后,浴室内开始响起水声。

  门外的安凡觉得她可真像个变态。

  罪犯流窜都放心凌染一个人洗澡,如今醉个酒却眼巴巴守门外,生怕人出什么意外。

  安凡隔一道门听浴室的动静,掰着手指头,一下又一下,终于对自己彻底失望。

  守着凌染洗完一整个澡,安凡已然无念无想,她接替进去洗澡,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

  洗完澡身心舒畅,安凡关门落锁,端一杯水进了卧室。

  卧室无人,凌染在她的婴儿房内。

  水杯搁在床头,安凡捞过手机,半靠在床上看未读消息,很多条,属于凌染的聊天框被压在最底下。

  黑的,没有未读。

  安凡一一消除那些红色的小点,心总是静不下来,她烦躁点开画画软件,刚涂上两笔,页面最上方显示有新消息。

  安凡搁置,又涂了两笔,仍觉心烦意乱,索性点回对话框。

  发信人竟是凌染。她发来一张图片。

  安凡点开,眼睛被大片的粉色绑架。

  是和手绘结婚证类似的东西,顶端写着恋爱证几个字,姓名包括人头都在列,右下角还有红色的印章。

  安凡仔细看那章,这才发觉写证明的纸竟是晚上那家饭店的餐巾纸,纸周还有饭店的标,粉色将纸染得很透,像是它原本的色。

  下方仍有一行字:距离恋爱还有 天。

  横线上的天数没填,安凡愣愣的,听安静的室内响起声音:“我想问问,我应该填几天?”

  安凡抬头,看凌染倚着门框,许是酒劲过了,她脸颊恢复白皙,眼神透着明亮又聪颖的光彩。

  好像真的酒醒了,醒得她都有些害怕。

  安凡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画的?”

  “在那个包厢的时候,黎想和我说完那些话我就开始了……”凌染说:“用你教我的糊弄技巧,啊哦嗯的,糊弄了一桌人。”

  安凡脑中浮现凌染在餐桌埋头苦画糊弄人的模样,心脏停跳一拍,又听凌染说:“之前都是填1天,这次填1天也是可以的吗?”

  特意问她,安凡明白这意味着她要是她答应,那明天两人就要谈恋爱。

  安凡挣扎一会儿,轻声说:“0吧。”

  凌染缓缓朝她走近,半跪在床沿到她旁边,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又问了一遍:“填多少?”

  “0。”安凡认真说。

  凌染当即牵住安凡的手,感受存在般在手心攥了攥,随后腻乎的十指交握。

  安凡感慨万千。

  有兴奋,有怀疑,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凌染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喃喃:“既然答应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想着她了。以后无论谁误会你和黎想的关系,你要说我才是你女朋友,知道吗?”

  安凡终于说出口:“我没和她在一起。”

  凌染猛地抬头,眼底写满了震惊。

  安凡指腹擦过她手背,轻轻摩挲两下,像在安抚,重申一遍:“我没和黎想在一起过。从来没有过。”

  凌染牵她的手发力,将安凡攥得近些,更近些,她倾身,抿住了那两瓣红唇。

  作者有话要说:先谈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