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又快又狠,顾怀瑾绕是身经百战,也经不起猝不及防被苏瑜踢中。她下意识弯腰抱住小腿,等回过神时,苏瑜已经跑进了王府。
顾怀瑾听不懂苏瑜说的渣女是何意,但她能察觉出苏瑜是真的很生气。
看了一眼王府的雕花影壁,残阳斜照反射着一丝微弱的光,顾怀瑾脑中灵光一闪。张记酒楼到王府若是走路要走上半个时辰,按时间来算,她与司云熙应当没有多余的时间用饭。
刚才还真是自己被气昏了头。
那小狐狸应该不是早就与司云熙有约,二人或许只是在路上碰见。这么说来,小狐狸如此生气,应当还是因为下午的事吧?
事情想通后,顾怀瑾松了一口气,想要去王府又止住了脚步。小狐狸刚刚那么生气,估计这会儿也不会听她解释,在王府门口半刻钟有余,轻叹了一口气离开。
等明日小狐狸气消了再解释吧。
晨光微熹,薄雾渐散。深秋时节,早晚时分凉意袭人,青芽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抻着脖子望着巷口。
哒、哒、哒。
哒、哒、哒。
吁~
马车平稳的停在王府门前,早就候在门口的青芽赶忙上前两步,对着林仲说道:“林小哥,麻烦您给带个话。这几日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方便出门。”
林仲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随后笑着应道:“成,我知晓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车帘便被人掀起,顾怀瑾弯腰下车走到青芽身侧,关心道:“她可是生病了?”
“小、小姐她只是、只是不太方便。”青芽面上有些红,话说的磕磕绊绊,“顾姑娘你应该知晓的,就是这几日不太方便。”
听到青芽的回答,顾怀瑾眉间更是一紧。她们一路同行,有些事情自然是知晓的。如今是月初,苏瑜的小日子应当过去了才是。扯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谎言,这是赤果果的跟她表达自己的生气与不满。
看来这气还是没消。
“那便让她好好休息几日吧。”顾怀瑾无奈的嘱咐了一句,转身回了马车。昨日在蒋蓁蓁那处得了线索,今日去大理寺商讨一番。本打算在去的路上与小狐狸好好解释一番,却不曾想吃了个闭门羹,连小狐狸的面都没见上。
小狐狸气性这般大,要如何才能将她哄好?等从大理寺出来去百果斋买些她爱吃的点心糕点吧。
吱呀~
青芽推开门走进屋内,苏瑜半趴在床上,闭着眼问道:“林仲来过了?”
“来过了,按小姐说的让他回去了。不过……”青芽停了一下,见苏瑜只是眼皮动了动,也没张开眼,又说道,“顾姑娘今日也来了,还问了小姐可是生病了。”
苏瑜倏然睁开眼,问道:“顾怀、顾姑娘也过来了?”
她说到一半,马上改了称呼,顾怀瑾的身份苏瑜一直没跟青芽说破,主要是怕她知道后,会在顾怀瑾面前说漏了嘴。她原本是不想让这个份婚约束缚自己,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更是恨不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她才不想嫁给顾怀瑾这个天天想着三妻四妾的渣女。
“嗯。”青芽偷偷的观察着苏瑜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小、小姐,你跟顾姑娘,你、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苏瑜说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样子可不像没什么,青芽在心里暗想,嘴上劝慰道:“小、小姐,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你要是跟旁的人在一处,若、若是让顾家知晓了可是会吃官司的。”
“吃官司?吃什么官司?”
“就、就是,如果说小姐想悔婚,顾家拿着她们手上的红鸾庚书去官府状告小姐的话,小姐就要挨板子。”
苏瑜从床上坐起,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那要是顾家小姐娶了别的姑娘,是不是也算悔婚,也要挨板子?”
“这、这肯定算是悔婚的。”青芽点头道。
苏瑜弯着眼睛笑着问道:“挨多少板子?”
“我想想,好像、应该是五十大板。”
五十板子好像也不算少,等回头顾怀瑾娶了蒋蓁蓁,她就拿着红鸾庚书去县衙告状,让顾怀瑾被打的屁股开花。
欺骗感情的渣渣!
大理寺。
寒风乍起,顾怀瑾甫一下马车便觉着后颈处有凉气拂过,她理了理衣领,向衙内走去。
“顾小将军。”
“颜寺正。”
颜从煦伸手倒了杯茶,神色凝重道:“顾小将军今日过来,可是要与我商量昨日信中提到的事情?”
“昨日信中提到的事?”顾怀瑾有些诧异,她昨日收了信后还未来得及给颜从煦带话,颜从煦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林全友还给她送了信?
“林全友亦给你带了信?”
“林广财的儿子林全友?他带了什么信?”颜从煦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顾怀瑾:“难道这封信,并非是顾小将军托苏姑娘的小厮送来的?”
顾怀瑾接过信展开一看,只有一行大字:三泉巷发现韦禅。信的下方是一副简易的地形图,标出了韦禅所在房屋的位置。
信上总共七个字,写的七扭八歪,毫无章法,确实是苏瑜的笔迹不错。
三泉巷就在正林街附近,而张记酒家便在正林街,那么昨日苏瑜应当是看到了韦禅,才在张记酒家门前下了车。
先是让小狐狸误会了自己与蒋蓁蓁,随后自己又误会了小狐狸。昨日自己说话时语气不佳,也不怪小狐狸会生气炸毛了。
不仅不与她说韦禅的消息,今日直接罢了工。
顾怀瑾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光买一盒糕点是无法将人哄好了。
王府后花园。
松果叼着一块大骨棒,慢悠悠的走到苏瑜身旁,狗嘴一张,骨棒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吐着舌头看着她。
苏瑜拾起大骨棒,对着远处的空地扔去,狗子看了一眼,慢悠悠的向着它走去。
“小姐,小姐。”青芽拎着一包糕点,走到苏瑜身旁,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这糕点……”
“扔掉。”苏瑜头都不会的说了一句。
“小、小姐,要不你见见顾姑娘吧,她……”收到苏瑜的眼刀,青芽立马闭上了嘴。
虽然她也不想苏瑜跟顾姑娘交往太密,可她想了想这几日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的苏瑜,还是有些担忧地劝说道,“即便小姐不想再与顾姑娘往来,小姐与她说清楚便是,这顾姑娘日日都送吃食来,时间长了怕是会有风言风语。”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哪里管得着,再说这满京都有几个人认识我?”苏瑜毫不在意。
“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啊,这顾家也在京都,要是、要是让他们知道……”青芽急切道。
顾家能知道个屁,顾怀瑾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
“行行行,明天她再来,我就跟她说清楚。”苏瑜敷衍道。
青芽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小姐来了京都不去投靠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她们虽然能在王府住下,可也不能一直这么住着。还有这顾姑娘总是来纠缠小姐,这小姐的名声要是不好了,以后顾家要悔婚可怎地是好。
“小,小姐……”
“小瑜儿,小瑜儿。”
淳安欢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苏瑜一下就来了精神,她住到王府没几天,淳安就入宫去陪太后了,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前几天总是去军营倒是感觉不出来,这几天她天天在家呆着,还真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的孤独感了。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自己住在这王府里都快无聊死了。”苏瑜拉着淳安高兴道。
“我本来是呆几日就回来的,没想到皇祖母突然染了风寒,我就又留了几日。”淳安是太后的长孙女,祖孙感情甚好,祖母生了病,她自然要在身边服侍。
“太后凤体可还好?”
“已经无恙了。”淳安笑着道,“对了,小瑜儿明日陪我去一趟马场吧。”
“马场?”
“大宛进贡了一批战马,据说还有两匹汗血宝马,我已同皇姑姑要了一匹,明日正好亲自去挑上一挑。”淳安解释道。
汗血宝马这玩意苏瑜是知道的,古老的优良马种,是现在土国的国宝,作为两国邦交的礼物送给华国。作为学过几年马术的她,当时在新闻上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马帅的一批。这会能亲眼见到,苏瑜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撸汗血宝马的机会。
将军府。
天高露浓,月明星稀。
夜风乍起,乌云遮月,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晦暗。
顾怀瑾坐在桌前,她拿起朱笔在书上轻轻一勾,划掉了两行小字:
第一十六计欲擒故纵。
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将手中书放下,顾怀瑾又拿起一本《孙子兵法谋攻篇》,翻看起来。
她一手翻书,一手中把玩着短剑,剑鞘上的宝石随着剑柄的转动,折射这屋内要摇曳的灯火,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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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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