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社开始每周的训练,时间定在周四下午,喻恬每次都神采奕奕出去,满身疲惫回来。

  她的项链设计正在层层往上送,现在第一步已经通过了,喻恬每天等比赛的消息,计划工作室的开办,还要锻炼和保证睡眠充足,学习反而成了最次要的事。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原舒了,从秋天进入冬天,首都每年是会下雪的,初雪这天学校放出今年这一批创业支持名单,原舒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是唯一一位被列入支持名单的大一学生,听师兄师姐说,这在历年来也是少有的。

  原舒公开的计划书做得极为漂亮专业,据说上台演讲展示那天也表现得极好,一时间在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

  喻恬是在名单贴出两天后才得知这件事的,彼时的她正在琢磨要怎么再给课堂作业精进一下,舍友嘴里的名字让她手下一顿。

  赵一野也抬起头:“是哪个原舒啊?”

  “管理学院那个,”其中一个舍友说,“我群里有人发了她那天演讲的视频,我放给你们看,真的绝了,同样是大一为什么她那么强。”

  另一个舍友补充:“而且她是管理学院头一个进入学校支持名单的,这学院每年招的人也不多,而且都没什么人愿意来。”

  喻恬将最后一笔补上,画稿上是一枚栀子花模样的胸针。

  舍友扭头时看了一眼,语气充满惊艳:“好漂亮啊!小鱼你好会画。”

  赵一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由衷感慨:“我有时候感觉,你天生就是该在这个行业的。”

  这句话赵一野上辈子也说过,喻恬手下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就一个课堂作业。”

  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舍友慢慢将声音调大,除去录音时一些“沙沙”的杂音,原舒的声音在宿舍内回荡。

  赵一野看了喻恬一眼,发现她面色如常,浑不在意。

  原舒确实讲得很好,完完全全压住那些高她几级的师兄师姐们,舍友将视频递过来时,喻恬一眼看出原舒状态不对。

  像是生病了,喻恬皱着眉。

  学校的创业支持会为学生提供数额不小的支持资金,规模不大的企业靠这些钱度过前期绰绰有余,正因如此,学校的审核也极为严格。

  原舒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这里的冬天不如江城的湿润,原舒有些不习惯,当然,更多的是身体素质下降,让她在这个冬天格外敏感,稍微吹点风就能生病。

  东西收到一半时,原舒发觉自己又有些头痛了。

  那天她在沙发上醒来后就意识到自己发烧了,额头烫得厉害。

  原舒照顾自己的经验还算丰富,她直接去学校的医院打吊瓶,最快的把温度降下。

  但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发烧过了,这次的病来得有点凶,后续的咳嗽和头疼一直好不了。

  原舒本想等身体好点了再去看喻恬,再去和她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身体一直没好,而后天她需要到其他地方做投资演讲,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在医院打吊瓶时,原舒认认真真思考很久和喻恬的关系,她记忆更深刻的是学生时期的喻恬,那会儿喻恬像是每天有用不完的精力,心里永远有各种古灵精怪的想法。

  她想起自她答应谈恋爱后,每天的早安晚安,喻恬送的礼物做的饭。

  她想起喻恬很喜欢牵她的手,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光明正大的牵,在外面时则小心翼翼捏着她几个手指,后来恋爱公开后,喻恬在外面也光明正大的牵手了,只有亲她时才悄悄的。

  她想起她手上戴的戒指,是喻恬拿了设计大奖的作品,拿奖那天喻恬偷偷摸摸跑到大厅外和她打电话,像偷腥的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和原舒说那对戒指上有什么花纹,是什么含义,最后偷笑着说:“评委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图案,不过你放心,后来我和他们说了这是我和我爱人的。”

  她还想到两人第一次接吻时,喻恬很生涩,憋着气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那会儿原舒自己也不懂,短暂的吻结束后两人都只会脸红和喘气。

  过往八年的回忆太多了,很多没有喻恬身影的场景里,实际上都有喻恬在背后围着她转。

  喻恬像是从来都不会累,工作最累的时候,原舒每天回家也能看见一副灿烂的笑脸,眉眼弯弯的。

  脑海里不断变幻的场景,最终变成了告白那天,喻恬带着酒意的声音,迷蒙的眼神,青涩带着期待问“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那天原舒差点在医院失态,她打完吊瓶后匆匆离开医院,秋雨后的天气连风都带着寒意,原舒想去找喻恬说清楚,踉踉跄跄跑到喻恬所在的楼层后,在楼梯口站住了。

  她不能失去喻恬,忍受不了没有喻恬的生活,不是因为以前的习惯,也不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是她喜欢喻恬。

  那些喜欢被固执冷漠的性格盖住,年复一年中她只知道享用喻恬对她的好。

  她接受不了这样失去喻恬,明明喻恬也那么喜欢她,明明两人是最般配的。

  但是如果和喻恬见面了要说什么?八年都没有表现出来的爱,现在喻恬会相信她嘴里的感情吗?

  原舒停在楼梯口不敢再向前一步,直到上晚课的学生下课回来,喧闹的声音拉回原舒的思绪,她魂不守舍地离开宿舍楼,再次回到那个冷清的屋子。

  那天之后,原舒不敢和喻恬见面,却又很想看到喻恬,身体的状况忽差忽好,她每天都只能远远看着喻恬的生活。

  她和赵一野一起去上课,和舍友打打闹闹下来倒垃圾,晚上时不时去跑步完成学校指标,每周四打完羽毛球趴在体育馆上气不接下气。

  原舒一直在等喻恬走过楼下布告栏时停下脚步,然后看到支持名单里“原舒”两个字,可惜两三天了,喻恬从来没在那里停过。

  其实开学时也差不多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偶遇,喻恬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道学校里还有个原舒。

  原舒在那八年的感情里被惯过了头,几乎不知道主动是什么滋味,明白了自己以后需要主动时,她脑海里是有点茫然的。

  投资演讲要到外地去,短则一两周,长了一个月也有可能,原舒不敢想象一个月后喻恬还会怎么对她,会不会和其他陌生人一样了,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在屋子里收好东西后,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边组织语言边向学校走去,她要找到喻恬,和喻恬说清楚,说她是爱喻恬的,两人是相爱的。

  喻恬下楼打印作业时,正好看到原舒的身影,她脚步没怎么停顿,看一眼之后又平静移开眼神,继续朝打印室走去。

  原舒加快脚步跟上,提高声音喊她:“喻恬!”

  周围的人目光似有若无地往两人身上飘,喻恬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下学期申请去外校交换,但大一学生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原舒终于追上了,她还是选择挡在喻恬身前的方式,“我们聊聊。”

  说完又意识到喻恬说过不想和她聊,她顿了片刻重新开口:“我有话和你说,是很重要的话。”

  喻恬抬起头,眼神里的不耐很明显透露出“有话快说”。

  原舒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喜欢你。”

  她说完后皱着眉,垂下眼眸后像是下定决心再次开口:“我爱你。”

  喻恬突然觉得电脑有点沉了,她换个姿势把电脑抱在身前,自然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很平静地看着原舒,眼神和原舒刚刚叫停她时别无二致。

  原舒在说出那三个字后,脸上有轻快有放松,抬起眼睛看着喻恬时还有显而易见的期待,直到喻恬很久后还没有回答,没有惊喜,没有惊讶,没有原舒想象中的高兴热情,原舒眼里的期待慢慢淡下去。

  喻恬将她的表情和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嗤笑一声,“哦,所以呢?”

  “你……”

  “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对吗?”

  原舒急急忙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是相爱的,我们应该在一起。”

  “凭什么啊?”喻恬死死抓着电脑包的外沿,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语气还是克制不住,“你是觉得你的这三个字很了不起对吗?”

  那么好的八年被浪费,喻恬都已经打算不计较不回想,这一次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可原舒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面前,打乱她的生活。

  喻恬忍无可忍:“我真的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相爱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喻恬了,你找她说去,现在的我不想和你聊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是晚上九点=3=

  原舒(追妻中):怎么这条路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