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应了是，小林贵人想替姐姐们辩解，都不知道说什么。林妃和大林贵人都是天家的表妹啊，况且林妃还给天家生了五皇子，竟然，就赐死了她……小林贵人垂了脑袋，心肝砰砰地跳。她不过陪着太后去避暑一趟回来，竟就有如此变故。如若她当时留在宫中，会不会下场与这两个姐姐一样？
小林贵人突然后悔进宫了。她原以为自己以后能靠着太后姑姑轻松地当上娘娘，可是不曾想竟也这样……要命。
待人走后，东里婳还在回想这事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招供的是林妃的亲信，应该不会有错罢？林妃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坚儿便让他先跟着母后，等林妃的事了了，再看看把他交给哪一宫养。”虞宗瑾的话打断了东里婳的思绪。
东里婳抬头，应了一声。
“别想了，这破事。”虞宗瑾拉起东里婳，“走罢，陪朕去工房，你这个师父，许久没有教徒弟技艺了。”
“……我要午睡。”东里婳借故要睡遁，被虞宗瑾一把拦腰拉走。
人证物证俱在，邓贵妃还是在大林贵人被送出去之前，再次见了她。她自不是要帮她平反，而是想多听她说些什么。这时候的人，最容易泄露一些秘密。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果然，大林贵人看见了邓贵妃，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不停地给她磕头，嘴里噼里啪啦地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与林妃虽是姐妹，但林妃极善妒，妾身侍寝后，她常让妾身去立规矩，明里暗里折辱妾身，还有，她也常常让许美人去她那里立规矩，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陷害她就不足为奇了！
“许美人？”邓贵妃让人把大林贵人扶起来。
许美人侍寝后，林妃极力让她住过去，说是跟大林贵人与小林贵人年纪相仿，平日里可以一处说话。
“正是，许美人常侍寝，林妃对她的手段更厉害，早上让许美人在门外站一上午，午睡时又让许美人给她捶腿，一刻也不停，睡上又要她断夜的抄佛经，抄得不好还要重抄！”
“林妃真这样霸道？”
大林贵人凄凄道：“林妃是仗着太后姑姑！她常与我们说，她是太后最亲近的侄女，皇后也不能拿她如何，叫我们都识相些。”
林妃的确是个会说这种话的。邓贵妃略一沉思，她方才搜怡春宫，也顺道将许美人的屋子搜了一通，并未发现什么。她心念一动，“那你呢，那你平日里，可也欺压许美人？”
大林贵人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不曾……”
“嗯？”
“顶多只叫她端茶倒个水罢了！”大林贵人赶紧道。
邓贵妃眉头微动。大林贵人若是冤枉的，那陷害她的不是林妃，或许是许美人？又或者，连林妃也是被许美人……
邓贵妃遣走了大林贵人，亲自去了刑肆堂一趟。珠儿被提了出来，她受了一点皮肉苦，形容憔悴。邓贵妃打量她一番，对她道：“珠儿，你可知你招供的罪行，是死罪？”
珠儿抖了一抖，“知道……”
“你怕死么？”
“……怕。”
“那本宫有几个疑问，你若照实回答，本宫可以替你求情，或许能够免你一死。”
“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珠儿轻声道。
“本宫且问你，东西是林妃叫你去买的？”
“是。”
“她怎么突然想起来用……这个？”
珠儿抬头看了邓贵妃一眼，哀哀地说：“贵妃娘娘有宠，不知林妃娘娘心苦。林妃娘娘心爱天家，天家却冷落于娘娘，长夜苦闷，娘娘实在忍耐不住，才决定出此下策，狠赌一把……”
邓贵妃干咳一声，不想这林妃真这样如饥似渴。“这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是，后来大林贵人知道了，也想要，许美人得宠，大林贵人心有不甘，她想要个皇子。林妃娘娘就分了大林贵人一些。”
“她们之间不是不和睦？”
珠儿苦笑，“姐妹间再不和睦，也是姐妹，总要合起来对外的。”
邓贵妃听了，沉思片刻，突然又问：“这事儿只有你一人知晓，林妃身边的秦嬷嬷呢？”
“秦嬷嬷年前就生了病，被林妃送去安乐堂了。”
邓贵妃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珠儿哑声问：“贵妃娘娘，奴婢还能活么？”
邓贵妃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珠儿跌坐于地。
邓贵妃略有不忍，转身离开。她却没有看见珠儿低垂的脑袋挂起的笑容。
她终于可以死了。珠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