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雪。
却被明月真人按住了。
“她已经死了。”明月真人面色淡淡，没有任何哀婉之色，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我也要去看她，她是为了我才自尽的。”谢晖坚定地说道。
“她的尸体已经被送去济世堂了。”
“为何？”
“她要刺杀你，却挥剑自刎，看得出她不受控制。我们需要找到幕后之人控制她的方法。”
她直接用一张定身符将谢晖禁锢在原地，然后按回床上。
谢晖：“那我要去济世堂。”
“你昏睡十日，按时间推算，等你过去时，她已经被火化送回乾元剑派了。”
谢晖抿抿唇，沉默了下来。
未说出口的告白，却是永远不能说出口了。
他觉得老天爷在玩他。
自从来了北境后，就没有哪件事是完全顺心的。
他好不容易因为专心研究摆脱了对陆媛媛和李海生等剑修的死亡的哀伤，生活恢复正轨，好不容易跟心上人表白，然后又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
谢晖抬眼看明月真人冷淡的神色，有些不舒服。
“师姐……为什么你不难过？”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的，但还是忍不住问。
“因为她是咎由自取。”
谢晖怒了，尽管全身只有头能动，但还是努力瞪着明月真人，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虽然济世堂那边结果还没出来。但控制白雪的幕后之人多半是魔族。毕竟你先前的发明可是破坏了魔族的计划。
那你觉得，白雪知不知道自己会被控制？”
谢晖抿唇，回忆了一下和白雪交流中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最后说的恨自己身上的一半魔族血脉……
按他的感觉，那次谈话时，唯有这句话是特别真心的，而其他话，比如什么人微言轻帮不了华桑真人什么的，都只是那种类似于下课后吐槽写作业好累的一种无奈的发泄。
毕竟，她去不了前线主要是因为她只是练气弟子，而不是因为她是半魔。
那这样说来，她讨厌自己的魔族血脉，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妥”？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白雪对自己会被控制是有所察觉的。”
“但她明明知道，却瞒着所有人，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
“不是！”谢晖反驳，“她完全不用杀了自己的。她杀了自己是为了保护我！”
“笑话，”明月真人冷哼一声，“魔族控制她，那肯定会让她挥刀向肯接触她，对她没有防备的人。你说，这样的人，对于白雪来说，是不是都是极为难得的好友？”
“……是。”
“所以，她为好友自杀不也该早就想到了？不是咎由自取？”
明月真人说罢，起身离去，只留谢晖躺在床上发愣。
他再次发现，记忆力太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后悔让明月真人离开了。
现在没有人分散注意力，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回忆起先前的场景。
甜蜜暧昧的相互试探，轻轻牵住的双手，刺穿他胸口的长剑，努力挣扎滴落的泪水，挥剑自刎的少女……
谢晖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哭了起来。
……
韩非来到的时候，谢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
定身时间已过，谢晖正盘腿在床上调息。
听到动静，抬眼看向韩非，撇撇嘴：“如果你是来说她坏话的，那就走吧。”
韩非为这塑料兄弟情翻了个白眼。
“明月真人让我来的，不是说她坏话，就是跟你讲一讲她的过去。”
然后谢晖听了韩非悲惨的童年被拐经历。
“那是她还小，哪里有什么善恶观？只知道听父母的话。”
“那不是重点，”韩非反向跨坐在椅子上，将头挂在椅背上，掀开自己的刘海给谢晖看，“重点是，这证明她自己无法控制身上的魔族血脉。”看書喇
谢晖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是来跟我证实她是咎由自取的？”
“不是，”韩非道，“我是想跟你说，我知道我误会她了。”
“我一直觉得，魔气是她的一部分，她迟早会变成一个女魔头。但她这次自刎，证明了她，宁死也不会成魔。所以我为我先前的误会和偏见感到抱歉。”
“这话你对她说呀，跟我说干嘛？她不死一遭还要被你永远误会和孤立下去是吧？”谢晖现在就像一个炮仗。
韩非也不在意谢晖说话扎人，起身站到门边，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她死前是笑着的，很解脱的模样。右手还捏着你的袖摆。”
说罢，他就开门走了，生怕晚一点就看到谢晖的泪水。
……
白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软乎乎的果冻一般的东西身上。
她连忙起身，然后发现自己这身体感觉不大对劲，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浑身的白毛，还有可爱的爪爪。
白雪：“嘤嘤嘤嘤嘤~”发生了什么？
白雪：“嘤嘤嘤~”有人吗？
白雪：“嘤嘤嘤嘤嘤嘤~”我不会说话了？
李华苦当枕头久矣，白狐一离开，就立即兴奋地蹦起来，舒展筋骨，见小狐狸嘤嘤嘤叫个不停，以为它在和自己交流，立即也兴奋地回复。
可惜白雪不擅长肢体语言，尤其是狐狸的肢体语言，跟绿团子交流了好一会儿，只梳理出丁点儿信息——
绿团子叫李华。
这里是紫府空间，她和绿团子都是被契约的灵兽。
白雪当即就尝试着呼唤这灵兽主人进行交流。
于是——
“道友？道友？”
熟悉的白雪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在脑海中响起，躺在床上的谢晖只当自己大概在做什么清醒的梦。
“干嘛？”
他在梦中回道。
因为是灵兽和灵兽主人通过意识交流，所以谢晖在意识里的声音跟现实并不相同，就是少年声音和成年人声音的区别，类似于小提琴琴音和大提琴琴音的区别。
白雪自然没认出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谢晖。
“我是白雪，乾元剑派练气弟子，不知因何故到了道友的灵兽身体里，可请道友送我去乾元剑派？白雪自当重谢？”
小姑娘说话老气横秋，让谢晖想起初见白雪时她那呆板单纯的模样。
谢晖想着，既是梦，当然得好好逗逗她，乱哭梦是会醒的。
“重谢？乾元剑派不是穷得很吗？你一个练气剑修能有什么礼？”
白雪一想也是，这人既然有两只灵兽，多半是筑基修士，还可能是南境的人。毕竟南境驭兽师多。
而南境靠海，最是富有，她哪里给得起重谢？
可她要赶着回去呀。谢晖肯定在找她。
情急之下，白雪道：“你听说过符修谢晖吧？我是谢晖的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