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刚好被乌穹苍和玉渊仙尊两位长老撞个正着。
方才在大殿里,乌穹苍耐着性子和玉渊仙尊下了几盘棋,然而收效甚微,他的心绪依旧很不稳。
照这么个进度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动用再生咒,因此乌穹苍的心情很不好,神情郁郁的,脸上的乌云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幕还阴沉。
此时忽然看见两位少年男女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乌穹苍眯了眯眼,脸上的郁郁寡欢忽然就散了。
他被勾起了兴致,也不继续往前走了。
非但不往前走,堂堂宝篆峰的大长老穹苍仙尊,居然还干起了偷窥的事情:他悄悄在面前布了个结界。
如此以来,身在结界内的他和玉渊仙尊就变成了隐形人。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结界外的两位少年男女,还可以清晰地听见两位少年男女的对话,而结界外的少年男女们却察觉不出他们的存在。
布置好看戏的场所,乌穹苍便将两手拢进宽袖里,后背往廊柱上一靠,兴致勃勃地干起了偷窥大戏。
强行被他拉下水的玉渊仙尊头一次干这种背后偷窥人的事情,而且偷窥的对象还是自家弟子,玉渊仙尊的面皮忍不住一阵抽抽。
他轻咳一声,红着脸道:“穹苍,这……这不太好吧。”
乌穹苍懒懒地掀起眼皮,斜睨了玉渊仙尊一眼,嗤声道:“得了吧小玉玉,就你那点破心思,就差没直接写脑门上了,这会儿倒在我面前装起来了,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你……你敢说你没有打我家小徒弟的主意?”
“……”玉渊仙尊被戳破心思,本就红的面皮这下更红了,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稳住心神,然后强力挽尊道,“胡说,我入道之初便立下心誓,此生为道而生,绝无他心,穹苍,你休得毁我道心……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企图用转移大法扰乱视听,并且打算将乌穹苍拽住。
可惜没能如愿。
乌穹苍都要被玉渊仙尊这三岁小儿般的幼稚做法给逗笑了,要不是他现在身子骨实在懒散得很,连动一动腿儿都嫌累,他都想给玉渊仙尊一脚。
还道心呢,玉渊这老家伙是当自己没断奶呢,还是当他乌穹苍是傻子?
乌穹苍身子不动如山,他两条腿像钉在了地上似的,任凭玉渊仙尊怎么拽他,他都不带挪一步的。
然后他就仰头望天,很用力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再不客气地送上自己的嘲讽。
“得了吧小玉玉,别看我叫你几声小玉玉,你就真以为自己很小啦,就你这把老骨头,埋在土里化成灰,花草树木都嫌你老得没料可吸,你还敢跟我谈道心……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咳咳!”玉渊仙尊出战告败,还被乌穹苍奚落了一番,他尴尬得不行,一张老脸红得像个大血泡,戳一下都能滴出血来,暗恼自己刚才不该假装清高。
装什么装啊,不就是自家徒弟皮薄,被一个小姑娘撩红了脸吗……可红脸的是他徒弟,又不是他,他搁这瞎挽什么尊,没得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唉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玉渊仙尊暗自捶胸叹息。
好在乌穹苍今日没有追着玉渊仙尊不放,他打趣了玉渊仙尊一番后便转开了话题,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结界外那份独属于少年男女的小美好,一边满意地给出评语。
“没想到啊,我家那个小徒弟,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没想到在这方面倒是挺有天赋的么,瞧瞧,主动出击后又以守为攻,还能不落下风……不错不错,这份勇敢机敏劲儿,颇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玉渊仙尊的面皮又是一阵抽抽,他很想指着乌穹苍的鼻子说你当年但凡能有你徒弟一半的勇敢,你那根簪子也不至于放到现在还没送出去。
可是玉渊仙尊不敢。
更不忍心。
玉渊仙尊的面皮狠狠抽搐了一阵后,最终还是选择用一声冷哼包容了某人的大言不惭,然后他便瞪圆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徒弟那张越来越红的脸。
他这个徒弟,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静淡定的一个人,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地吟唱抚琴,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逼得手足无措,真是太没出息……咦,等等,局势好像有变化!
玉渊仙尊下意识地往前挺了一步,然后看着看着他就笑了,扭头得意地看向乌穹苍。
乌穹苍这会儿袖子不拢了,身子骨也挺直了,然而脸色却臭得不行。
他盯着结界外面突然翻转的局势,气得磨牙道:“笨!笨死了!我乌穹苍怎么就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啊啊啊啊这个蠢丫头,气死本座了!”
结界内的乌穹苍气的哇哇叫。
而结界外的两个少年男女还丝毫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步之外的地方,有一个结界,里面的人正在看一场以他们为主角的大戏。
尤其是沈柒柒,她方才也是一时兴起,突然想看看谢北冥是不是永远都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会不会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当然,也不否认她想借此为掩护,小小窥探一下自己在谢北冥心中的位置。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谢北冥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样子。
然后她自食其果地被谢北冥反攻了一把。
……谁能想到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谢大公子居然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足一尺了,然而谢北冥还在往前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尽管他步子迈得很小了,可两人之间拢共也不过才隔了一尺的间距,就算蜗牛小碎步也不劲挪啊。
一尺的距离变成了一掌的距离。
然后掌变成了拳,拳变成了指……沈柒柒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脊背抵住身后的石木护栏,退无可退,可谢北冥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沈柒柒只得伸手抵住谢北冥的胸膛。
结果好巧不巧,沈柒柒的一只手刚好按在了谢北冥的心口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