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翎意识回笼的刹那,一道银光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脖颈划来。

  她下意识矮身,锋利的剑锋划过头顶的碎发削了几缕掉到地上。苏长翎侧过身往沙袋身后一躲,紧随其后的剑光直直扎进沙袋里,沙袋里的米霎时间如瀑布涌出泻了满地。

  借着不算太暗的月光,来人应当是看清自己的脸,发出了声疑惑的“咦?”。

  接着是剑入鞘的清脆声响,苏长翎起身时那人已经破窗而出了。

  窗户破开一个大洞,冰冷的寒风簌簌地往里刮,苏长翎运气体内的灵力才维持住这具□□凡胎的温度。

  苏长翎寻了块木板挡住被破开的窗户,室内这才安静了些许。呼啸的风声偶尔从木板与窗户间的缝隙传进来,如同濒死之人的呜咽声。

  苏长翎四处打量了番自己身处的环境,这应该是一间米仓。地上堆着许多袋沙袋,还有各种大缸整齐排列在一起,苏长翎掀开盖子看过了,里面都是雪白的大米。

  莫非这是哪家粮商的地盘?

  苏长翎再看自己身着的衣物,青色长裙不算太华丽但也用料讲究,想来应当也是殷实人家的女儿。

  这着装和环境应当是古代世界,那原主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此?

  她尝试着推门,发现大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看到是有人故意把原主锁在米仓里面,那方才那个要杀原主的人又是谁?

  安全起见,苏长翎找了个角落。好在原主身材不算太高挑,堆了几袋米在面前后外面应该很难发现这里有人。

  苏长翎闭上眼,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

  这间屋子的确是米仓,也是属于原主家的。但原主家不是粮商,而是做酒楼生意的。原主这一生也是凄凉,小时候父母忙着做生意,她是被奶奶带大的。父母酒楼生意好不容易做起来,在金陵城开了三家分店。正要开第四家时,遇到竞争对手勾结匪患,在原主父母外出时制造了起山难,原主奶奶听闻噩耗以后很快撒手人寰。

  原主还有一个大伯,伙同原主父母的竞争对手想要吞掉酒楼,根本没把原主放在眼里。

  原主想要重振酒楼,某天晚上在米仓点货时被人从外面锁住,结果就莫名其妙被杀了。

  杀了原主的人,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黎芙。原主是被认错的炮灰,她既不认识凶手也不认识黎芙。

  凶手是澜云剑派的掌门女儿,魏荷。她本和大师兄魏照天有婚约,哪知道魏照天被一个商会少女迷惑,硬要解除婚约娶拿商会少女。魏荷一气之下就跑下山,要杀了那少女。

  其实按照原本的剧情,魏荷杀了原主后,刚出米仓就会被黎芙杀掉。黎芙扮做商会少女是为了打探消息,找出当年杀了她父母鸳鸯双剑的凶手。

  而黎芙也得到消息,当年杀她父母的就是铁骑王爷。目的是为了夺得藏在鸳鸯双剑里的《相宜剑法》献给皇上,以笼络江湖人士。

  黎芙自是做足了准备要去报仇,那魏照天却跳出来挡住黎芙去路。竟是劝黎芙放下恩怨,上一辈的事,他们不要耿耿于怀,还表示只要黎芙愿意投降,他就娶了她,这样黎芙就不会被皇上砍头。

  黎芙当然不愿意,和魏照天缠斗在一起。动静太大出动了禁卫军,禁卫军都是皇帝组织江湖人士组成的,黎芙自是敌不过,只能饮恨自杀。

  魏照天却记恨上皇帝,他本可以保护心爱之人,到头来只得到一具死尸。魏照天步步为谋,最后竟然改朝换代自己做了皇帝,还封了莲华皇后的谥号给黎芙,以此纪念。

  苏长翎再次睁开眼时,眸底酝酿开一团金光。金光如同水龙在瞳孔里嘶鸣,片刻后金光如雾般散开没入瞳孔深处。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灵气,但胜在人们信仰很纯粹,她能从中抽取到所需要的灵力。

  苏长翎搬开木板,从被破开的窗户离开米仓。

  夜色已深,月亮被浓雾虚掩透出影影绰绰的微光。落在地上晃荡不已,比蜡烛还要跳动得厉害。

  “噗——”

  利剑没入□□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苏长翎的耳朵,她顺着声音拨开比她脑袋都要大的芭蕉叶,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魏荷。

  魏荷身边站着一黑衣少女,黑衣少女身姿修长,穿着轻便的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具。

  整个人如同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妖冶鬼魅,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晶莹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引人注目。

  苏长翎和黑衣少女对视,径直望进那墨绿色的瞳孔深处。

  “看到了?”少女声音轻柔动听,又带着一点低沉喑哑。随着风传进耳朵里,苏长翎只觉得耳廓都要烧着了。

  “是你啊,苏家那个可怜的女儿。”少女似是轻笑了两声,笑意里有不加掩饰的怜悯。

  苏长翎:“姑娘知道我?”

  少女没有搭理她,从魏荷的心脏里猛得拔出长剑。鲜血“噗”地一声喷发而出,淅淅沥沥地如同突如其来的一场小雨。

  “你看到我杀人了,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

  少女撕开魏荷衣袖一角,慢条斯理地擦着染血长剑。用轻快俏皮的语气,考虑要不要取人性命。

  苏长翎上前两步,朝少女行了一礼:“实不相瞒,姑娘的身份我大致已经猜到。”

  “哦?那你说说本姑娘是谁?”少女来了兴致,撇开魏荷的尸体走到苏长翎面前。

  随着少女的靠近,苏长翎鼻腔间的冷香愈浓。

  “你是山阴神教的圣女,黎芙。”

  随着苏长翎话音一落,一柄长剑正好横在她的喉间。只要稍一使力,苏长翎的头就会被轻易砍掉。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芙自认藏得很好,她自装扮成商会少女后几乎没人发现过她的身份。

  这苏长翎不过一介普通人,既不会武性格也是软趴趴的。一个被大伯和外人欺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女,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难道她背后有人?

  念及此处,黎芙略微使力,苏长翎脆弱的脖子立刻渗出血珠:“说,是谁告诉你的。”

  苏长翎全然不顾脖子上的伤痕:“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看出来的。”

  黎芙冷哼:“就凭你?再不说实话,我这剑可不长眼。”

  苏长翎仰着脖子,她能感觉到粘腻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脖颈划下隐入她的衣领。

  “我说!”苏长翎只得随意胡编了个借口:“我有一处情报网,能收罗到江湖各种消息。只要我想,就没有消息能完全隐藏。”

  苏长翎知道黎芙要找杀她父母的凶手,于是就亮出自己有情报网。

  黎芙犹豫了片刻,又抵上苏长翎的脖颈:“你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能被你大伯伙同外人欺负?”

  生死关头苏长翎勾起一抹笑:“我要是想,他们活不过今晚。”

  苏长翎的眼神太过笃定,黎芙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目空一切的傲气,这绝不会是个懦弱少女会有的眼神。

  “黎姑娘,我……想申请加入山阴神教。”

  黎芙眼里划过意外,她没料到苏长翎会说这话。神色古怪地看着她,随即笑声透过面具带着瓮气:“那么你能带给我教什么东西?”

  苏长翎:“苏家酒楼的五成利润怎么样?我想就算是闻名江湖的山阴神教,也应该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财。”

  “你倒是会说。我现在杀了你,抢了你家酒楼不也一样?”黎芙有些得意,她突然很想看到眼前这个冷静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家酒楼自然是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最大价值。换做是谁,我敢说不出三年必然倒闭。”

  黎芙蓦地收起剑,似笑非笑看着她。半晌朝苏长翎丢过来一块银质扳指:“这扳指你拿好,一周后自是有人会来接引你。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苏长翎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黎芙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她从没出现过。

  苏长翎也原路返回,只留下魏荷血流了一地的僵硬尸体。

  天刚蒙蒙亮,嘈杂声比鸡打鸣还要提前响起。

  “快把门打开!怎么能把长翎关在里面?”原主大伯苏河声音又大又急,枝头的鸟儿都被惊得四处逃窜。

  “长翎是我的二弟唯一的女儿,她要除了闪失,我唯你们……”

  苏河的表情瞬间凝固,满脸横肉的脸上写满震惊。

  “大伯怎么了?看到我怎么如此惊讶?”

  苏长翎笑眯眯地缓步而出:“昨夜是谁这么粗心?都没确认米仓里是否还有人就落了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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