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被齐泠自带深情的注视闪得心跳加快,挪开凳子站起,取代了侍应的职责。

  醒酒器的底部很宽,齐泠先前考虑到他们只有三个人,没有让餐厅醒很多,之时薄薄的一层液体在翻涌。

  瓶中的猩红液体晃荡出完美的弧度,和齐泠此刻的唇形奇妙吻合。

  他不是非要喝,只是想通过这样向余恪表达他的不满。

  从他跟自己进来那一刻,就不太像他们的相处模式,余恪不应该干预他,齐泠也不喜被管教。

  乔举着醒酒器正要倾倒,被一只手拖住。

  那只手同时横在齐泠面前,手遒劲有力,指腹都带茧。由于距离太近,齐泠鼻尖似乎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被尘封的混乱记忆略微唤醒,和梦中那撬开他牙关,逼他出来的那只……

  齐泠身子狠狠往后坐一靠,脸色难看。

  原本力气就比不过余恪的乔,似乎也被齐泠突然的冷脸惊到,他正要放下醒酒瓶。

  齐泠却突然直勾勾看着他,唇齿开闭间,舌尖时不时扫过牙,一字一句轻慢道:“不倒了吗?我要喝。”

  乔很确定齐泠是1,之前艾文和他说过,所有酒吧里和他有过一夜的都没有说他是0。

  但是此刻,乔心尖颤,重新使力握上醒酒器,他拒绝不了,也觉得没人能拒绝。

  齐泠的目光可以给他勇气,让他和余恪硬抗,但是物理上的差距无法反驳,就像有些人掰手腕就是赢不了一样。

  醒酒器还是被安安稳稳地放到了桌上。

  齐泠看后轻笑出声,让面露委屈的乔回去坐下,慢悠悠看余恪。

  “不让倒的话,我也不介意喝你的。”

  说罢不需要回答,齐泠直接微拧腰身,脸倾向余恪这边,伸手去够余恪那边的红酒杯。

  “你这是没吃够教训?”余恪握住他的手腕,不同于刚才对乔的碾压,这次握的时候劲都没敢加。

  齐泠伸向酒杯的手蓦然顿住,桃花眼微眯,“什么意思。”

  余恪不动声色,想要敷衍过去,齐泠真的将那天的事情忘的很彻底,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必要提起,齐泠可能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可如果他坦白,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余恪不愿意去想。

  却在他晃神的功夫,齐泠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他目前对喝到红酒执着得多,齐泠手指勾住杯脚,就要将其挪过来。

  余恪见状心里叹了口气,直接将他的手扣在桌上。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体蓦然变僵,齐泠被他扣住之后,用小手拇指在他掌心揉蹭。

  “别动。”余恪语气生硬下来。

  “我不听会怎么样。”

  两个人仿佛在打哑谜,乔在对面看得有些茫然,可很快他无暇关注那边,他感觉到桌上的手机先是震动,同时开始响铃。

  他忘了关静音,打破餐厅中和谐的气氛,不少顾客往这边打量过来。

  乔手忙脚乱接起,脸上挂着歉意做出失陪的表情,齐泠微微颔首,让他不要在意。

  乔走后,齐泠的包袱立刻松了一半,说话都随便了,看着余恪无奈,“别闹。”

  齐泠话一出口,余恪大约是为了证明他有多认真,无视齐泠一直不安分的小指,抬手招来侍应。

  “将酒撤下去。”

  侍应认识齐泠这张熟面孔,也知道他才是订餐位的顾客,此时看他们气氛怪异,也分外难办。

  余恪没出声,齐泠就当他默认,也不愿意为难侍应,略一点头,让侍应听余恪的。

  红酒就被毕恭毕敬地拿了下去。

  齐泠被扣住的手也得到了解放,他轻扣两下桌面,想说余恪这么希望他喝他的酒?

  却发现红酒杯先一步被余恪端走,他已经抵上了唇,看气势是要一饮而尽。

  哪有这么糟蹋他的宝贝的,齐泠最看不惯暴殄天物。

  “你敢一口喝完,我就从你嘴里抢。”

  怎么抢?当然是靠亲。

  齐泠看余恪顿了一秒,觉得自己说话还是管用,一秒刚过,余恪就一饮而尽。

  “呃……”齐泠气乐了,他看也不看余恪是不是已经咽下去了,直接倾身凑近。

  在鼻尖将要触碰时,齐泠堪堪停下,感受到余恪的喉结滚动,有些惆怅地拉开距离。

  他单手托腮,“算了,不喝了。”

  余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失望,他心里比齐泠还清楚之前那些狠话不过都是玩笑,齐泠不会和他玩,因为他是朋友,朋友不会成为一夜情对象,算是齐泠为数不多的原则。

  即使齐泠今天不打算和乔干些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约出来的人,他至少不会在约会的过程中怠慢,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处。

  让余恪进来就已经很不尊重人了。

  乔回来之后的时候,就是齐泠的主场,他惯制造暧昧的气场,拉近又推远,几次下来乔就已经全心全意关注齐泠,顾不上吃,他想试图主动配合,但是节奏一直是齐泠带着。

  一顿漫长的餐点下来,齐泠眸光流转着想这几天不带余恪玩了,他现在对乔的兴致正浓。

  可惜今晚不行。

  但是齐泠一系列的行为倒是让乔看到了希望,和两人一同到了餐厅的门口,有些希翼看着齐泠。

  齐泠眉眼微弯,“我帮你叫了车。”

  “好。”乔呆了一秒,下意识答应完,发现齐泠眼神示意余恪,两个人便熟稔往停车场走,背影亲昵,时不时的肢体触碰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乔一咬牙,他有种预感,如果今天错过了齐泠应该就没有下次机会了,而齐泠似乎对纠缠他的人是有容忍度的。

  他想知道自己冒险试试,能不能让齐泠放弃他所谓的朋友,选他。

  乔鼓足勇气追上走出一段距离的两人,他没有掩饰脚步声,眼睛灿亮希望齐泠回头注意到他。

  可齐泠似乎没有看见,反而是他身边那个成分复杂的朋友回头,双眸如刀般锋利瞥他一眼。

  乔既然已经决定冒险,就不会被他一个眼神吓退。

  他还是停下来了。

  他看到那个比齐泠还高大的人,竟然示弱地往齐泠身上靠。

  前面有盏路灯,乔就站在他们的影子附近,他看到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属于齐泠的影子主动搀扶靠向他的人。

  乔本来是打算冲过去搂住齐泠的小臂的,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位子。

  齐泠差点没被余恪压死,这人又硬又沉。

  他也没啥好气,“怎么,就喝醉了?”

  他这是明面上的嘲讽,结果余恪竟然真应了一声。

  “头疼。”

  齐泠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余恪这是在做什么,莫非真的痛到忍不了了。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别的可能,他将他扶稳,有点担心,“很疼吗,你喝不了酒就不要喝,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先回去。”余恪低着头,神情不清,看着是很像那么回事。

  齐泠扶着余恪走了一路,刚开始觉得沉,后来莫名不重了,但是余恪明明还是那么靠着他。

  有点不对劲。

  齐泠让余恪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手指轻点着方向盘。

  “你回哪里。”

  余恪自己有一套常住的公寓,还有就是父母在的祖宅。

  他又补充说:“今晚车停我家,你什么时候来拿随你。”

  余恪:“不用麻烦,去你家吧。”

  “不要,你回自家公寓。”齐泠一扯嘴角,果然不对劲,直接帮余恪做了决定。

  他将剩下半句补全,“这几天不带你玩,正好都嫌你凶。”

  余恪两个月前刚回来,齐泠和他联系上,帮他组了个局,一亮相——

  齐泠从小玩到现在的死党向愿直接和他哭,“怎么办,他看我一眼,我腿就软了。”

  向愿也是个gay,他纯0。齐泠那会儿听着一时不知道他这是夸还是骂。

  但是齐泠现在断章取义,随意扯了个理由。

  余恪:“不玩,我借住一晚,明天自己走。”

  “你说的。”齐泠发动汽车。

  他们一直停在停车场内不动也不是事,齐泠不是不愿意带余恪回去,那些小情儿他从来不往家里带,但是朋友偶尔去住一天倒是无所谓,也不是没客房。

  他就是觉得余恪很古怪。

  齐泠掉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发现余恪正在揉自己的眉心。

  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止齐泠不能理解余恪的古怪,借着手来掩饰表情,余恪自己都为他的想法感到荒谬。

  洗手间的干呕……他怀疑齐泠怀孕了。

  余恪:“你明天几点的局?”

  “七点在达西。”

  “白天没事就陪我去趟医院。”

  齐泠掠他一眼,“真不现在去?”

  “不用,明天你顺便也看看胃。”

  回想起自己吃饭时突如其来的干呕,齐泠哑然失笑,“我都忘了。”

  “我记着。”

  余恪说完后,车内沉默下来,齐泠专心开车,余恪则半眯着眼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滑点。

  对面弹来消息:检测有没有怀孕的话建议做hcg。

  -男的一样吗?

  对面先回了:当然。

  紧接着弹过来的三个问号,余恪扫了眼选择无视。

  旁边开车的人很专心,他看了一会儿侧颜,不动声色瞥向齐泠衬衣下半段,瞳孔中的黑沉逐渐加深,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