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打的重案队已经不眠不休的奔波了三天，案子并没有因为抓获方子明而取得什么阶段性的进展，反倒是再次陷入了僵局。
到了下班时间，严打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毕竟再熬下去，案子没破，重案队的人就先垮了。
严打没有回家，来到重案队法医室，秦时月不在，严打想给她打电话，掏出手机却迟疑起来，犹豫良久，严打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回到办公室，从办公桌下摸出一桶方便面，可是撕开包装纸后却又没了胃口，方便面被严打丢到了办公桌上，身体向后仰去，深深的靠在了椅背上。
第二天一早，重案队的人陆陆续续返回办公区上班，严打只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所有人利用全部能够利用的手段调查贺文举，用严打的话说，就连贺文举出生在哪张产床上都得查出来。
还没等坐热椅子，重案队的人就匆匆离去，办公区的嘈杂只是短短一瞬，偌大的办公区只有两个内勤女警敲击键盘的声音。
严打刚要回办公室，却听见咔哒咔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转回头，正看见秦时月款款走进重案队办公区。
“早啊，严大，看这劲头，用不了多久，我得叫严支了吧？”秦时月微笑道。
严打不禁苦笑，“秦法医，你这是挖苦我吗？案子要是拿不下来，估计严中都轮不上了！”
秦时月笑了笑，走到严打面前，“吃饭了没？”
虽然秦时月话音很轻，但两个内勤女警还是听的十分真切，互视一笑。
严打不自然的看了一眼两个内勤女警，回道：“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啊，案子没有进展，贺小雪生死不明，方子明又油盐不进，我愁都愁饱了！”
秦时月微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面包，“先拿去充饥，我想去跟方子明聊聊，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严打一怔，惊喜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秦时月晃了晃手里的面包，“先吃了！”
严打又是一愣，连忙抓过面包，拆开包装，狼吞虎咽，两三口一个面包就进了肚子。
秦时月满意的笑了笑，“走吧！”
很快，严打带着秦时月来到讯问室，方子明被两个警员带了过来，昨晚他应该睡得不错，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严打，你别进去了，我跟他单独聊聊。”秦时月转头对严打说道。
严打有些迟疑，“你可以吗？按原则，讯问得有两个办案人员同时在场。”
“规矩我知道，不过，这不是讯问，我只是跟他聊聊，你放心吧，一个学生，我应付得来！”秦时月说完推开讯问室的门走了进去，严打则在单面镜前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方子明见有人进来，不禁抬头看过去，秦时月穿着警服，但方子明并没有见过她。
“方子明，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时月，是重案队的法医，按警察的办案原则，我并不参加讯问工作，但是，我还是想找你聊聊。”秦时月坐到方子明对面说道。
“找我聊？聊什么啊？我都已经认罪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聊的啊？”方子明平静的说道。
秦时月点了点头，“方子明，我说了，我并不是对你进行讯问，所以希望你不要抗拒，就当是朋友间聊聊天，我知道你跟冯小燕的关系，昨天我刚刚完成她的尸检。”
听到秦时月对冯小燕进行了尸检，方子明似乎有些激动，双眼瞪大，脸色涨红。
“小燕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动她的尸体？为什么？”方子明嘶吼道。
秦时月缓缓站起身，回道：“方子明，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警方的尸检就是要还死者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够瞑目，你别那么激动，不是所有的尸检都要开膛破肚，你放心，冯小燕的尸体完好，并没有被破坏。”
听到秦时月的话，方子明冷静了许多。
“方子明，我之所以今天想找你聊聊，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冯小燕。我看的出来，冯小燕是个苦命的孩子。我知道，你偷走她的尸体，本意是想让她入土为安，可是你想过没有，正是你的莽撞行为，让一个苦命的女孩死后还要被放到冰柜里冷冻，你这是让她入土为安吗？还有，如果你能够想到向我们警方报案，我相信，所有伤害到冯小燕的人都会被绳之以法。”秦时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报案？你说的好听，小燕死了，警察也去了，可结果呢？意外？猝死？谁关心过真相？小燕遭受过多少欺辱，承受过多少痛苦，有人关心过吗？贺小雪她们都是有钱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就连杀了人都可以什么事都没有？”方子明有些歇斯底里，似乎压抑在心中的怨恨在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秦时月能够理解此刻的方子明，她并不介意方子明的怒不可遏。
“方子明，你可以有很多更好的方式为冯小燕申冤，但你却选择了最不理智的一种，冯小燕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安葬了，我手机里有她的照片，我可以给你看一下，作为法医，没有人会比我们更敬重逝者。”
说着，秦时月将手机展示在方子明面前，手机里，冯小燕脸上的冰霜已经化去，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裙，脸上化了妆，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方子明有些意外，不解的看着秦时月。
“小燕是个女孩子，她的命已经很苦了，所以离开时，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体面，我给做完尸检之后，给她换了衣服，化了妆，你放心，她一定会以最美的样子离开，只不过，我们还欠她一个真相，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个人是在帮你，那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的同事。”
方子明缓缓低下了头，泪水打湿了衣襟，一个大小伙子，此时哭的泣不成声。
严打看着讯问室里的两个人，多年的侦查经验告诉他，方子明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马上就要被攻破了。
秦时月给方子明递上一张面巾纸，方子明并没有接，低着头用戴着手铐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秦法医，我想见严警官！”
方子明缓缓抬起头，秦时月点了点头。
单面镜后，严打嘴角微动，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