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软，从叶斐那里拿了银子，小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叶斐。
叶斐这才知道，原来大淮还有这么个传统，每五年举办一次剑试大会。
这就相当于武夫们的秋闱，是朝廷用来选拔武夫的，怪不得这两天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江湖侠客，原来都是冲着剑试大会来的。
看来这个本就丰富多彩的长安城，马上就会变得更热闹了。
不过叶斐对这所谓的剑试大会并不感兴趣，问清楚之后就没再多想，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直奔京河，在船楼外等候绿腰儿到来。
他有太多疑问想要问绿腰儿，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为什么绿腰儿会跟大凉国的人混在一起。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船楼下。
绿腰儿在小月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跳下，朝着船楼款款而行，微风吹动她脸上的面纱，青色长裙也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当走上船楼后，她微微一愣。
“叶公子，一直在这等？”看着船楼门口扶着栏杆向河边眺望的叶斐，绿腰儿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叶斐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绿腰儿，面对叶斐的目光，绿腰儿却低下了头。
“刚来。”叶斐低声说道。
小月跟在绿腰儿身后，此刻忍不住笑着说道：“绿腰儿姑娘真是好福气，有叶公子这般痴情人守在身边，令人羡慕呀。”
听到小月的打趣，绿腰儿眉头轻蹙，嗔怒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姑娘跟公子快进来吧。”小月偷笑着打开船楼的门。
看着绿腰儿走进船楼，叶斐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迈步跟了进去。
“小月，给叶公子沏壶茶，再备些点心来。”绿腰儿坐在专属于她的软塌上，轻声说道。
小丫鬟哎了一声，先是把盛满水的水壶放在小火炉上，随后这才离开了船楼。
支走了小月，船楼里安静下来，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绿腰儿倚靠在软塌上，目光投向桌上的古琴，看似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无比纠结，她知道叶斐的身份，而叶斐也肯定认出了澹台詹是她们大凉国的人，不知是否会对她的身份也起了疑心？
“公子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吧。”片刻后，绿腰儿率先开口。
然而叶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他原本满肚子的疑问，可在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怕了，害怕从绿腰儿口中听到不想听的话。
她与大凉国的人认识又能怎么样，管那些大凉国的人想干什么，他只要能一直守着她，每天过来看看她，就已经足够了。
“公子没有什么要问的吗？”绿腰儿皱了皱眉头，好看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惊疑。
她猜到叶斐可能认出澹台詹是大凉国人了，甚至想了许多说辞，来应对叶斐可能会问的问题，可眼下叶斐的沉默，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看到她堂堂百香阁花魁居住在桃花巷贫民区，明明看到了澹台詹，甚至认出了澹台詹的大凉国身份，可他为什么却什么都不问！
面对绿腰儿的疑问，叶斐再次摇了摇头，“想听曲儿了。”
听到叶斐的话，绿腰儿深吸了口气，柔腻的身子伏在桌前，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多谢叶公子。”
不多时，动人的曲子从船楼传出，在京河两畔回荡开来。
与此同时，一艘小船顺着京河缓缓而来。
一青衣少年手持折扇，站在船头迎秋风铺面，随着音符跳进耳中，少年也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哼唱起来。
泛着小舟的书童见状用船桨撑进河面，让小船缓缓停在了船楼不远处。
“好一曲《阳春白雪》，简直让人身临其境……”青衣少年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看向船楼的方向，轻声笑道，“不知是怎样一位琴师，才能奏出这般美妙的曲子。”
“走，咱们上岸看看。”
“得嘞少爷。”书童听罢立刻调转船头，朝岸边划去。
很快小船靠岸，书童将小船绑在岸边的木桩上，此时青衣少年已经上岸，迈步朝船楼走去，书童见状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青衣少年步伐轻快，看似走的不快，实际上却是片刻间就已到船楼门口。
“公子请留步，里面已经有客人了。”正当这时，提着两个小食盒的小月看到了少年，立刻上前拦了下来，“公子若想听曲儿，可以在河边听，若是想见我家姑娘，可以等明日早些来。”
“今天已经有其他公子在里面了。”
姑娘不见两堂客，这是风月场里自有的规矩，毕竟哪个客人也不想陪自己的姑娘，同时还要去见别人。
除非是叶斐请来的客人，其他人一律不允许擅入。
“这样啊……”
青衣少年对着小月眨了眨眼睛，这时候书童走了上来，对着小月就开始呵斥，“大胆！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吗？连我家主子也敢拦！”
“我家主子光顾你们生意，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小月被书童呵斥的浑身一抖，脸色有些发白，不由朝船楼看去，只是门口的帘子遮挡着视线，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好了。”
就在这时，青衣少年在书童肩膀上轻轻一拍，随即说道，“我只是想见见这抚琴的琴师，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这次反正也不急着走，咱们改日再来。”
书童脸上带着倨傲之色，仿佛自己高小月一等似的，但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作罢。
同时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一抹冷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如果让她主子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恐怕会一巴掌将这个赶走自家主子的小丫头扇进河里。
想到自家主子的身份，书童心中生出浓浓的羡慕，随即又变得更加倨傲，他原本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叫花子，只因为做了主子的书童，那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隐士们，在他面前也都得低着头唯唯诺诺。
“小月，怎么了？”
就在这时，船楼的帘子掀开，绿腰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衣少年刚要离开，听到这声音不由转过头来，先是微微一呆，随即轻笑道，“姑娘好生漂亮，气质、身段俱是绝佳，刚刚的《阳春白雪》虽只是少许改动，却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当真令人惊艳。”
一旁的书童看着绿腰儿，眼神直接痴了。
听到少年的话，绿腰儿虽有些奇怪，但点了点头道：“公子也识音律？”
她弹得《阳春白雪》中的确有些地方被她改动了，但并不明显，如果不是精通音律的人很难听出其中不同，之前无论是秦谨言还是叶斐，都没有听出来。
这青衣少年能说出其中不同，显然也是深谙音道之人。
“哈哈哈，略懂一二。”青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说道，“在下岳阳楼李淳风，不知姑娘可否赏脸移步太华宫，在下有些音律方面的问题，想与姑娘请教探讨。”
绿腰儿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惊奇之色，望着青衣少年无奈的说道：“抱歉了李公子，小女子这里还有客人，不能随公子外出。”
虽然李淳风说出的太华宫三个字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但叶斐还在里面，再者她自从跻身百香阁之后，从未外出陪过客人，又怎会被这青衣少年三言两语就哄骗走呢。
“这样啊……”
青衣少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无奈的看着书童叹了口气。
听到主子这声叹息，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书童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眯眯的说道：“什么客人能比得过我家主子？他出多少银子，我们出双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